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子是第一次見許智的真人,她一時間竟然沒了動作。
對面許智挑眉,何遇輕笑著起身,他讓蘇秋子坐進卡座裡面,柔聲問道:「吃過晚飯了麼?」
餐廳里暖氣開得很足,蘇秋子坐下後,身體漸漸暖和過來。她回神,這時才收回目光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臉一紅,蘇秋子道:「我和同學在學校里吃過了。」
何遇點了點頭,他抬眸和許智介紹道:「這是我太太,蘇秋子。」
夫妻倆旁若無人地說完話,終於還記得他在這裡。許智笑起來,道:「我知道,我輸給你一箱子to簽就是寫給何太太的。」
說完,他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許智。」
許智手伸過來,蘇秋子又激動了。她抬手與他握手,連聲道:「不用介紹,我認識你,我是你粉絲。」
聽她這麼說,許智又是一笑,格外親和。
近距離觀察偶像,比大屏幕上要更帥更英俊。而且他私下性格也很好,完全沒什麼架子,讓人倍感親切。
打過招呼後,許智和何遇繼續交談,兩人聊得多是生意相關。蘇秋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擾,只是許智時不時會看她一眼,沖她一笑,蘇秋子一下就視線亂撞,不知道該看哪裡好。
何遇和許智聊了一會兒後,兩人晚餐吃完,起身離開。夏城商會今晚還有會議,兩人要去會議室繼續開會。
「會議結束你就要走?」臨出門前,何遇問了許智一聲。
「明天要參加一個代言的秀,今晚就得去景城。」許智說道。
跟在兩人身後,一直默不作聲,暗暗觀察偶像的蘇秋子,在聽到許智這麼說後,眼睛裡有些著急。隨著兩人上了電梯,蘇秋子站在何遇身邊,看著站在另外一邊的許智,鼓了鼓勇氣,沒有說話。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何遇側身回眸,低頭笑著看她,小聲問道:「怎麼了?」
男人身體微側,為了照顧她的身高,耳朵就在她的面前。被這麼問,蘇秋子壓抑著激動,趴在何遇耳邊小聲道:「我……我想讓許智給我朋友寫個簽名。」
林青和她都是許智的粉絲,她已經有了一箱子to簽,要不要都行,但林青沒有。她好不容易見了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定要給林青要一張。
但許智雖然親切,總歸是大明星,他和她握手交談,也是看在何遇的面子上,她不好貿然開口。
何遇聽她說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儘是溫柔的笑,他道:「我幫你問。」
說完,何遇起身,看向許智道:「過會兒會議結束,可以幫我太太的朋友寫個簽名麼?」
兩夫妻從上了電梯開始,就在電梯一角耳鬢廝磨,許智被閃在一邊,看到何遇說話時,蘇秋子抬眼殷切得看著他。他笑起來,調侃道:「你們兩個還知道我在啊。」
聽他這麼說,蘇秋子趕緊道:「當然知道了,我一直在看你。」
她一說完,身邊的何遇就垂眸看了她一眼。男人眼神意味不明,蘇秋子立馬犯慫,她看著何遇道:「我老公我可以隨時看,但是你一會兒就沒得看了。」
電梯裡,兩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許智答應了給林青的簽名,他會在會議上籤好,等會議結束後,何遇會給她帶回來。蘇秋子很開心,與許智和何遇告別後,她先回了何遇的房間。
電梯繼續上行,許智和何遇道:「蘇家大小姐在蘇家境遇那麼差,我以為性格會唯唯諾諾的,沒想到這麼靈動可愛。」
何遇淡笑,道:「她性格是挺招人喜歡的。」
「招你喜歡麼?」許智笑問。
何遇抬眸,復而低眸輕笑,道:「自然。」
不知他這個「喜歡」,究竟是哪方面的喜歡,許智沒有細問,也隨著笑了起來。
何遇結束會議回到房間時,已經晚上九點了。他剛回房間,臥室里的蘇秋子就出來迎接他。在他開會的時候,她洗了個澡,穿著白色的浴袍,皮膚白皙飽滿,烏黑的頭髮半干垂在肩側。見他回來,女孩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許智的簽名……」
「簽了。」何遇遞了一個筆記本過來,是這次商會會議發的筆記本,在扉頁上,許智簽了自己的名字,還寫了to簽。
蘇秋子將筆記本接了過來,她看著上面許智寫的簽名,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她看著筆記本的時候,何遇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裡面只穿了白色的襯衫,打了深色的領帶,精英氣十足。
「你和許智開始就認識啊?」蘇秋子收起筆記本,給何遇倒了杯水。
兩人住的會所的套房,客廳內燈光柔軟,將男人的眉宇間都投注進了一抹溫柔。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袖口,應聲道:「嗯,他也是生意人,做中餐廳餐飲的,事務所經常和他打交道,後來就成了朋友,還會一起打籃球。」
六人定律說,兩個陌生人之間可以通過六個人來建立聯繫。蘇秋子以前還對此持有懷疑,現在她不懷疑了。認識了何遇,她的圈子何止是拓寬了一點半點。
蘇秋子看著何遇,想起來她還是上次他去接她掛點滴的時候,隨口聊了一句她喜歡許智。而何遇記在了心裡,不但給她準備了聖誕禮物,還給她安排了見面會。
