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手輕飄飄的,就像沒有任何重量,也沒有任何溫度。
總之……不是活人的手!
意識到有東西就站在我身後,我欲哭無淚,想要扭頭卻沒有勇氣,僵持之下,一道強勢的冷意,自上而下朝我貼了過來,就好像……有個人正貼在我的後背上。
我渾身的汗毛唰的豎立,剛想要甩掉肩上的手,我手腕上的香灰琉璃珠便爆發出了火焰般的紅光!
「喬新月……我提醒過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跟我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耳邊低沉地響起。
我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想要回過頭,卻發現脖子好像被凍住了,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
我顫抖地咽了口唾沫:「是你!」
是那個冒牌貨!
蒼白如紙的手指悄然從身後探了出來,血紅而尖利的長指甲,正一點一點地逼近我的小腹。
「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不如……今日就死在我的手裡,也算殊途同歸了……」
「等你死後……你的魂就會歸我所有。」
「到那時……我就能變得完整了……」
她一邊狂笑著,手指繃成了雞爪狀,十根手指尖瞬間化作紅色的鋼針,衝著我的肚皮刺去。
感覺肚子表皮一陣刺痛,我渾身上下都在收緊。
強大的驚恐和痛楚頓時席捲全身,先前隱匿的那股酥麻的力量,迅速從小腹蔓延至手指,崩出了十幾根紫色的絲線,似有生命般纏住了她的每一根手指。
她的雙手頓時就動彈不得,被絲線緊緊地一圈圈繞住,勒出了米其林輪胎的那種勒痕,一層又一層。
「你、你居然……」她驚悚的語氣毫無掩飾地傳進我的耳里。
我雙手掐著她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就掙脫了她的桎梏。
我轉過身,回頭的那一瞬間,當看到這張跟我一模一樣,甚至更美艷三分的臉蛋,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原來……這就是她!
杏眼桃腮,紅裙墨發,比那嬌艷的牡丹還要光彩照人,表情神色美得極具攻擊性,總之,她的存在,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我們明明是同樣的五官,同樣的一張臉,為什麼她看起來卻那麼的明艷動人,魅惑中多了一抹清純,哪怕不施粉黛,也十分地抓人眼球。
再看看我,素麵朝天,扎著高馬尾,一身紫色的登山裝,在她面前簡直就是個不起眼的素人。
見我在打量她,她得意地勾起唇角,眉眼間滿是挑釁:「喬新月,這副軀殼留給你,可真是浪費!」
「是嗎?」我故意伸出手,溫熱的掌心貼在了她巴掌大的臉頰上:「可惜……你再美,也不是人類,感覺到我身上的溫度了嗎?我有,你沒有!」
我的話將她徹底激怒,想要朝我動手,卻奈何身上被我的痋絲五花大綁。
她咬牙切齒:「喬新月,你別得意,就算你殺了我,就算你收集到所有的魂魄,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說著,目光毒辣地落在我的小腹上:「你身體裡的狐胎,會吸乾你所有的養分,到了分娩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狐胎……
她居然說我懷了狐胎……
我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但笑著笑著,卻又笑不出聲了,雙手不自覺地捂住了小腹,一顆心隨之瘋狂擂動!
一些平日裡不曾注意的細節,此刻無比清晰地灌入了我的腦海中。
我這兩次突然的腹痛;胡若塵極力阻止我去醫院;福伯每天要我喝的那些湯藥;胡玉卿老父親般溫和的目光……
這一樁樁一件件,放電影般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肉眼可見的慌了,直覺告訴我,這個冒牌貨或許沒有騙我,難道……我真的懷上了狐胎!
感受到生命的脈動,在我體內悄然跳躍,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我感受到一股暖流從心尖湧出。
這是我和胡玉卿的孩子!
是我們愛的結晶!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獨特,我甚至開始期待肚子裡的小生命,期待他的降臨,與他一起迎接每一個新的日出。
不知不覺間,我的嘴角掛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面前的女人見狀,眼底的嫉恨擋也擋不住。
她當然嫉恨我了,因為她永遠都沒有機會像我一樣,可以孕育一個新的生命。
她氣急敗壞地吼道:「喬新月,收起你那母愛泛濫的樣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一旦你肚子裡的孽種降臨,你就會死掉……」
「你的存在,不過就是個工具人罷了!」
這種話我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每次聽到,還是那麼的扎心啊……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這不是還有時間嗎?」這段時間內,胡玉卿和我一定會想到解決辦法的。
然後我糾正她道:「這孩子不是孽種,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見我仍抱有希望,她嗤笑一聲:「別傻了,你身邊的男人,沒一個省心的,他們都不是真心對你,唯有我……」
「你我本是同根生,被迫離開肉身,並非我的本意,只要你願意打掉狐胎,我可以回到你的身體裡……」她兩眼發光,盡情地蠱惑著我。
我就納了悶了,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你既然能回到我身體裡,之前早幹嘛去了?還要跟我作對?」
「要麼是身不由己,被人操控;要麼是身體自由,卻不甘心待在我身體裡,跟我共享一具軀殼。」
我嗤笑道:「而且你搞清楚,現在是你被我綁著,居然還敢跟我談條件?我動動手指就可以直接殺了你,為什麼要放了你?」
我懟得她啞口無言。
「還有,我是不會打掉狐胎的,你別做夢了!」
我說著,向後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了江臨淵那厚實而微涼的胸膛上。
面色冷淡的龍君大人,頓時臉就紅到了脖子根。
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在加速,我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江臨淵,剩下的交給你了!」
不等那冒牌貨繼續PUA我,江臨淵一劍刺穿了女人的心口。
一縷殘魂從她塞滿稻草的胸口飄出,花瓣一般在天空中飛揚,眼看著就要飛遠,一隻潔白無瑕的手掌穿破血霧,接住了那片殘魂。
幾根白皙漂亮的手指輕輕一握,鬆開時,掌心便出現了一顆紅底泛著金粉的香灰琉璃珠!
我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了這隻手:「胡玉卿,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