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格調
「……天哥,情況我都知道了,但我還是覺得不妥。」
6月12日,周一一早。
華夏圍棋協會,主席辦公室。
盧文劼站在尚朝天桌前,如實地陳述著他的想法。
「儘管我也很尊重吳老,也理解吳老想進一步推動國內女子圍棋事業發展的急切心態……
「可『吳越杯』的第二張外卡,我依舊認為不宜擅動。」
同樣站著的尚朝天沉默幾秒,不帶感情地說道:
「說說理由!」
盧文劼沉聲回答:
「天哥,圍棋這項運動的一大痛點便在於,對其有深刻認同的國家少,真正玩的無非就是我們、南韓、東瀛三國。
「圍棋的世界冠軍,說難聽點也只不過是三國爭霸賽的冠軍罷了。
「甚至說東瀛近些年因為國際賽事成績不好,已經明顯流露出圈地自萌、就地擺爛的味道,國際賽場上,很大程度上也就我們和南韓在斗。
「本來嘛,『吳越杯』之所以給沒什麼人下圍棋的北美、歐洲各一個名額,主要也就是起推廣作用。
「可要是我們作為主辦國,主動打破以往的外卡發放慣例,那很容易被南韓、東瀛認為是本位主義,進而加劇各國的賽事保護……
「要是到時候我們和南韓都變成東瀛那種閉關鎖國的狀態,圍棋這項運動也就再也談不上向其他國家推廣了。」
尚朝天又是一陣沉默,說了說自己的觀點:
「其實,我倒覺得這主要還是國家政治、經濟地位的影響……
「像國際認可度高的國象,儘管也是很精妙的棋類遊戲,但和圍棋比……嗯,我個人覺得還稍稍差點意思。
「現在國象在國際間的流行程度如此之高,很大程度上還是歐美國家掌握國際話語權所致。等以後東亞……呃,好像其他兩個不太能指望。
「咳嗯!等我們國家再更為強大一些,我覺得圍棋肯定還是能夠得到世界各國的廣泛認同的……」
「可國家的進一步強大不是一蹴而就的,還需要時間!」
盧文劼打斷道:
「在此之前,我們得先保證,圍棋在我們國家依舊是受人推崇且頗具活力的狀態。
「而非像很多非遺一樣,說是說保護起來了,可實際上只不過是被做成了栩栩如生的標本、被放進水晶棺了而已!
「天哥,在這個變化極快的年代,哪怕是國際上接受度很高的國象,下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而我們……更要處處小心!」
思考一陣後,尚朝天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是!這事兒我回頭也再跟吳老好好解釋一下吧!
「說實在的,這些年吳老從來沒有和我們開口要求過什麼,結果這難得為女子圍棋發展提了個事兒,還被我們給打了回去……我得好好想想措辭。」
「其實你可以等等。」
盧文劼建議:
「要是南韓和東瀛的選拔賽下完後,發現明顯有非撈不可的遺珠,直接拿這個作理由最好,相信吳老也能理解。
「……倒是天哥,『吳越杯』的事兒還有段時間,你先放放。
「先前我匯報給伱的棋聖戰安排,你都看了嗎?這周日可就要下第一盤了!」
尚朝天抿抿嘴:「看了,就是……真的有必要弄那麼折騰嗎?
「前後歷時差不多二十天,分別在五個不同地方來下,還要租那麼多場地……是不是太浪費了?」
「天哥,這我就得批評你一下了。」
盧文劼難得和自家主席唱了唱反調:
「你要知道,要想別人當回事兒,那就必須先得自己當回事兒!
「現在東面島上那幫鬼……呃,咳嗯!鬼點子賊多的東瀛人,雖然棋下得一個比一個臭,我們也天天笑他們圈地自萌,但人家有一點就是做得很好——哪怕他們棋手下得再爛,也非常把那些個頭銜戰當回事兒!
「人用的棋子、棋盤、選的場地……那都有得是講究!固然我們可以嘲諷人家差生文具多,可人棋手在國內就是受尊敬、拿的獎金就是豐厚!
「東瀛國內三大棋戰的獎金,世冠裡面也就四年才辦一次的『應裔杯』才能比得上!可人卻年年都辦!
「反觀我們,原先連天元戰那麼重要的比賽,居然都有在棋院隨便找個位置就下了的情況,這是絕對不允許再發生的!
「正好這回棋聖戰,是小雷下林睿昕,當下國內毫無疑問的前二高手。而且早就有圈內媒體預熱,這搞不好又是一場『改朝換代之戰』。
「加上林大棋聖本就是出圈網紅,可以說圈內圈外熱度空前。我們當然要以此為機會,把檔次格調拉上去!」
尚朝天想了想,覺得自己副手說的有理,就是有一件事他還有些擔心:
「可經費……」
「經費的事兒你放心!」
盧文劼立馬拍了胸脯:
「像大京、西都、東江、錢塘的場地我都聯繫好了,都是那些近來開張、需要曝光的場所。
「聽說這回很多央媒都會直播,這些賓館、會所、人造名勝都很願意用最優惠的價格給我們辦賽。
「最後一場嘛,我也和『百舸杯』組委會拿說好了!
「正好他們那些天也要在舸州『通舸樓』辦定段賽,也願意捎帶腳地為棋聖戰提供場地:畢竟他們這人造名勝還得多蹭名聲吶!