這個男人太溫柔了,他總是無聲無息地對她好,這種潤物細無聲的蘇感,很難有女人能把持得住。蘇秋子一時有些心動,而又不敢心動。
待何遇看過來時,蘇秋子回神,她笑了笑,道:「我好像誤會你了。」
何遇安靜地看著她,笑問:「誤會什麼?」
「就是在電話里,我以為我們今晚要做……」蘇秋子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白皙的臉瞬間通紅。
何遇似也想起了她在電話里說的話,他眉眼微垂,輕笑了一聲。他站直身體,手指輕輕地勾開了他的領帶,解開了他的領口,沉聲笑道。
「不,你沒有誤會。」
話雖這麼說,何遇知道第二天要帶蘇秋子滑雪,當天晚上還是比較節制的。而這個節制只是相對於他來說,蘇秋子當晚仍然被做到求饒。她低聲啜泣,他吻干她的眼角,輕聲安慰,蘇秋子很快又迷失在他的溫柔里。
杞山滑雪場很大,還貼心地為不同人群分了不同的片區。蘇秋子穿著一身紫白相間的滑雪服,英姿颯爽。她手拿著滑雪杖,腳踩滑雪板,小心翼翼地在教學區扶著欄杆滑了一下。
她沒有滑過雪,腳底太滑,蘇秋子四肢僵硬,完全放不開,就怕自己跟隔壁兒童區的小朋友一樣摔倒。
何遇站在一邊,他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滑雪服,四肢修長,身材挺拔。沒有找滑雪教練,他在親自教蘇秋子。
蘇秋子剛剛往前滑了一下,趕緊扶住了扶欄,她心有餘悸地看了前面一眼,幸虧沒有摔倒。
「你身體放開。」何遇站在一旁,他沒有戴眼鏡,五官在白雪的映照下十分立體。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蘇秋子的動作,女孩剛剛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有些笨拙得可愛。他眼中帶了些無奈地笑意,道:「不用害怕,你上次騎馬不是騎得挺好的麼?」
蘇秋子也知道自己不爭氣,滑雪場寒風陣陣,她卻很熱。縮在滑雪服里,蘇秋子看著何遇,道:「滑雪和騎馬不一樣,騎馬的時候你在後面抱著我,這個你沒法抱我。」
她的鼻頭被凍得有些紅,剛剛說話的時候,紅潤的唇里呵出些柔軟的白汽來。
何遇看著她,眉眼微垂,溫柔地鼓勵道:「我是沒法抱著你,但我也不會讓你摔倒。聽我的話,鬆開扶手,用滑雪杖往前滑,掌握好平衡就能學會了。」
他的話,總是有股讓人信服的力量。蘇秋子聽他那麼說,心裡竟然真的安定了下來。她鬆開扶欄,拿了滑雪杖,心裡默記著何遇開始教給她的動作要領,起身往前滑去。
平衡並不是那麼好掌握,蘇秋子大一的時候隨著林青參加輪滑社。林青問輪滑社的學長,怎麼樣才能學會輪滑,學長說多摔幾次找到平衡後就能學會了。當時輪滑社社團招新的學長里,剛好有一個前段時間玩兒輪滑摔斷了腿的,蘇秋子和林青嚇得沒敢加入。
滑雪和輪滑大致也是相同的,只有摔倒才能找到平衡的點,掌握了經驗,才能滑好。
但是何遇說不會讓她摔倒,蘇秋子就真的沒有摔倒。她每次要摔倒的時候,何遇都能一把將她扶住。男人的力量很大,蘇秋子覺得自己像是小雞仔一樣被他拎起來,一來二去,她還覺得挺好玩兒的。
在教學區滑了半個小時,蘇秋子漸漸掌握到了平衡。她野心膨脹,望著不遠處的滑雪場躍躍欲試。她說想過去試試,何遇欣然同意。
但一開始滑,蘇秋子也沒敢去高級道,她先在初級道的短坡上滑了一會兒。滑起來的時候,身體像是在皚皚白雪中飛翔,蘇秋子此時才體會到了滑雪的樂趣。
於是,她像打遊戲通關一樣,在何遇這個外掛的幫助下,她去了初級道的長坡。
初級道的長坡並不是很陡,她站在上面往下看著,開始還有些腿軟,但看到站在下面等著她的何遇後,蘇秋子鼓起勇氣滑了下去。
蘇秋子畢竟是初學者,她控速還掌握得不是很好。從長坡往下滑,在滑到中途的時候,何遇就看出她平衡有些歪來。果然,還未到長坡底,她就偏離了滑動的方向,朝著一旁的積雪堆里扎了過去。
何遇反應很快,在蘇秋子扎進雪堆前,他拉過蘇秋子。積雪緩衝了一定的速度,但兩人還是失去平衡。何遇將蘇秋子抱在懷裡,兩人在雪地里滾了兩圈,等停下之後,何遇輕皺眉頭,緊聲問:「有沒有摔到?」
蘇秋子在他懷裡動了動,她像只從雪堆里鑽出來的小兔子一樣,將頭從他的懷裡抬起。白皙的臉頰上,只有鼻頭紅紅,濃黑的睫毛下,茶色的眼睛裡盛著燦爛的雪光。女孩抱著他,興奮道:「好好玩兒啊。」
她應該是沒有摔到,笑得格外開心,在雪地里格外明艷。何遇望著她的笑,有些失神。末了,他唇角溫柔地勾起,問道:「開心麼?」
臉上落了些碎雪,冰冰涼涼的,蘇秋子身上卻暖烘烘的,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何遇,點頭笑道:「開心。」
她很容易就會開心,也很容易忘記不開心。
何遇淺笑一聲,問道:「那你對雪的印象有沒有變好一點?」
他話音一落,蘇秋子當即一愣,下意識間她想到了小時候被關在門外的那個下雪的聖誕。她身上很熱,被何遇抱得也很緊,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她也覺得很溫暖。
記得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何遇問過她喜不喜歡雪,她說不算喜歡,他記在心裡了。心跳緩緩加速,蘇秋子眼睫微顫,歪了歪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裡。
「有,以後關於雪的記憶里有你了,我對雪的印象就變好了。」
垂眸看著女孩的微紅的耳垂,何遇心下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