我遲疑了幾秒,不確定地看著胡玉卿。
他這是醒了?
可為什麼好像還在睡著?
我仔細地觀察著他,看著他這種略顯憨態的臉龐,平日裡冰冷淡漠的眼眸,清澈得好似一汪泉水,滿眼期盼地看著我。
見我遲遲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胡玉卿也不鬧不怒,而是拽起了我的手,修長的指尖輕輕一握,珠子便串進了紅繩里。
「一、二、三、四、五……」胡玉卿伸出手指,一個一個地點著我的珠子,小孩似的拍了拍我的手串:「真漂亮,別再弄丟了。」
「你……」我疑惑地看著他,該不會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吧?
於是我伸出手,試探地拍了拍他的臉頰:「你是誰?快從他的身上下去!」
胡玉卿委屈地捂著臉頰,眼眶頓時變得紅紅的:「你打我……」
說完,他把臉埋在了胡若塵的背上,誰叫也不理會,好像真的很生氣的樣子。
看到他這幅模樣,我整個人都麻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胡玉卿嗎?
我看向白萌萌,白萌萌也嚇得不輕,伸手就要去給胡玉卿把脈。
手指剛要碰到他,胡玉卿便甩手將她彈開了:「別碰我!」
他一聲怒吼,整個停屍間的燈光都跟著閃了閃,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白萌萌暗嘆道:「完犢子了……」
我問她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的針出了問題?
白萌萌心虛地往後縮去,食指和中指之間捏出了一條不足一厘米的細縫:「非要這麼論……還真是有一丟丟的關係。」
她告訴我們,如果她沒猜錯,胡玉卿應該是走火入魔後,身體為了保護他,強行將心智給封鎖住了。
「他現在的智力,不過一個幾歲的小孩,想要讓他徹底醒來,恐怕需要一點刺激和時間。」白萌萌越說聲音就越弱。
幾歲的小孩……
我腦子裡轟然作響,感覺天都要塌了。
我感覺眼前暈乎乎的,小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上一次胡玉卿差點被害死,身體也出現過保護機制,不同的是,上次他是魂魄回到了胡家,變成了原身的小銀狐,這一次,比上次更糟糕,他的魂魄和心智都被銀針封鎖在了這副身體裡。
想要破解,必須先取出他身上的銀針。
「那還等什麼,趕緊動手啊!」我朝白萌萌喝道。
白萌萌面露難色:「我想動手,那也得病人配合啊……」
她朝胡玉卿使了個眼色,我這才注意到,胡玉卿正滿臉戒備地瞪著白萌萌,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只要白萌萌敢進入他的領地,立刻就會被他撕咬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見狀,胡若塵不知為什麼,莫名其妙地急了,將胡玉卿放在了地上,擼起袖子便擋在白萌萌的身前:「我來吧,六哥對你不熟悉,我是他弟弟我……嗷……」
他扯子嗓子發出一聲尖銳的狐狸叫,眼睛鼻子都擠作一團:「我的手……」
胡玉卿不知什麼時候,一口咬上了胡若塵的胳膊,牙齒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明顯就是在往死里咬。
胡若塵痛得跳腳,想要甩開胡玉卿,卻根本動不了他分毫,反而更加刺激了胡玉卿。
滋啦——
他咬掉了一塊肉!
胡若塵痛得兩眼一翻,差點就昏死過去,他光滑的手臂上,赫然出現一道血紅的牙印,連同被撕爛的一塊皮肉,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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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肉疼得直起雞皮疙瘩。
胡玉卿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裡的皮肉,滿臉嫌棄道:「臭的!難吃!」
胡若塵再也憋不住,欲哭無淚道:「六哥你咬我就算了,你還嫌棄我……」
「哼!」胡玉卿傲嬌地翹起鼻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隨後目光轉向我時瞬息萬變,那微挑的眼尾瞬間耷拉了下來,委屈巴巴地指著自己的大白牙朝我說道:「漂亮女人,我牙疼。」
漂亮女人?!
我震驚得無法形容,之前胡玉卿總嫌棄我來著,也從沒誇過我漂亮,沒想到他封鎖了心竅,眼睛和毒舌都治好了,似乎……還挺不錯的。
「你、你還嫌我磕你的牙了……」胡若塵氣得想要暴走,扭頭衝著白萌萌尋求安慰道:「你說他過分不?」
白萌萌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解風情地道:「以他現在的心智,應該不會撒謊。」
噗!
胡若塵捂著自己的心臟,仿佛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怎麼,我又沒有瞎說。」白萌萌兩眼盯著胡玉卿,很直女地繼續開口道:「他不許我這個外人靠近,還算情有可原。可你是他的親弟弟,都無法近身,看來……」
白萌萌轉向我說道:「只有你試試了,他似乎並不排斥你。」
我也覺得胡玉卿並不排斥我,相反,他似乎還有些喜歡我,於是我沉住氣,慢慢地朝他接近:「胡玉卿,你牙哪裡疼了,給我看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也不眨地盯著我。
我試著朝他的臉上伸出手,手掌剛懸在半空中,胡玉卿便低下頭,伸長了脖子,主動把臉貼在了我的手心裡!
他這副乖巧可人的模樣,簡直要把我的心給萌化了!
精緻無瑕的玉面之上,向來冷漠又魅惑的眼眸變得又圓又大,賣萌地朝我眨巴著眼。
「犬牙疼。」胡玉卿用力地往我的手掌心上貼:「貼貼。」
說著,他的臉頰忽轉,張開嘴唇一把含/住了我的手指。
舌尖使壞地捲住手指頭,輕輕地咬了一口。
密密麻麻如萬蟻噬咬的電流,從指尖盪開,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嚇得抽出手指,一張臉羞紅得幾乎要沸騰起來:「你,你臭不要臉!」
我剛罵出口,就被白萌萌給低聲制止了:「別罵,這可是好事……」
好事?
當眾耍/流/氓/調/戲我,這也能算好事?
白萌萌按住我通紅的手指頭,隱晦地湊到耳邊說道:「他喜歡親近你,這是好事,你可以趁機拔掉他身上的針。」
我皺著眉頭,看著一臉陰謀得逞的胡玉卿,他壞笑地盯著我,眼裡的澄澈和調皮展露無遺:「誰讓你剛才打我,哼!」
這傢伙……就算封了心竅,報復心還是那麼強。
我強忍著心底里的翻湧,想著白萌萌的話,壓住了心中的羞憤。
「行吧,我剛才打了你,你也咬了我,我們倆扯平了。」我說道。
胡玉卿伸出修長的食指搖了搖:「不是扯平,是我原諒你了。」
我長吁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淡定,一定要淡定,小不忍則亂大謀。
「好,你原諒我了,那現在,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嗎?」我柔聲地誘哄著他。
胡玉卿認真地想了想,隨後朝我張開雙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