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才人真難堪,被人這麼直接就說了出來,眼圈有些發紅。
「段順儀,臣妾自問沒有得罪你,為何你總是要跟臣妾過意不去呢。」
她眼圈一紅,段順儀倒是收斂了一些,只是聽她質問自己,又不爽道:「不過說幾句而已,怎麼就算是過意不去這麼嚴重了。」
「你!段順儀,你家世顯赫,更懷有龍裔,何必跟我作對,我無依無靠,更算不得得寵.....」楚才人說著,眼圈淚珠滾動,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若是這樣被人看了去,準會以為段順儀做了什麼當真過分到了極點的事兒。
「不過是姐妹間玩笑幾句罷了,楚才人也莫要哭了。段順儀嘴巴就這樣,但她沒有壞心。」
見虞涼月開口了,段順儀撇了撇嘴,心底不滿楚才人的惺惺作態,但還是忍住沒有繼續開口。
「你怎麼還幫她說話。」等人走後,她委屈巴巴看著虞涼月,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我哪裡是幫她。你沒見周圍人看你呢,回頭傳出你欺負她的話去,別人還以為你依仗著孩子囂張至極呢。」
「你人還不錯......比我想像的好。跟這宮裡虛頭巴腦的人不太一樣。」段順儀低聲嘀咕了一句。
虞涼月嗤笑道:「我不過是白說一句,談不上好。」
段順儀側過頭,看向正中央,「好不好的,我心底有數。我又不傻....」
她很想反駁一句,你傻,你真傻。
她都算好人了,這宮內就沒人了。
楚才人的歌喉雖說沒有引起秦司珩的注意,但她的表演平心而論,是所有下來裡邊兒最可圈可點的,得了一些獎賞,也算不虧。
虞涼月掃視了一圈兒,覺得今日真是太風平浪靜了。
這樣的風平浪靜,她還有些不習慣。
宮內隨時都在爾虞我詐,今日不是你對我下手,明日就是我對你下手。
旋即她低頭嘲笑自己,真是不會好過日子。
「血,血!!來人吶。我家主子流血了!快來人吶!」
虞涼月循著喊叫聲看去,瞳孔一縮,只覺得渾身的汗毛倒豎。
面前剛才還安然無恙的段順儀,此刻下身裙子已經被鮮血染紅。她臉色蒼白一片,手無力地搭在身側宮女身上,眼神茫然,扭頭看向虞涼月,嘴巴一開一合。
她看懂了,段順儀在說。
救我。
「主子,奴婢帶你走吧,你懷了身孕,不宜看這些.....」
「救她,快去,叫仲絲來。只有她能救段順儀。」
強行按捺住反胃的感覺,她狠狠地攥住青柳的手,努力鎮定下來,但還是忍不住手抖。
或許是同樣有孕,看著段順儀絕望的眼神,她只覺得遍體發涼。
寒涼的感覺從下往上冒出來,像是地上有一隻冰涼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腿腳,讓她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青柳攙扶著她坐下,又囑咐翠竹,「你照顧好主子。」
翠竹還算鎮定,點了點頭,「你去吧,我會照顧好主子的。」
青柳點頭,一路跑著朝外邊兒走去。
皇后和皇上蹙了蹙眉。
好好的一個年節,又出了事兒,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臣妾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秦司珩頷首,「嗯。」
閔皇后緩緩走來,看到段順儀裙子上的血,倒吸一口氣。
這麼多的血,先不說孩子能不能保住,這麼流下去,恐怕段順儀自個兒就要先撐不住了。
她身子微微抽搐,眼睛半闔上,一副隨時快要支撐不住的模樣。
閔皇后剛想說什麼,便見虞涼月強打起精神走到段順儀的身側,顧不得腳下的鮮血,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撐住。我已經命人去叫仲絲來了,她只要來了,你就不會有事兒的.....」
段順儀的眸光黯淡,蒼白的嘴唇扯出一個極淡的笑意,「我還以為,我會順利的生下這個孩子,看來是不成了....」
她說罷,劇烈的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帶動著身子,吐出一口鮮血來。
「別說話了!撐住!你必須要撐住,不光為了你,還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不是說你想生個公主嗎,我們的孩子還要一起長大,作伴.....」
「對。你說的沒錯....我還想見我阿娘,我阿娘就我一個孩子,她捨不得我,我要是沒了,她肯定會心疼死.....我捨不得她心疼....」
她的聲音漸漸虛弱,最後低不可聞。
眼睛徹底合上,任由虞涼月怎麼呼喚,都不見人睜開眼睛。
「段順儀!段順儀!段陽蘭!你別睡!你不能睡,你快起來!」
她不斷地大聲叫著,可任由她如何叫,對方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臉色白得像是快要透明。
她握著段陽蘭的手,手冰冷一片,虞涼月忍不住紅了眼睛。
剛才還鮮活的人,怎麼就沒了呢。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究竟是誰要害她!
閔皇后抿唇:「容貴妃,你先去休息,這裡有本宮來.....你懷著身孕呢。」
虞涼月搖頭,攥著她的手不放。
「臣妾沒事,臣妾想守在這裡。」
閔皇后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
終於,仲絲匆匆地趕來了。
她額頭帶著汗珠,一看就是拼命跑過來的,丟下手裡的藥箱,急忙上前給段順儀診脈。
她臉色有些難看,走回到藥盒邊,打開,從白色的瓷瓶里倒出一粒藥丸來。
「她怎麼樣。」
「她中毒了,這毒性發作的極快,已經遍布了她全身。」
「能活嗎。」
「微臣已經做了能做的,這毒兇猛,能否留下。這得看老天的意思了。」
虞涼月蹲了許久,站起來腦袋一陣陣發暈,要不是翠竹攙扶著,她幾乎都快要站不住了。
「你腹中還有孩子呢,你自己的身子不要了嗎。快回去。」
秦司珩不知何時走到了身後,代替了翠竹攙扶著她,攬住她纖細的腰肢,眼裡滿是心疼。
「段順儀,她.....她剛才還在跟臣妾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