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摔碎在地的清脆聲激的葉青芷從噩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了。
「侯爺?」葉青芷抬起慘白的小臉,用紅紅的濕漉漉的大眼睛望向臉色同樣很難看的謝晉。
「怎麼回事?有孩子了?」謝晉擰眉。
葉青芷搖頭,不可能有孕,前段時間休假的時候,她的小日子剛走。
她就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喝了毒藥一般,才犯噁心。
「妾身剛才做了個噩夢。」
「又被惡霸調戲了?」
「不!是被自己養大的白眼狼給灌了一碗毒藥,給毒死了。」葉青芷咬牙切齒。
謝晉,……
她在夢裡對自己還怪狠,結局這麼慘。
「你就是愛胡思亂想,一定是昨天說起孩子的事,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謝晉也沒了火氣,坐在她身邊,攬著她,難得有些耐心地寬慰道。
「侯爺,我也覺得是,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呢,替別人養大了孩子,還教養成才,最後卻被孩子毒死,說什麼要她給他的親娘讓位。」。
葉青芷嗤笑一聲,滿臉諷刺,就是怎麼看怎麼有點淒涼的滋味。
「一個噩夢,不必在意。」謝晉說。
「嗯……」
葉青芷閉上眼睛又睜眼,壓下翻騰的情緒點點頭,然後主動親了下謝晉,謝謝他剛才的寬慰。
「回頭讓胡太醫給你把把脈,開幾副安神的藥。」
謝晉見她樣子實在是可憐,將柔若無骨的她抱進懷裡揉搓了揉搓,又說道。
「謝謝爺。爺對我真好。」葉青芷一臉感動地說。
比夢裡的渣男強太多了。
就一句話,這樣的領導,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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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晉要上早朝,沒時間和葉青芷一起膩歪。
他穿好衣服,很快就離開了。
葉青芷想睡個回籠覺的,也睡不著了,索性起來做了會瑜伽,放鬆心情。
等吃過早膳,給夫人請安回來,葉青芷讓春雨和夏蟬她們跟著自己進了書房,然後掏出一張員工績效考核表,沖她們說道,
「這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們兩人的考核也結束了,根據你們兩人的表現,夏蟬評分高出一分,提拔為一等丫鬟。
你們兩人也都認識字,自己看吧,要是覺得不公平,也可以提出來,別把怨氣憋心裡,想著以後背刺我。」
「奴婢不敢。」春雨忙說道。
她是有些失望的,可是輸給夏蟬,倒也有心理準備。
春雨拿過來那份評分表,見上面寫著好多內容。
有她和夏蟬的性情分析,兩人擅長的技能,這一個月所立下的功勞,還有犯的小錯誤。
條條框框,特別清晰。
春雨看完之後,對姨娘如此用心的考核她們,心中特別感動,眼睛都濕潤潤的。
這種公平的待遇,哪裡是她們奴才配擁有的啊。
從來都是主子憑藉喜好來定她們的生死。
她也就是輸給了夏蟬一分,是因為她不夠細心,犯了一點小錯誤扣的分多一些。
她的梳妝技能,一點都不差,和夏蟬的女紅是一樣的評分呢。
而且,最後考核表上還說了,這種考核三個月一次,一等丫鬟不是不變的,福利待遇也不是不變的。
她以後有的是好好表現,成為一等丫鬟的機會。
不同於春雨的積極性,夏蟬看完這考核表,提為一等丫鬟的喜悅感頓時沒有了,只有一股子的壓迫感。
感覺壓力山大啊。
葉青芷表示,有壓力就太對了!
這員工考核表,那就是現代職場的緊箍咒啊,讓人恨的牙牙癢,可就是擺脫不了。
誰讓它就是這麼好用呢!
「你們倆人的職責從今天也變一變了。」
葉青芷給她們重新分配工作範圍,
「如意心不夠細,以後夏蟬你就負責我的嫁妝和院子裡的小庫房,還有平日的一些女紅。春雨負責我的梳妝打扮,首飾匣子,衣服搭配等。」
夏蟬有些驚訝,這就讓她掌嫁妝了?
她有點慌,怕會出錯。
「姨娘,奴婢掌庫房,那如意姐姐做什麼啊?」夏蟬怕如意會有意見。
「她負責在外打探消息,你不用怕如意有意見,她早就想把這活交出去了。」葉青芷說道。
作為她的貼身丫鬟,也是她最仰仗的助手,她們的心理狀況還是很重要的。
葉青芷才會耐心為她們解答,解決不必要的的誤會,減少精神內耗,職場猜疑。
夏蟬也確實放心了。
「你們把要做的東西交接好,別忘了去夫人那裡報備一聲。」葉青芷提醒道。
春雨和夏蟬忙應下來。
真的,就沒見過姨娘這樣的小妾!
