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反應過來,老太太剛才的話只有我能聽到。
我對她說道:「是你的善良救了我們。」
一個不起眼的舉手之勞,竟然讓那老太太救了我們一命。
聞言,陳悠然也倍感唏噓:「我當時也沒想到啊,這只是很簡單、很順手的一件小事。」
我笑著說:「聽過蝴蝶效應嗎?」
她呆滯地點了點頭:「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我笑而不語,確認塌方的位置沒有人被掩埋,我拉著她的手往山下走去:「這或許就是一場蝴蝶效應,又或許,是老天爺給你的一次自救機會,很明顯,你把握住了。」
有時,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實則是老天爺給人自救的考驗。
人的生死往往只在一個選擇之間。
只是我沒想到,暮司晨會那麼狠,居然埋伏在我們上山的必經之路上。
要知道這兒可不是普通的大山,而是紫雲山,是一座有神明駐守的仙山,他怎麼敢……
為什麼神明沒有阻止他呢?
他究竟是什麼來歷?
我滿懷心事,陳悠然也一路無話,到了山腳下,我們不約而同地想要感謝那位老太太再走。
陳悠然把我拉到看見老太太出現的樹林邊上,人是沒見著,卻見到了一個極其簡陋的,石頭堆砌的山神廟。
這座小廟有一定年頭了,廟宇只有半人高,上面刻著繁體的三個大字:山神廟。
裡面是一個光頭的石像,脖子上圍著一道紅布,看起來是很和藹的老人家,只不過臉上被人給鑿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我頓時就覺得很不舒服,堂堂山神竟然被人毀壞了神像。
是哪個不要命的造的孽?
陳悠然也義憤填膺:「是哪個王八蛋做的,怎麼能這樣……」
我們都替山神感到痛心和惋惜,紛紛拿出身上帶的吃食,放在了神像的面前。
此時此刻,我和陳悠然什麼都明白了,剛才那老婆婆就是山神的化身!
不肯顯出自己的臉,應該就是怕這道疤嚇到我們吧!
「謝謝山神保佑我們……」我和陳悠然鄭重地朝山神拜了拜,腰還沒起來呢,就聽到身後發出了一聲國粹。
「我艹,難怪這山上莫名其妙就塌方了,原來是山神被人給破壞了。」
一個穿著藏藍色道袍,黑色布鞋的年輕道長,背上背著一把桃木劍,腰間別著一隻三清鈴,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山神廟走來。
這道長長得倒是清秀,就是有些不修邊幅,臉上鬍子巴喳的,髮髻挽得十分鬆散,掛了幾縷龍鬚髮絲在臉頰邊上,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見到我們倆,道長一眼就盯上了我,看了好幾眼,眼底閃著複雜難懂的光。
然後又快速瞥過了陳悠然。
「一個三魂不全,滿身邪氣,帶著龍神鎮體,一個天生陰陽眼,八字全陰招鬼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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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讓我非常不爽,雖然他看得倒是挺準的,但這人好沒禮貌,做人也沒有邊界感,總之,我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道長是修行人,一口一個國粹的,就不怕神明怪罪嗎?」我生氣地說道。
「我們道家講究遵從自然,從心而發,貧道要是能守清規戒律,我早就去當和尚了,做什麼道士啊,這就是我的口頭禪,你們愛聽就聽,不愛聽貧道也改不了……」
這道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倒是挺有個性的。
不同於我的口無遮攔,跟道長硬剛抬槓,陳悠然顯得十分恭敬,衝著道長行了個禮:「福生無量天尊!」
道長也拱了拱手,抱了一個標準的陰陽魚的手訣:「福生無量。」
然後他看著陳悠然:「我認識你,很多年前你和你父母來過,請我那牛鼻子老頭畫符。」
牛鼻子老頭?應該是他師父吧!
有這麼稱呼自己師父的嗎?也不怕天打雷劈。
陳悠然眼眸都亮了,點頭如篩糠:「沒錯沒錯,沒想到小師父居然記得我。」
「那是當然。」道長這才自報家門,他道號青雲,本家姓吳,是紫雲觀大當家的關門弟子。
這個青雲道長看著就吊兒郎當的,要麼是個真混子,要麼就是絕頂的高手。
看樣子應該是後者。
青雲道長說話間,目光看向了陳悠然空蕩蕩的脖子,頓時就落下了臉:「我師父給你的護身符呢?」
陳悠然慌亂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聽到她是為了救我,才會把符取下來對付惡鬼,青雲道長直接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張黃符,手指麻溜地折成了三角形,遞給了陳悠然:「收好了,這是送你的,貧道畫的護身符,效果不比我師父差。」
她顫巍巍地接過,對他是千恩萬謝。
謝過之後,青雲道長直接走到了神像面前,整個腦袋都要鑽進石廟裡,近距離地盯著那道劃痕。
「我去,好濃的狐騷味……」他小聲地嘀咕著。
「狐狸?」我脫口而出道,這道劃痕是狐狸弄的?
青雲道長把頭鑽了出來,目光定定地盯著我,眼神似乎在說我身上也有狐狸的氣味,嚇得我趕緊裹緊了衣服。
不過好在,他沒那麼糊塗,知道這狐狸跟我身上的狐狸味不一樣。
「看來是有人不想讓山神多管閒事,毀了他的神像。」青雲道長啐了一聲。
說著就看向了我們:「你們兩個倒霉蛋沒遇到什麼怪事吧?」
「你才是倒霉蛋……」我回嘴道:「我們吉人自有天相,剛才山上塌方,我倆都避開了,誰能比我們幸運?」
青雲道長倒是顯得十分意外,看著我們的目光多了一份探究:「原來是你們……」
正說著,陳悠然突然瘋狂地扯著我的衣袖:「你們快看,看這個神像……你看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