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魏小子啊，魏小子。
你找到的不是渾沌道體……
而是世代！
……
聽到這裡，魏巉懵了，夏鳴也懵了。
唯有後面的破六韓，死死握緊了拳頭。
至於一隻耳……那廝還在地上抽抽呢。
有些秘密，不如不聽。
無知無畏者，豈曰無福？
於那瞬息之間，三人的心中念頭攢動。
【吾弟之姿！猶勝我也！】
【成功了！成功了！吾弟便是造化之子！】
【吾弟夏鳴！當為此世仙人！】
【乾元！死來！】
——破六韓。
【世代？哪來的踏馬的世代！？】
【世代早就淹沒於歷史長河之中了！】
【難不成這仙人瘋了？】
【不行！不行！道心都有點動搖了！】
【仙人害我之心不死？！仙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夏鳴怎麼可能是世代！？他才多大？】
——魏巉。
【啊？我是世代？】
【不不不！你是隱靈根！嘎嘎嘎！】
【狗屁的隱靈根！隱靈根是假的！它是靈感老祖的謊言！】
【啊對對對！你不是隱靈根！你是混沌道體！原初的還是後天的來著？】
【嘎嘎嘎！都不是哈哈哈哈！你又被騙了！夏毛驢！哈哈哈！】
【原初混沌道體都死了！後天的誰又見過？嘎嘎嘎！】
【我們是世代！我們是傳說中的世代！】
【不不不！我們是仙人！嘎嘎嘎！】
【我們是真仙！狗屁的世代！】
【我們是輪迴的仙人！】
【不朽真仙！】
不同於破六韓二人，夏鳴腦中的念頭可就激烈太多了。
氣血大勢雖然已經收斂，但是夏鳴右臂之內的數枚血丹還在持續發光發熱。
血丹成為「金丹」，它們在提供能源，溫養大勢的同時，也在激發夏鳴的神魂念頭。
仙人話語刺激，又於數枚血丹的加持之下，夏鳴腦中的念頭開始指數級攀升。
轟——
雙耳轟鳴之際，夏鳴天靈蓋似乎都被打開了。
似風、又似水、冰冰涼涼一點點流淌在夏鳴的腦溝之中。
那感覺……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清明異常，卻又詭異萬分。
夏鳴非但沒有感到半點的迷惑，反倒是異常清醒。
腦子念頭糾纏不休，夏鳴聽到別的聲音，另一個夏鳴的聲音。
一個、又一個、層出不窮、喋喋不休！
腦中的所有可能性，都在一遍遍強調著自己的存在。
它們叫囂著、它們吵鬧著、它們彼此爭論著。
【成仙！成仙！成仙！】
【此生之願，唯有真仙！】
【輪迴真仙！】
當一個念頭強調了千百遍，那它又會變成什麼呢？
它會變成你心中無比篤定的事實……
不容置疑的事實，不容否定的事實……
它會成為一個執念！
嘣—————
恍惚之間，夏鳴聽到一聲清脆的崩斷聲。
沒琴弦那麼悠長，又沒弓弦那麼苦澀。
倒像是理智在發出痛苦的獨唱。
嘣——
嘣嘣——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安靜了。
終於安靜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道心通透，夏鳴想開了。
呼——
長舒一口氣，夏鳴笑了。
【我……我夏鳴……難道真的是仙人？】
【我其實早就穿越了，我穿越成了趙流澈……】
【神魂虛弱的趙流澈死了，他被我取代了，徹底取代了。】
【我有個厲害的老爹，於他的幫助之下，我迅速崛起。】
【最終……我成就了仙人……】
【我成仙之後，發現了不對勁，這不是我想要的仙人……】
【亦或者說，我想擺脫趙流澈的身份，再重新為自己活一次？】
【然後……我選擇輪迴重修了？】
想到這裡，夏鳴默然了。
夏鳴了解他自己啊。
他知道，這種事情他真的做得出來。
念頭激盪之際，夏鳴繼續推演著他心中的那個答案。
【只是……我的輪迴重修似乎出現了問題……很大的問題。】
【有人……算計了我？我失去了很多記憶……趙流澈的意識似乎也回來了……】
【我能進入天外天是因為我本就是仙人……血丹激發的乃是我的記憶……】
【但是我的記憶似乎也被心魔擾亂了……我是仙人，趙流澈才是心魔…】
【趙流澈乃是我前世的執念？難道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吾乃輪迴之仙……】
