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難

  第892章 難

  已經有護士聞聲趕來,試圖阻止他的行為。🍭💜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時平川懶得與這些人浪費時間,他毫不費力地掙開兩個護士的手,重新退回到走廊上。

  「丁雪陽!」他對著整條走廊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瞞著我——瞞著你丈夫,瞞著孩子爸爸,一個人跑來墮胎?誰給你權力這麼做,啊?丁雪陽!丁雪陽!!你出來!」

  時平川一扇一扇地推開每道病房的門,他聽見自己的嘶吼正迴蕩在整個走廊,在這個連正常交談都要壓低一些嗓音的地方,他肆意破壞。

  一種奇異的力量融匯在他胸腔,這種力量前所未有,他想或許這就是父愛,真正的父愛,偉大!雄渾!來自一個男人對自身血脈的強烈聯結!他感覺那個還沒出世的男孩此刻好像就活生生地坐在某個地方,向他哭泣,向他求救,他必須趕在人們殺死他之前救下他,他必須救下他,否則就等同於他自己死去一次,他必須救下他,如同救下自己的永生投影。

  「這位先生,你冷靜一點——」

  「別碰我!」時平川額上青筋凸起,他的目光越過保安看向護士台,「你們領導呢?叫你們領導出來!我要問問誰給你們醫院的權力,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老婆懷著孕被激素控制了腦子不清醒,你們也不清醒嗎?孩子爸爸不到場你們就敢幫她做引產?今天誰敢動這個手術我要他償命!我說到做到!丁雪陽——你聽到沒有?你出來!」

  不斷有病人家屬聽到聲音從病房裡出來看熱鬧,從他的喊叫聲里,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好事者暗自猜測著他要找的人是在哪個房間,然後低聲與身旁人討論。

  時平川一邊發著瘋,一邊觀察著走廊的動靜。他發現只有一個病房自始至終都緊閉著門,不像別的病房,總會有一兩個人出來看看熱鬧。時平川意識到了什麼,他突然改變路徑,不再一個個房間檢查,而是徑直朝那扇緊閉的病房快步走去。

  有護士終於帶著保安趕到,一見時平川的背影便立刻高喊:「攔住他!」

  這聲喝止讓時平川更加興奮,他大步跑起來,一腳踹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只是還沒等他衝進去,就有幾個人從後面將他撲倒在地,而後扭起了他的胳膊。

  「放開我!放開我!」他狼狽地扭過頭,「你們沒老婆沒兒子嗎?你們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麼嗎——」

  隨即趕來的護士厲聲呵道:「我查過了,你太太根本不在我們醫院!」

  「你放屁!」

  「那你好好看看!看看這兒有人嗎?」

  保安仍縛著時平川的手,但讓他慢慢站了起來。時平川終於能夠掃視整間病房,他的臉慢慢僵硬——整個房間一塵不染,乾淨整潔,似乎根本沒有人住。

  「這就是間空病房!」護士厲聲道,「你要麼現在離開,要麼我們現在就報警抓人了,你自己看著辦!」

  時平川一時腦子發懵,先前的那股兇狠力氣驟然消散。保安放開了他,讓他一張病床一張病床地查看。時平川拉開了每一張抽屜,然而到處都是空的,只有靠近門的櫃檯上放著些醫院提供的一次性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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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呢……」時平川結結巴巴地回過頭,「我,我朋友跟我說……」

  「走!」護士指著過道,「立刻離開。」

  時平川咬緊牙關,然而就在轉身的瞬間,他忽然留意到桌上還有一張用過的廚房紙,上面有一圈圓形的水漬——看上去像是有人用這張紙當過杯墊。

  他微微顰眉,拿起廚房紙,走到櫃檯邊取了一個醫院的紙杯,比對了一下杯底與水漬的大小。

  「你聽到沒有!」護士再次呵斥了一聲。

  時平川沒有再說話,他深深看了護士一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而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安全通道離開了這個樓層。

  走廊重新變得安靜,護士們清理著被時平川打翻的托盤、藥劑和筆筒,圍靠在走廊上的人群也重新回到各自的房間。

  在平復心情後,一個護士匆匆轉身,回到這層樓盡頭的醫生值班室。

  她敲了敲門,報了名字,而後門裡響起開鎖聲。

  醫生辦公室里,徐如飴與丁雪陽臉色蒼白地坐在一起,緊張地望著來人。

  「走了。」護士閃身進屋,「我剛在窗口看著他離開醫院大門才過來的。」

  屋內的眾人都鬆了口氣,丁雪陽幾乎是劫後餘生般地靠在了母親懷裡——剛才的十幾分鐘她的心臟一直砰砰直跳,跳得她頭暈目眩,幾乎快要暈倒。她從來沒有見過時平川這個樣子,直到現在,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沒能緩過來。

  幾個護士低聲安慰起丁雪陽,徐如飴站起身,「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準備手術了?如果現在打針,是不是最快今天內就可以……」

  醫護面面相覷,沒有人應聲。

  「哦,我問這個是因為,昨天做檢查的那個醫生跟我們說過,今天早晨打針,然後——」

  「現在這個情況,手術……我們可能也做不了。」坐在丁雪陽對面的醫生輕聲道,「這個手術比較特殊,還是需要家屬簽字同意的——我是說,孩子爸爸。」

  「醫生你剛才也看到了……」

  「對對,理解,」醫生摘下眼鏡,目光微低,「但……有些風險也不應該讓醫院來承擔,對吧,我們是可以負責手術,但這應該是你們家庭內部取得了一個比較一致的意見以後,再過來。而且我看丁女士現在的狀態,也確實不太適合手術。」

  徐如飴這時才發現丁雪陽的臉上幾乎沒有了血色,她心中一陣絞痛,說不出一個字。

  她握著女兒的手,望著房間裡的每一雙眼睛。

  「……怎麼會這麼難?」徐如飴顫聲開口,「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

  「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醫生望著她,「那畢竟也是一條小生命,你們再考慮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