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失眠的人，又豈止張靜怡一人。
皇宮裡一大片呢。
昨天皇上開內閣會議，商量完與楚國的戰事，也就與那些內閣大臣們說了要恢復謝晉皇子身份的事情。
皇家無私事，尤其是子嗣問題，更是國之大事。
內閣大臣們乍聽此事，當然都是驚的不行，第一反應是懷疑謝晉是否真是皇上血脈，請皇上查實。
面對這種質疑，皇上說的信誓旦旦，不容人反駁，謝晉就是他的龍種。
肅王也在一旁幫腔說謝晉就是他的大侄子。
「我皇兄又不是那等到處留情留種的昏君，人也精明著呢，這等子嗣問題，他比誰都慎重，你們擔心個什麼勁。」
皇上嫌他說話不講究，瞪了一眼肅王，到底沒說什麼。
這個弟弟雖然最近幹的事總是讓他糟心，但是，他這時候說話，他對謝晉的認可，還是有重要分量的。
方雲宴聞言，就第一個改了態度，支持皇上恢復謝晉的皇子身份，皇家血脈流落在外，那才是有損皇家威嚴。
方首輔都開口了，其他的內閣大臣們也都紛紛表態，甚至多少生出了其他心思。
對謝晉，他們熟悉著呢。
錦衣衛指揮使，御前紅人，能力出眾，深得皇上的信任，也讓他們深深忌憚，就怕被他在背後查出來什麼，中了暗箭還不知道。
謝晉雖沒長在皇家，但也不是毫無根基的小綿羊，而是蟄伏的猛虎。
雖然謝晉母妃不祥，可謝家已經與他捆綁在一起，謝家這樣的外戚並不弱。
而且，最近肅王和謝晉走的十分親近，剛才更是一口一個大侄子，熱乎極了。
這樣的人一旦從臣子變成了兒臣，呵呵，太子等人恐怕坐都坐不安穩了。
而且，這些內閣大臣都是猴精，也還都是皇上的好員工，都沒站隊呢。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下一代領導人多個候選人，良性競爭，他們是樂見其成的。
說完謝晉的事，也就散會了，內閣大臣們都陸續離開了，皇上留下了肅王和方雲宴。
皇上要留肅王用晚膳，肅王拒絕了，還要求皇上把葉氏封為側妃，入皇家玉牒，成為正經主子。
皇上沒好氣地應了。
雖然肅王確實有臉面，但是皇上應下此事，也不全是因為肅王的臉面，還有老太君的。
老太君也在皇上面前說過葉青芷的好話，誇她是個有福氣又通透的好孩子。
那句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牛馬，也讓皇上記住了葉青芷。
所以，肅王一提，皇上雖然沒個好臉色，可還是同意了。
這就是被大領導記住的好處了，別人一推薦你，大領導提前知道有你這號人，你的升職就特別容易了。
方雲宴在旁邊聽著皇上和肅王的對話，一點都不吃驚，甚至可以說習慣了。
作為肅王的至交好友，被肅王劃拉到一個圈子的人，方雲宴很清楚肅王什麼德性，不尊禮法，全憑喜好，也清楚皇上對肅王有多縱容。
不過，今日謝晉的皇子身份，到底還是讓方雲宴吃驚了。
就不久前，有肅王牽線，他還在謝晉的溫泉莊子與他把酒言歡，可一旦他是皇子，這距離還是疏遠一些的好。
方雲宴想著這些心事，都沒注意肅王何時離開的，就聽皇上喊他，
「方愛卿啊，你是不是有個侄子秋闈中了第三名？」
「正是。」方雲宴回過神來，恭敬地回道，「是我大哥的第二子，才學尚可，但是手高眼低，太過清高。」
「你覺得讓他做駙馬，尚了凌悅公主如何？」皇上又問。
方雲宴聞言，抬頭看向皇上，一貫儒雅斯文，波瀾不驚的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開口拒絕道，
「皇上，微臣這位侄子性情孤傲，克己復禮，對女子的言行舉止也很嚴苛，恐怕會讓公主受委屈。」
皇上知道自家凌悅公主是什麼性子，讓她和個清高孤傲的書呆子一起生活，確實吃不到一個碗裡去。
皇上正要說話，外面太監通傳，說是凌悅公主求見。
皇上讓她進來。
「見過父皇。」
凌悅公主穿的不再是騎馬裝，而是一身精美繁複的襦裙。
可她走路沒大家閨秀的溫婉端莊，依舊透著颯爽幹練，即便一身盛裝，可也沒有女兒家的嬌美。
「方首輔也在啊。」凌悅又看向方雲宴，笑語晏晏地道。
「微臣見過公主殿下。」方雲宴向她見禮。
凌悅盯著他瞧了好幾眼，才讓他免禮，然後移開目光看向皇上，問道，
「父皇，我剛才在外面碰見了皇叔，皇叔說你撿了一個大兒子，還是謝大人，可是真的？」
「咳咳，是有此事。」皇上點點頭，「你有什麼要說的？」
「兒臣恭喜父皇父子團聚。」凌悅笑著說道。
皇上也跟著舒心地笑了，對凌悅笑著說道，
「你來的正巧，剛才朕剛和方愛卿說起你的婚事，朕原本想讓方家的方文彥做駙馬，可方愛卿說他性子太過古板孤傲，怕你受委屈，你怎麼想的？」
凌悅公主立刻看向方雲宴，問他，「這個方文彥是你侄子？」
「回公主，正是。」方雲宴回道。
「我要是嫁給他，那你豈不是我的小叔了？」凌悅公主眼睛亮亮地問。
「……微臣當不起公主這聲小叔。」方雲宴看著她明亮的眼眸，微微垂下頭避開。
凌悅自己卻是暢想開了。
嫁給方文彥，就是嫁去方家，和方雲宴成了一家人，時不時能見上一面。
她有公主府，一般情況下，她和駙馬都是住在公主府的，不會住駙馬家裡。
但是，逢年過節的，大家在一起吃飯是免不了的，到時候就能見到他了。
見了面，她還能喊他一聲小叔，聽著就親近……還是在一個府里，然後……
不行不行，還是算了。
她怕她再想下去，就是想著把這位小叔給撲倒了……罪過罪過。
她還是別嫁去方家了。
她怕自己時不時見到方雲宴，不僅不能解渴，還會生出妄想。
到時候一旦達成一種他近在咫尺，身邊還有房有床的條件，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真干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唉，凌悅啊，你還是做個人吧。
「父皇，兒臣不願意，再換個吧。」凌悅開口說道，「要不你把我遠嫁吧，發揮點我的利用價值，和個親什麼的……」
「說什麼混話呢！你以為和親是好事啊！」皇上狠狠瞪了一眼凌悅，糟心地擺手，讓她也滾蛋，別煩自己。
凌悅麻溜地走了。
方雲宴也就跟著向皇上告辭離開。
凌悅出了大殿，也不著急走，等著方雲宴，多看一眼是一眼，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
「公主殿下。」方雲宴見她等在外面，絲毫不意外。
她對自己的心思，明晃晃，藏都藏不住，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全都懂。
「方大人準備何時續弦？」凌悅笑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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