夏鳴瞳孔收縮之際，仙人話音又起。
【此子乃是世代！】
【一個……仙人創造的世代！】
【嘿嘿……有意思！】
聽到仙人這話，夏鳴身軀猛地一顫。
馬馬的！
穩了……
老子是仙人！
逆亂重修的輪迴仙人！
夏鳴覺得穩了，魏巉卻是麻了。
仙人創造的世代？
魏巉確實聽說過這個。
仙人有意完善仙路，便提出了這個計劃。
——【仙之世代】。
仙人想效仿古之大賢，開啟世代，重塑仙路。
為了這個計劃，他們不惜代價打造了一方仙之重器。
——【造化血池】。
正是因為仙人的這個計劃，引發了第三次大道之爭。
數個魔君直接攻入了造化血池，造化血池之內，仙魔混戰。
那一戰，仙洲沉淪，真魔道滅。
擊穿仙洲之後，恐怖的餘波更是砸穿了三道幽泉。
魔血浸染、仙魂破滅、造化血池最終還是沒能保住。
它碎了……
跌落於幽泉之下，誰也別想夠著。
第三次道爭被仙人形容成了一次輝煌的勝利。
史書所載，眾仙以造化血池為誘餌，徹底斬滅在世魔君。
所謂【造化血池】，只是仙人設下的一個大局。
身為聖洲執度的魏巉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內幕。
他知道造化血池是真的。
他知道仙人的計劃也是真的。
仙人們不僅想要世代，他們更想輪迴重生！
再次君臨天下，執掌乾坤！
魔贏了也輸了。
魔毀了仙的未來。
好啊。
仙人……就不該輪迴！
目光凜冽之際，魏巉再次看向眼前的殘仙。
神魂有缺、只留念頭、叫他一句殘仙也沒什麼大問題。
「尊駕說錯了……仙人沒有世代……夏鳴就是混沌道體！」
「造化血池已經碎了！仙人從未造出過世代！」
「是你記錯了！」
魏巉話音未落，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開口了。
一臉複雜地看著面前的夏鳴。
破六韓開口了。
「不……魏前輩……仙人有世代……」
「乾元仙人……得到了一角造化血池……」
「他……他以海量生民之命養出了……他的世代。」
「我是……我妹妹是……夏鳴也是……」
「只是……我們都有病……」
「我們都是殘缺的世代。」
「我們沒有世代的能力，卻得了世代的病。」
聽著破六韓這話，魏巉不淡定了。
一把抓住破六韓的肩膀，魏巉額前的白髮又散亂了那麼幾分。
「什麼！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乾元仙洲！乾元仙洲！該死的乾元仙人！」
「你若是早點告訴我！我便可！我便可……」
說到這裡，魏巉的臉上忽得升起一絲徹骨的絕望。
一點又一點，魏巉眼中的光芒一點點變得暗淡。
「便可……」
「便可什麼呢？」
「知道又能怎樣呢？」
「中極聖洲管得了他？」
「他可是乾元大仙啊！」
「他可是姬家的無上老祖啊！」
聽到姬家的時候，邋遢老殘仙的眼中又閃過一絲追思之色。
【姬家……嘿嘿……】
【如果是姬家，那可就沒毛病了。】
【畢竟……他們一族的歷史可是長到可怕。】
【當初的世代便有他們的影子……】
沒理會老殘仙的話，魏巉還在自言自語。
「乾元又如何！仙人又如何！」
「我沒辦法……但是我有夏鳴啊！」
念頭通達之際，魏巉繼而又抓住了一旁的夏鳴。
看著眼前的夏鳴，魏巉恍若看到了未來。
可是魏巉卻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夏鳴已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造化血池……乾元仙人……」
「我是輪迴仙人……我輪迴了誰？」
「我踏馬的難道姓姬？不姓趙？呸！不對勁！」
「老子是夏鳴！獨一無二的夏鳴！差點又被繞進去！」
「該死的！不對勁！不對勁啊！」
「說不通啊……說不通……」
「如果破六韓真是我哥……那我就不是輪迴仙人？」
「難道說乾元仙人對我動了手腳……」
「馬馬的！」
「總不會我夏鳴真的有病吧！」
「不！不對勁！道心差點都亂了！」
「我夏鳴何來的病！？」
「我夏鳴！乃是輪迴之仙！」
「噶嘎嘎嘎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