「他們也就一個要求:希望林睿昕和小雷下完棋聖戰後,能夠挑兩位剛定段的新初段下一盤讓先指導棋,幫他們加點定段賽的噱頭。
「這個我和兩人都說說,一盤娛樂性質的指導棋,估計沒什麼問題。」
這下尚朝天算是徹底沒話說了,不由得笑道:
「喂喂,你這要不要做得那麼細啊!我都感覺我這當主席的早點退位讓賢算了!」
盧文劼也順著玩笑說了下去:
「可以啊!
「不過退之前記得把我交的這安排先批了。否則我起草的文件我來批准……這不合規呀!」
「哈哈!你啊……」
…
…
「我認輸了!」
「啊!謝謝指教,王姐!」
6月13日下午四點,浙杭棋院。
在上周「吳越杯」的小組預選賽結束後,間隔一個周末,本周循環選拔賽繼續在錢塘市的浙杭棋院舉行。
今天下午是循環選拔賽第四輪的比賽。劉虞鴻的對手為同屬蘇湖女隊的二台隊友——三十二歲老將、六段棋手王灝誠。
弈至第188手,王灝誠投子認負。
因為都是隊友,而且不是什麼關鍵局,對局結束後雙方都很輕鬆,一起收著棋子。
收著收著,王灝誠起了個話頭:
「虞鴻,璟璟上周六晚上去找那個芮昭下了盤網棋……這事兒你知道吧?」
劉虞鴻抬眸看了隊中的老大姐一眼,又繼續低頭收起了棋子。
「嗯,鬧那麼大,我第二天就知道了。」
「那你覺得璟璟這次『吳越杯』預選賽……」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不等王灝誠說完,劉虞鴻就給了答覆,隨後還不禁咂嘴罵道:
「嘖,不過這林睿昕也是!
「直播聊自己的事也就算了,提我做什麼!搞得璟璟心態不穩!
「都是現在小師弟還沒出關,老師也不讓我和他有任何接觸,否則我非得叮囑他在棋聖戰上替我好好教訓下這混蛋不可!」
見主將這副樣子,王灝誠忍不住苦笑,繼續問道:
「那你這兩天有和璟璟聊嗎?」
劉虞鴻搖頭:「沒有,反正那盤棋她贏了,氣也出了,我去找她聊這個也尷尬,倒不如裝不知道。」
「……也是。」
王灝誠想想表示贊同。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麼那麼關注這個芮昭?還不管璟璟的生日,專門去東江看她比賽!
「璟璟特別崇拜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虞鴻連忙解釋:「哎呀王姐,你明年不是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了嘛……我總得提前物色新隊友呀!」
王灝誠結婚已有五年,至今未育。而到了現在這個年齡,已經有點不好再拖了。
所以她打算明年要孩子,退出棋壇一段時間,這個大伙兒也都知道。
「這樣呀……」
王灝誠微微頷首:
「她和璟璟那盤棋我看了,確實是個好苗子,只是尚缺歷練。
「如果明年有她坐三台,我感覺我們隊沒我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不過,雖然她確實很有潛力,但總歸還是比不過璟璟呀!可我怎麼總感覺你對她比對璟璟還關注?甚至還專門去線下看她比賽!」
可劉虞鴻卻並不完全同意對方的看法:
「王姐,雖然璟璟現在年歲更小、棋力更強……但這個芮昭以後真的未必比璟璟差!
「定不定段這事兒對實力後續發展影響太大了!儘管芮昭已經十八歲,但沒定段能有這個水平的女生我只見過她一個,算上男子我也只多見過一個我小師弟!
「不過我小師弟定段是被我老師刻意壓了兩年的,而且在此期間他也不缺資源,情況又不一樣……
「所以,我真不敢小看這孩子,早點接觸總歸沒錯。」
王灝誠想上一會兒,終歸點頭表示認同:
「你這說的……倒也是。算我錯怪你了!
「芮昭這樣子,確實像是被耽誤了挺久!一旦進入職業,搞不好會沖得比璟璟還凶!」
「嗯,我就這想法,所以才想親眼看看。
「……不過,什麼叫『錯怪我了』?你一開始以為我是因為什麼?」
劉虞鴻發現自家二台話里有個奇怪的地方,不禁提了出來。
哪知道此時王灝誠嘴角卻帶起了奇怪的笑意:
「我以為……她是孫熠師妹,你有些危機感呢!」
「嗯?這什麼鬼講法?」
劉虞鴻頓時摸不著頭腦。
「小綿羊還是孫猴兒師姐呢!這有什麼關係啊?」
「不是!你沒明白我意思!」
王灝誠意味深長地看著劉虞鴻。
「鄒漾哪有這小姑娘漂亮!」
劉虞鴻更為莫名:
「???
「下棋和漂亮不漂亮有什麼關係?」
見劉虞鴻這副表現,王灝誠無奈搖頭,挑明道:
「那我就直接問了:
「你和孫熠打算什麼時候確定關係呀?
「你下個月也滿二十五了,有些事兒還是別一直拖!」
可這話劉虞鴻依舊聽不明白:
「關係?什麼關係?我倆最多不就是隊友……
「……
「……誒?」
最近的情節鋪墊性質居多,怕大佬們不愛看,所以儘量多更點,進度趕快點。預計明天開始寫第一局棋聖戰。
今天更了6000+,又是【半步三更境】強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