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我們兩國聯姻了，太子側妃又和你是好友，待你很好，太子應該會派兵助我們平亂吧。」
七皇子又啞著嗓子開口說道。
「這是自然。」九公主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道，
「不過，皇兄你要知道，大趙派兵助我們平亂是有代價的。」
「這個自然，等平了亂，我登基了，我會用大量的金銀珠寶還有牛羊馬匹來感謝大趙的出兵援助。」
七皇子一副我很懂的樣子，表示不會白白占大趙的便宜。
謝子墨捂捂臉，都有些不忍心這個時候打擊這大舅哥了。
九公主也長長地嘆了口氣，沖他說道，
「皇兄，我給你說實話，交個底，這次平亂之後，不會再有燕國了，因為太子早就有一統天下的雄心。」
「真的沒有可能嗎？我們兩國締結盟約，永結同好不行嗎？一定要亡國嗎？」七皇子難受地問道，
「我們燕國甚至可以向大趙朝貢，我，我不想亡國！」
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不願意面對，不願意承認罷了！
祖宗基業，江山社稷，要在他的手中終結，他甚至要將燕國拱手相讓，他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皇兄，我再告訴你一個殘忍的事實，就算這次太子只是出兵幫你平亂，助你登基，只要你支付一定的報酬，再過三四年，你也會發現，燕國撐不下去了，要完了。」
九公主沉著臉開口說道。
「這怎麼可能！我知道燕國有很多問題，我登基後，我就會改革，我會減輕稅賦，重新分配田產，只要百姓有田種，就不是問題啊……」
七皇子激動地說著，大聲地反駁九公主說的話。
「皇兄，燕國去年的稅收你知道是多少嗎？僅僅只有五年前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九公主讓他安靜下來，擺出事實，冷靜地說服他，
「因為大量的田地已經被世家貴族想方設法吞進了自己的口袋，他們不需要交稅，而大量的百姓失去田產，根本就沒有田地交稅，你會發現國庫越來越窮。
你沒銀子，你拿什麼來養兵養官員，怎麼維持你皇權的鐵血威嚴。
你說要改革，你說你要讓那些貴族交出田地，重新分給百姓，這些政令確實很好，都是能解決問題的。
可關鍵是，你的政令發出去了，就會有人聽嗎？
只有你擁有隨時派兵剷除他們的實力，他們才會乖乖聽你的話！
可你都沒銀子發軍餉發俸祿了，誰又會真的聽你的呢，那些士族們只會繼續吸光百姓的血，積累自己的財富。
而底層百姓們流離失所，活不下去，他們為了生存，不少大燕百姓主動跑到大趙避難，爭著搶著做趙人。
若是沒有這條路，他們又會怎麼做呢？
揭竿而起，先做兵匪，殺官員殺士族，招兵買馬，最後形成大規模的起義軍，推翻我們姬氏皇族，建立新的政權。
皇兄，你去翻史書，歷朝歷代，都是這樣演化的，我們姬氏皇族已經走到盡頭了。
不是皇兄無用，是父皇太昏庸無能了，他耗盡了燕國的氣數，他若是能有大趙皇上一半的英明，我們燕國也能再存續百年……」
「你，你怎麼能這麼羞辱父皇！」七皇子瞪眼看著她，「沒有燕國，沒有父皇，哪有你的公主身份，哪有你現在的好日子。」
「皇兄，在燕國當公主，雖然錦衣玉食地長大，可也實在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
七姐姐不想和親，服毒自盡，十一妹和親後，不到一年被糟踐死了。
三姐姐和五姐姐雖然沒有和親，可也躲不過被強取豪奪的命運，因為父皇把她們當做可以取悅貴族的物品，隨便送人。
我有今天的好日子，是我來了大趙，遇見了仁慈寬厚的皇上和太子，不是因為父皇對我仁慈，把我看作女兒。」
七皇子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父皇對皇兄還算寬容，似乎還有一分的父愛，你對父皇有敬畏，有孺慕之情，我都可以理解。」
九公主繼續開口說道，
「可是，皇兄你也該看清形勢了，我們姬氏皇族氣數盡了，你要做的，應該是保住血脈，不要國家亡了，姬氏血脈也沒了。
以太子的寬容，皇兄只要識時務，就算亡國了，你也可以有封地有爵位，子孫後代依舊可以享榮華富貴。
如此結果，總好過你不自量力，非要以卵擊石，然後被殺光了好吧。」
