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一大早素琴就搓著手從外頭笑著進來。
「昨日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今兒天就開了，天瓦藍瓦藍的，真好看呢。」
臨華殿裡知道主子家裡人要來，手腳十分麻利的幹活兒，倒提前有了過年的氛圍。
「算算時辰，她們現在應該到宮門口了吧。」祝妍看了看門外道。
祝妍今日還特地換了身新做的衣服，月芽兒也沒去宮學。
母女倆穿著同款的柿柿如意的襦裙，都抻著脖子看外頭。
祝妍是真期待，月芽兒是沒見過外祖母和姨母，純屬好奇。
素琴見這場面捂嘴笑了，「好娘子，好公主，還有一會兒呢。素月去宮門口接了，還要去坤寧殿拜見皇后娘娘。」
「之前沒人提起母親來，也不覺得想，大概就是覺得見不上沒什麼念想了，如今就在眼前了，才覺得思念如洪水啊。」祝妍說完搖搖頭。
一句話給素琴整哭了，眼圈紅紅的，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
祝妍失笑，「快去洗把臉吧，我還沒哭呢。」
「奴婢就去，奴婢這是高興的。」素琴破涕為笑。
「姐姐，外祖母是不是也很漂亮？」月芽兒沒和外祖母相處過，其實也沒什麼感情，就覺得姐姐這麼想外祖母她也應該想。
「姐姐和你都這麼好看，你外祖母自然也好看啊。」祝妍笑道。
月芽兒十分認可的點點頭，隨後說道，「我每年生辰外祖母都送我生辰禮呢，等會兒我要和外祖母當面道謝。」
「嗯，好，你外祖母見了你肯定高興。」祝妍整理了一下女兒額前的劉海兒。
都說生女肖父，但月芽兒與她六分像，就嘴巴下巴像了謝安，仔細看倒是多了一分英氣。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祝妍終於等到了多年沒見的母親。
這大胤也沒有說什麼嬪妃母親進宮看望女兒先磕頭的道理，頭也磕，不過是給皇后娘娘磕一個。
祝夫人一路上已經和素月打聽了半天女兒的情況，如今見了面，看著女兒有如當年明媚的雙眼，也才放心下來。
「這宮裡大，阿娘走累了吧？」祝妍拽著母親的手不撒手。
「能見你，阿娘就是走十里地也不累。」祝夫人今年也是不惑之年，還一頭烏髮，就眼角多了些細紋，看上去也是過得不錯。
祝夫人長相偏溫婉，一雙眉眼笑起來彎彎的，看著就讓人親近的那種。
「我也是，想阿娘呢，看著阿娘一如當年一般，女兒這心裡高興。」祝妍抱著母親的胳膊回道。
月芽兒在一旁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家姐姐和外祖母，也沒有出言打擾。
「月芽兒，這是外祖母呀，還有姨母。」祝妍對著月芽兒招了招手。
「外祖母安，姨母安。」月芽兒還行了個禮。
祝夫人忙擺了擺手，「你是公主，怎麼好朝著我們行禮呢，你乖乖坐著，叫外祖母好好看看就是。」
月芽兒也嘴甜，「可是您更是我外祖母呀，姐姐常跟我說外祖母您人美心善呢。」
祝夫人笑彎了眼，心道這外孫女兒，和女兒小時候一樣嘴甜，會哄人。
祝妍拉過了妹妹坐到自己身側，「這些年有你陪著母親，姐姐也感謝你。」
「姐姐這什麼話，難道不是我母親，母親對我們好，我們都心裡記著的。」祝嬈回道，我們，自然指的是她和大哥，她們倆雖不是同母，卻都是庶出，母親對待她們雖然比不上大姐姐，但絕對不差。
該讀的書都讀了，該有的也都沒缺過。
這人啊，也就怕對比，隔壁那家人，婆婆苛待兒媳，兒媳苛待庶出，一對比，就知道她們家的日子過得多好。
隔壁鬧的越厲害，她們就更感激嫡母。
自姐姐成了嬪妃，還是二品的高位嬪妃，她們家在圈子裡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就連她一個庶女，那些商戶家的嫡女也只有在她跟前恭維的。
家裡生了大哥的小娘如今也沒什麼想法了，就等著到時候分了家跟著大哥去過日子。
這種好日子，都是大姐姐和嫡母的功勞，沒有大姐姐和嫡母給她體面，有了功名的學子，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商戶庶女。
「你的嫁妝姐姐也給你攢著呢，叫你體體面面的出嫁。」祝妍笑道。
她們姐妹倆那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真心換真心。
祝嬈更像她父親，嘴角處帶著淺淺的梨渦，瑞鳳眼，這些年跟在母親身邊也沾染了不少母親的溫婉。
「我是沒見過那襲川，不過就聽說他們家兄弟姐妹眾多。」祝妍說道。
祝嬈一開始還會害羞，這幾年沒嫁成，心裡也就覺得嫁人這回事兒就那樣了。
「他與我寫過信，徵求過我意見，他讀書都是家裡人勒緊褲腰帶全家供的，如今家裡已經分了家，他爹跟著他大哥過，不過兩個小的弟弟日後要跟著他過，問我可是介意。」
祝妍聽了點點頭，「態度倒是有，咱們家也不缺那些銀子，不過你與他不同，他不求回報，你不能，別養出白眼狼。」
說起白眼狼祝妍滿腦子都是德妃那棒槌，真晦氣。
「我知道的阿姐，您放心，這樁婚事兒也是我點頭的，我也不會叫自己過得差了。」祝嬈將頭靠在阿姐身上道。
至於祝夫人，被小月芽兒拉到花廳里展示自己寫的字去了。
這樁婚事兒雖然有父親的小心思，但也是他點頭的，她也不信那襲川就看上她了，但要是就因為什麼狗屁的情愛就看上她了，她才要怕呢。
阿姐曾經說過，這年代，重規矩的男子比重情愛的男子更可靠。
祝妍捏了捏祝嬈的手，「嗯，我信你。」
這妹妹也挺有趣，也沒吃過愛情的苦，但就是不信什麼愛情。
這樣也挺好的，這時代，吃虧的，總是女子。
「走，咱們去看看你這小外甥女又在炫耀她寫的字了。」祝妍起身，拉著妹妹往花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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