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靠近了,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才動了動。
他豁然站起身,腳步不急不緩地朝著虞涼月這邊兒走來,她呼吸急促了幾分,壓住心頭的煩躁,讓自己面上儘量不露出破綻來。
「蠻蠻,好久不見。」
走得近了,借著清冷的月光,秦牧的容貌還是一等一的好,鼻子高挺,看上去整張臉如同雕刻般精美。薄薄的嘴唇輕抿,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冷傲之意。
他的身高和秦司珩差距不大,只是看上去略微瘦幾分。
兩人之間略微隔了些距離,她側身在石凳上坐下,目光不時掃向秦牧。
似是注意到她的審視,秦牧的聲音微微軟了幾分,「這麼久不見,你看上去好像是變了。」
這些話落入她耳中,不亞於鞭炮在耳邊炸裂開來。
難道他發現了?
她很快鎮定下來,讓自己的聲音努力不露出破綻來,「哪裡變了?」
秦牧眼神一變,旋即輕笑,「變得更美了。往日裡我便知道你容色傲人,但沒曾想,如今出落的.....居然讓我心中有些後悔。」
不知道何時,秦牧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跟著薄薄的衣衫,她幾乎能察覺到,對方的手指正在自己身上游移,這種發現差點讓她發狂。
她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對上秦牧錯愕和懷疑的目光,解釋道:「這處不安全。」
秦牧銳利的眼睛微眯,語氣多了幾分不悅,兩指輕捻,似乎還在留戀剛才溫潤的觸感。
「以前,你可是從來不會拒絕我。」
上一世,兩人何其親密?
她心中對秦牧欽慕已久,對方的一些小動作亦是從來不會拒絕。
但如今,她只覺得噁心。
就像是一隻粘膩冰冷的蛇,順著她的後背遊走。戰慄的同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今日不同往日,我入了東宮,回不了頭....」這樣的說辭,足以讓對方心中充滿了遐想。
秦牧眼神一滯,聲音軟和了下來,「你還是怪我對不對。」
她心中諷刺,嘴裡卻道:「沒有,若不是你,我必死無疑。」
「那你就還是怪我了。你我之間,難不成除了恩情,在你眼裡就再無其他?」
秦牧的腳步逼近了幾步。
「你今日找我來,有何事。」
「我真是嫉妒。」他語氣稍顯落寞,「他能有你在身側,而我,卻把你親手送進了東宮。」
虞涼月身形頓了頓,心中嗤笑,若是上一世,她還沒有經歷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恐怕自己早已經為這一番話感動到一塌糊塗吧?
秦牧總是知道她想要什麼,想聽什麼,精準地拿捏了她的每一寸心思,利用這些細細密密的感情來捆住她。
「聽說你要娶妻了。」
「嗯,皇命難違。但我心中只有你,娶她不過的權宜之計。」
「嗯,你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
「眼下確實有一件事兒,需要你幫我。若是事成,想必我們再相聚的時間,就不遠了。」
嗯,好一個不遠了。
這樣的說辭她上一世已經聽過無數次。
「好,你告訴我。」
秦牧嗓音毫無絲毫情感波瀾,剛才的柔情蜜意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你幫我去偷一樣東西。」他聲音似是粹了毒的利刃,「太子的腰牌。」
「我能問,你要用來做什麼嗎。」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這些危險的事兒,你越知道的少,便能越確保你的安全.....」秦牧似是真的為她擔心,聲音里濃得說不出的擔憂。
「好。」
反正她早已經知道,秦牧到底要做什麼了。
上一世這個時間段,秦牧已經成功獲得押送的賑災銀子,成功彌補了他手裡缺錢的困境。
後又幾次三番去請,終於說動隱士高人為他所用,又彌補了手下無能人異士的短板。
至於拿腰牌,那必然是要趁秦司珩不備,給予他一次重擊。
但想到幾次的失敗已經讓他心中急切了起來,這一招,居然比上一世提前了一年之久。
見對方故作冷靜的樣子,虞涼月心中輕輕笑開來。
秦牧,你跟我,才剛剛開始。
希望你別太快倒下,倒讓我覺得無趣了。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虞涼月找了個藉口便帶著青柳匆匆回去,路過秦牧時,他低聲叫住了青柳,眸光冷漠地審視著她。
「若是有什麼異動,記得來遞消息。」
「是....」
青柳走了兩步,身後繼續傳來聲音,「想必,你也想早些跟你家裡人團聚吧,青柳。」
話畢,青柳腳步加快,再也不遲疑。
月色皎潔,月繁星稀,點點星光墜於天上。
「真是個漂亮的夜晚,可惜了。」秦牧收回目光,看向人影已經消失的方向,眸光一片冷漠。
虞涼月,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才是。
若是你真生出了別的心思......
他闔眸沉思了片刻,再抬頭已經是冷漠一片。
嘴角溢出一絲怪異的笑聲,「你原本就跟我才是一類人啊......」
「主子,剛才他.....」
青柳的腳步不急不緩,始終落後於虞涼月身後三步。
一邊走,一邊留意著身邊的動靜,準備隨時做出動作。
「嗯,他要讓我為他做事。」
而且是一件大事。
她的心微微緊了緊,她幾乎是察覺到了秦牧有些懷疑她。
秦牧有個下意識的動作,或許他自己都從未察覺,他一旦開始懷疑一件事兒的時候,最喜歡先用語言擊潰對方。
而她的到來,秦牧沒有一開始就說出要她做什麼事兒,反而是聊了一些以前的事兒。
他一定是開始懷疑了。
虞涼月幾乎可以確定。
.............
「太子爺到。」趙前見花蓮匆忙朝著遠處走來,輕笑開口:「你家主子呢,還不快出來接駕。」
花蓮面色有一瞬的慌張,但很快她鎮定下來,「主子這會兒....不知道太子爺要來,正梳妝呢。」
「哦?」秦司珩笑了笑,「不妨事兒,我只是看看她的傷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