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子最後定了一輛大眾polo,便宜,車身小,好開,相對耐撞,符合她的要求。她當時定下來時,導購的神色有些不太對。蘇秋子想想剛才說的話,也覺得臉紅。兩百萬的輝騰練車隨便撞,最後卻定了一輛小polo,估計導購以為自己是在吹牛吧。
蘇秋子心裡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語,拿著何遇二百多萬的車亂撞,但這件事還是晚上回去再和何遇談吧。
買完車以後,蘇秋子不敢開車上路,最後讓司機幫忙把車開回了染楓公館的車庫。她自己則乘坐地鐵,去了白馬大廈。
現在是下午兩點,關林正在辦公室內打著遊戲,今天情緒不佳,遊戲也打得爛。剛輸掉,手機鈴聲就響,氣得關林罵娘。拿過手機一看,他娘打電話過來了。
關林今年二十六,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關林的媽媽貝女士最近給他定了很多相親,關林都拒絕了。但貝女士鍥而不捨,時不時打個電話來磨蹭他,他還偏偏不能不接。
將遊戲界面關掉,關林接了電話,電話里貝女士告訴他,今天晚上給他安排了相親,是XX家族的大女兒,到時候讓他務必回來相親。
「你年紀不小了,該收心了。平時你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但婚姻大事一定要聽我的,不要你那些網紅女朋友,要結婚就得找門當戶對的。」
關林癱在老闆椅上,對母親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他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門當戶對,家裡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人家何氏集團的繼承人何遇,不也隨便找了個灰姑娘結婚了。」
今天和何遇打了照面以後,回來的路上朋友問他是不是認識那個男人。他沒好氣地說不認識,結果好友說他竟然連夏城貴公子何遇都不認識。
何家是夏城四大家族之一,和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富二代不可同日而語。而這樣大家族的少爺,竟然娶了在陶藝舍兼職的蘇秋子。想到這裡,關林突然有些煩躁。
「什麼灰姑娘?人家何先生娶的順騁集團董事長蘇恭丞的大女兒好不好?」貝女士拔高音量,學著兒子的語氣道:「你也別瞧不起人家灰姑娘,灰姑娘能嫁給王子,還不是因為她父親是伯爵。童話故事裡也是要門當戶對的。」
關林:「……」
和貝女士閒扯了兩句,關林嗯嗯啊啊地把電話掛了。剛掛斷電話,抬頭一看,就看到伯爵家的女兒站在辦公室外面,正笑著沖他揮手。
關林身體往後一靠,下巴一揚,示意蘇秋子進來。女學生剛一進門,關林乜著她,問道:「你來幹什麼?現在也不用兼職了吧?」
蘇秋子確實不是來兼職的,她笑了笑,看了一眼陶藝舍隔壁正在動工的店鋪。那裡以前是家泡麵小食堂,倒閉後關林就將那家商鋪也承包了過來,準備將陶藝舍擴展一下。
陶藝是一種浪漫的產業,在白馬大廈這種學生扎堆的地方,很火爆。蘇秋子在陶藝舍兼職一年多,覺得這個項目還是挺賺錢的。
她看著關林道:「老闆,我可不可以投資陶藝舍啊?」
關林安靜地看著她,待她說完之後,男人的眼尾微微一挑。
蘇秋子準備拿二十萬,投進陶藝舍,關林同意了。牽扯到金錢,不是一件小事兒,兩人下午又是找律師,又是擬定合同,最後將合資的合同擬定了出來。關林並沒有讓蘇秋子馬上籤,他說還是讓家裡人過目一眼比較好,蘇秋子同意了。
其實按理來說一下午搞不定這麼多事情的,但關林非常好說話,蘇秋子也知道關林待她不薄。而且關林人非常正直大方,不會在金錢上做手腳。兩人互相信任,也將這份合作做的格外誠心。