七皇子瞪著眼，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妹妹說的沒有問題，可是，他就是難受，他一時間接受不了。
「皇兄不想救母妃和妻兒嗎？」九公主又問他，「母妃很可能還活著呢。」
「我當然要救了！」七皇子立刻道。
「皇兄，要救咱們就聽太子的。」九公主說，
「我相信，只要母妃他們還活著，太子一定會幫我們救出來他們的，可面對一樣的困難，父皇絕對會捨棄他們。」
七皇子再次無話可說。
「皇兄若是覺得為難，不想聽太子他們商議如何出兵攻打燕國，可以不進宮，我代皇兄進去。」九公主又說道。
「我，我……」七皇子確實不想面對。
不過，若是他今天真的躲開了，他恐怕也會一輩子良心難安，會瞧不起自己。
「讓我想想。」七皇子捂住臉頰，轉過身直接自閉了。
謝子墨張張嘴，想要開口，九公主拉住他，沖他無聲搖搖頭。
皇兄需要時間，說再多也多餘。
因為道理他都懂了，只是難以接受，一時間不想面對罷了。
這條路，她早就看清了，之前可是躲避了好多年，也不想面對。
來到大趙後，在這裡看到各種希望後，她也是糾結了許久後才堅定了想要推翻父權的念頭。
所以，皇兄在沒有這些念頭的情況下，遭逢巨變，要被迫馬上接受這些，真的是怎麼躲避都不為過。
等馬車到了宮門口了，七皇子才放下捂著臉的胳膊，轉過身來，用一雙紅紅的眼睛看著九公主，沖她說道，
「我，我和你一起進宮，我不能當逃兵。」
「好！」九公主笑了，用力地抓住七皇子的衣袖，笑著沖他誇讚道，
「皇兄，你真的很厲害！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足以說明能做到你這一步，是多麼了不起啊！」
七皇子，……
行了，就別哄他，給他灌迷魂湯了。
雖然喝一點，確實會覺得舒服一點。
-
御書房。
九公主和七皇子他們到御書房的時候，除了太子和謝文淵等人，肅王還有方雲宴他們也已經到了。
七皇子雖然心情難受的很，但這等場合也不會失了規矩和禮數，該行禮的行禮。
皇上讓他們免禮，又給他們倆人賜座，然後開口問道，
「燕國太子謀權篡位，弒君殺父，明王還請節哀，不知對燕國局勢，你有什麼想法。」
「本王希望大趙可以派兵助本王平亂，除去姬武這個亂臣賊子，救出本王的生母和妻兒。
待戰亂平息，本王願意主動獻國，臣服於大趙的統治。」
七皇子又站起身，衝著皇上還有太子一拜，也直接開口說道。
「你這人倒是挺識趣的。」謝文淵挑挑眉，開口說道。
「……」七皇子苦笑一聲，「皇妹剛才勸過我了，我也深刻的知道大趙這幾年變得有多麼強大。
不僅有鋒利的武器，精良的鎧甲裝備還有戰馬，甚至還有威力強大的火藥和大炮。
與大趙打硬仗，現在的燕國絕對會一敗塗地，到時候也同樣是滅國，被大趙占領。
還不如由我出面，打著平亂的名義出師，這樣還能號召國內那些忠於我的屬下們一起除掉姬武，又可避免姬武忽悠他們舉國抗敵，最後受迫害的還是無辜燕人。」
「你能有如此認知，便已經勝過無數人。」太子謝晉誇讚他一句，又沖他承諾道，
「若是你生母和妻兒只是被關押了，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救她們出來，保護她們的安全。」
「多謝太子殿下！」七皇子沖他深深一拜，又問道，「敢問太子殿下，大軍何時能出發？人數多少？」
「大軍集合，糧草，輜重等都要時間準備，最快十日後出發，有精兵五萬。」
謝晉開口說道。
其實，九公主和七皇子他們來之前，太子他們已經討論過了。
還有三天就是登基大典了，大典肯定不會因為此事耽擱，就算燕國已經開始攻打邊境了，這大典也要照常舉行。
因為燕國已經不能給大趙帶來致命威脅了，所以，雖然要打仗了，可也不需要那麼緊張。
至於要領兵作戰的將領人選，剛才也爭論過了，最後定為肅王當大將軍，謝文淵當副將，率領五萬大軍出發。
攻打燕國，肅王當仁不讓，畢竟他對燕國最熟悉，而且，現在駐守邊境的還是他的黑羽軍。
他若是不當這個大將軍，反而會軍心不穩，引發黑羽軍等將領的不滿。
所以，太子謝晉也表示支持。
至於皇叔的心理毛病，這不是還有皇嬸呢，就一塊跟著去唄，皇嬸留在後方就是了，又不用去戰場。
這些都是小事，可以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