真心把主母當頂頭上司一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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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春雨和夏蟬伺候完葉青芷用完晚膳,兩人就拿著自己的考核表到了夫人那裡報備。
張靜怡拿過來她們兩人的考核表,看過後眼睛一亮,覺得這表格做的不錯,對自己管理府里的奴才也有大用。
就像朝廷每年對官員也有兩次的考核,通過考核來評定晉升。
雖然這考核背後也會有很多水分,可也是個可量化的工具了。
「葉姨娘有巧思,也有本事,做事也足夠細緻。」張靜怡贊了一句。
讓人挑不出錯來。
「夫人,瞧著葉姨娘這一個月的做派,似乎還真的是什麼都不瞞著夫人呢。」
周嬤嬤開口說道,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張靜怡並不相信一個小妾能沒有一點私心,能真的對自己這個當家主母毫無保留。
「你倆現在都管什麼活計?可掌她的嫁妝冊子和庫房?你們可知葉姨娘有多少嫁妝銀子?」
張靜怡一針見血地問道。
一個姨娘,本就沒有地位,再沒有寵愛,全靠每月的二十兩月銀,根本就沒法在高門大戶的後宅活下去。
除了月銀,姨娘的份例,只是低保戶的標準,想要過得有點人樣,就要銀子。
要打點的地方太多了,想要穿點好的,戴點好的,吃點好的,用點好的,打聽點消息,這些都要用銀子開路。
「夫人,葉姨娘讓奴婢掌嫁妝和庫房,奴婢用了一下午清點了一遍葉姨娘的嫁妝,如今姨娘有七間京城的鋪子,都是知名的鋪子,名氣奴婢都聽過,想必收益不會少。
陪嫁的物件不多,可件件是珍品,尤其是銀子,足足有十一萬五千兩銀票!」
夏蟬說到後面,聲音都發顫了。
十一萬五千兩啊!
她第一次看見那麼多銀票,她當時人都看傻眼了。
數銀票的時候手都哆嗦,數了好多遍才數對了。
怪不得姨娘又是搭涼棚又是小廚房的,天天用那麼多冰,還很大方地供夫人還有小姐公子用冰。
人家是真的有銀子啊!
「……十一萬五千兩銀子。」周嬤嬤也震驚地失了好一會神,才低聲說道,
「不愧是江南首富葉府的女兒啊。」
知道葉姨娘手裡有錢,可是不知道她手裡這麼有錢。
十一萬五千兩是什麼概念呢?
哪怕侯府嫡女出嫁,除去上百抬充門面的嫁妝,真正能給嫡女壓腰包的銀子,頂天不超過五千兩白銀。
張靜怡聽到這麼多銀子,呼吸也微微變了,眼睛裡閃著一些光。
聽侯爺說,葉府給了侯爺二十萬兩銀子,給葉青芷謀求了一個貴妾的名分。
看在這二十萬兩銀子的面子上,她給葉青芷安排了煙柳院。
那可是一處極好的大院子,除了正房,東西廂房各有兩間,小廚房其實都是現成的,還有小花壇,下人房,府里的嫡出少爺和小姐也就是這個規格。
這葉府拿了那麼多銀子砸路,這又給葉青芷十多萬兩的嫁妝銀子,真是闊氣啊。
他們高門大戶看著光鮮亮麗,高不可攀,可他們遠不如一些富商有錢。
她掌府里中饋,更清楚這一點。
侯府一年的各種鋪子田莊等收益,也就只有八萬兩,聽著不少,可府里的各項花銷更大啊,收支也就是基本持平,根本沒多少盈餘。
而且隨著侯府的小主子們長大,到了成婚的年紀,這嫁娶增多,花銷就會更大。
光是這聘禮,嫁妝,多來幾回,就能掏空侯府一半的家底,一年的收入。
等到一個月後秋闈結束,府里大房的嫡長子,也就是大公子謝明慶就該要議親了。
若是謝明慶中了舉人,明年再中進士,說親的貴女怎麼也可以是國公府的嫡女了,到那時候聘禮鐵定少不了!
雖然大公子是大房的人,可是他的聘禮是要從中公里出的,也需要她這個侯夫人盯著採辦一事,這事現在就該提上議程了。
張靜怡當然不會覬覦一個小妾的嫁妝,平日裡葉姨娘給她的孝敬已經不少了。
她是想到葉姨娘的娘家是江南富商,經營著不少的店鋪,賣的種類也挺多。
這採辦聘禮一事通過葉家來辦,應該能讓她得到不少的優惠。
不止是聘禮,府里辦宴會,每次都要花費很多,張靜怡對現在的採辦商多有不滿,懷疑對方坑了很多中公的銀子。
因為這採辦商是從老夫人掌家的時候就用的,要說這裡面沒貓膩誰信呢。
她之前不願意動這一塊,是想著退讓忍耐,不把大房和老夫人逼的太狠了。
可是,最近張靜怡發現自己強硬起來後,老夫人他們也只能幹瞪眼,頂多說幾句難聽的話。
可是,之前她們難聽的也沒少說,自己還賠了銀子,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