事情敲定後,蘇秋子請關林去林青和她經常去吃的那家日料店吃飯。
兩人現在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合伙人,蘇秋子也很開心,她點了日料後,和關林興奮地閒聊著。關林看她說的小臉都紅了,唇角也微微勾了勾。
「投資了你也不能做甩手掌柜,有時間也要來陶藝舍看看。」這是關林對蘇秋子唯一的要求。
「好的。」蘇秋子欣然答應。
桌上氣氛融洽,兩人吃吃說說,不一會兒天就黑了下來。說話間蘇秋子接到了何遇的電話,何遇工作忙完,要來接她,蘇秋子同意了。
因為蘇秋子接電話,她和關林之間的話題斷了一下,桌上有了短暫的沉默。關林拿著手上的波子汽水,輕輕搖晃,看著裡面的泡泡往瓶口跑。
「你很喜歡他才跟他結婚的吧?」關林問。
蘇秋子坐在對面,看了一眼關林,她思索了一下他的問題。最後,她笑起來說:「他對我很好,是個很好的丈夫,對我忠誠,尊重,也十分溫柔。」
雖然何遇的圈子比他們的圈子要高端,但也能聽到不少他的傳聞。外表出眾能力強,氣質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貴公子,確實像個王子一樣。
看著蘇秋子的笑,關林心裡有些悵惘。她剛剛說的那些,他或許一樣也做不到。這種悵惘來得莫名其妙,又似乎理所當然。
關林吃過飯後,接了朋友的電話去酒吧玩兒。蘇秋子站在他車前,笑著揮手送他離開。目送老闆銀灰色的跑車離開後,她看到黑色的奔馳車與跑車交叉而來。不一會兒,奔馳車在她面前停下,何遇從車上走了下來。
何遇平時上班,司機開的都是轎車,但他自己開車喜歡開比較寬敞的suv。看著停在面前的奔馳,蘇秋子想起今天在大眾4S店裡發生的事情來。何遇走過來,蘇秋子視線從車上移開,問道:「老公,這輛車是不是比我練車的那輛便宜?」
兩人站在車前,何遇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嗯,怎麼了?」
何遇確認,蘇秋子心疼地皺眉,道:「那我把那車撞成那樣,修車費得多少啊?」
理解了她的意思,何遇低頭看她,蘇秋子喪著臉抬眸,撞上他的視線,男人墨黑的眼睛裡,蘊著月光般的溫柔。
「保險可以理賠,花不了多少錢。」何遇柔聲安慰。
他話音一落,女孩明顯放心不少。何遇笑了笑,直起身體,望了一眼美食街。
現在是晚上六點半,學校里的學生們正往美食街這邊走著。熙熙攘攘的學生群,和各家熱氣騰騰的小吃店,將這條街染上了一層厚重的煙火氣。
何遇看了一眼不遠處傳媒大學的門口,他和蘇秋子提議道:「去學校里走走吧。」
剛吃飽飯,走走剛好還能消化消化,蘇秋子點頭同意,何遇開車載著她去了學校。兩人從車上下來後,決定去學校的操場。
四月份的夏城已步入暮春,校園裡枯乏了一個冬季的綠植重新煥發生機,變得生機勃勃起來。空氣不冷不熱,周末學生們沒課,都在外面閒聊散步。幾對情侶走在一起,甜蜜幸福。而又有幾對情侶面對面站著對峙,聊著這次吵架的原因,究竟是誰的錯。聊著大四畢業以後,究竟去哪個城市生活。
蘇秋子在學校生活了四年,大一大二她匆匆忙忙上課下課,去圖書館,為了獎學金努力學習。大三大四出了校門奔波兼職,為了賺錢生活。她好像第一次這樣慢下來在校園裡散步,覺得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和何遇閒聊著今天買車的事情,何遇走在她的身邊,安靜地聽她講著,在她說完後,男人唇角淺淺勾著。他是個很溫柔的傾聽者,這也讓蘇秋子格外舒服,吹著柔軟的春風,她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路過奶茶店的時候,何遇讓她稍等一下,他進了奶茶店,按照她的口味給她買了一杯珍珠奶茶。將吸管插入,給蘇秋子遞了過去。蘇秋子笑著接過來,問道:「你不喝?」
何遇笑了笑,說:「我喜歡清淡些的茶。」
有時候和何遇在一起,蘇秋子覺得他特別像一個老者。他作息十分規律,工作和生活都規劃得十分完美,一日三餐也吃得精緻。平時很少去酒吧,反而喜歡喝茶,下棋。
但他也並不是和年輕人完全脫離,他會騎馬會打球還會滑雪,他擁有老者安閒的心態,但年輕人的事情他什麼都會,簡直是蘇秋子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
兩人閒聊著走到了學校的老樓旁邊,老樓很破舊,是傳媒大學舊校區以前的教學樓,現在用做體育器材室。
老樓上略顯古老的樓面被蓬勃的爬山虎爬了一半,有幾片葉子垂在樓面的下方,偶爾還會掃到蘇秋子的頭髮。
兩人沿著老樓走著,話題聊到了她的投資上來。蘇秋子咬著珍珠,和何遇道:「我拿了二十萬做了投資,合同都擬好了,等晚上的時候,你可以幫我看看嗎?」
上午剛說了投資,下午她就做了決定,擬了合同,做事倒是雷厲風行的。
何遇點頭,問道:「投資的什麼?」
蘇秋子回答道:「陶藝舍。」
何遇側眸看了她一眼。
察覺到何遇的視線,蘇秋子停下腳步,站在牆邊抬頭看著他。她不確定何遇是什麼想法,但夫妻兩人之間沒什麼不可說的,她先說了自己的想法。
上午何遇說讓她投資她接觸得多的項目,她接觸多的項目就只有陶藝舍。她覺得陶藝舍一年下來,盈利前景不錯。而且關林人好,也不稀罕她那二十萬塊錢,也不會發生金錢上的糾葛。
何遇聽她說完,沒有就她的投資表達看法,只問道:「你喜歡他?」
蘇秋子今天被問了兩次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她愣了一下,看著何遇,道:「關林人很好。」
「我呢。」何遇問。
這根本不具有可比性,但蘇秋子點了點頭說:「你也很好,我也喜歡你,也很謝謝你。」
她話音一落,何遇淡淡一笑,雙眸微斂,將他眼底的情緒也斂了去。
春日的微風吹過,蘇秋子嘴巴里的珍珠甜膩,她想起何遇跟她說的話來。他們夫妻之間,如果要感謝的話,要用愛來感謝。
何遇對她很好,若是他對她有要求,她能做到的,她都會儘量滿足。
蘇秋子看著何遇,問道:「你前段時間跟我說,要用愛感謝你,是要我愛你嗎?」
女孩聲音不大不小,夾著風和奶茶的香氣,何遇垂眸看著她,雙眸格外深沉。他安靜地看了半晌,對她道:「愛特定的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來說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不要求你愛我。」
說完,何遇停頓了一下,道:「我們慢慢來。」
蘇秋子體會得到慢慢來的意思,她誠實道:「我沒在大學談過戀愛,所以我不知道談戀愛該怎麼做。」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永遠是坦蕩的,這也是他喜歡她的一個地方。
何遇低頭看著女孩,路邊的燈光在她眼中發亮,像是一點點的流火在她眼中跳躍。流火延展而開,灼燒了他的心臟,火苗舔舐下,他跳動的心微微發癢。
何遇淡淡一笑,對她道:「你靠著牆站好。」
「嗯?」蘇秋子沒理解他的意思,但她手裡端著奶茶,還是乖巧地站在了牆邊,像是在量身高。
她甫一站好,男人的雙手就撐在了她的身側,他的手臂在她耳邊,清冽的香氣將她包裹。蘇秋子眸光微動,男人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吻得很輕,像是睫毛掃過皮膚,柔軟的唇將她的雙唇覆蓋,蘇秋子的心霎時間像是融化的奶茶一樣流淌。
何遇吻完,低眸看著懷裡正仰頭看著他的女孩。他唇角微勾,眉宇間皆是溫柔。
「我也沒談過,但是看到你,我好像就會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