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還有不少支持他的人。要是他發現了,有人在身後做手腳,就算如今你得寵,恐怕他要對付你,你也會頭疼。」
「你是覺得本宮怕?」她一雙靈動的眸子微眯,不經意泄出身處高位者的威壓,「我跟他,本就勢不兩立。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他死。何況,他本就該死。」
最後幾個字,她一字一頓,語氣平淡,但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意。
邑硯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臉上沒有絲毫的胭脂水粉,打算素雅,她仿佛還是當年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兒,分明眉眼一模一樣,但神態,眼神,卻已經是天壤之別。
他有些悵然,想到自己打聽來的,這些年,虞涼月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位置。
或許不殺死曾經的自己,她本就撐不到如今。
嘆了口氣,他語氣帶了幾分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這事兒不如你交給我來做,你想對付徐臨,想他死,我可以幫你。你好好做你的容貴妃,哪些髒污血污,由我來就行。他不配讓你沾染上血色....」
虞涼月看著邑硯,半晌後「嗤笑」一聲兒,「邑指揮使,本宮從來不是什麼瓷人。一觸即碎,在這裡,也從來沒有乾淨的人。你想要的虞涼月,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說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邑硯陷入了沉思,半晌後拿起銀票才腳步緩緩地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主子,我們以後還是少跟著邑指揮使見面吧,奴婢知道你是為了要他幫忙,但,但實在是危險。」
這麼大的宮內,哪裡都是人,從來沒有真正的秘密。
「好。」
見她答應得痛快,青柳還有些不可置信,她本以為,主子多少也對這邑指揮使有些感情的,怎麼會這麼就答應了。
「你想什麼呢,傻瓜。」
見她呆愣地看著自己,虞涼月忍不住停下腳步伸手去捏她的臉頰。
「奴婢還以為,還以為你......」
「以為本宮對他有點什麼?」虞涼月眨了眨眼,笑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不清楚我的為人嗎。我們勢弱,要成事,必然要把能用上的人和事,都用上。」
這麼一聽,青柳倒是對主子有多了幾分心疼。
要是有個強有力的娘家,主子,或許就不需要如此辛苦了。
自從解決完家裡的事後,青柳恢復得很快。
拋下徐老大,她如今的牽掛只有娘親和嫂子。
兩人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替人洗一洗衣服,縫補一下,賺些碎銀子也足夠平時的花用。
乃至於青柳好幾次擔心她們不過的不好,送去銀子都被退了回來,有些氣悶。
「你放心好了,我瞧著嬸子和你嫂子,這日子過的不錯。」
小貴子說話委婉,豈止是不錯?離開了徐老大那個毒瘤,兩人活像是親母女,那劉氏更是眼看著精氣神都好了起來,這人就最怕日子沒有盼頭了。
只要日子有盼頭,何愁過不好日子呢。
徐氏一開始還有些擔憂,但思來想去,無論是青柳還是劉氏都說得很對,徐老大的性子,這輩子是改不了了。她不在,不管,不看,或許徐老大還能收斂一些。
自己在,徐老大有恃無恐,仗著自己,仗著妹妹,更是肆無忌憚。
想來這樣也好。
思來想去幾日,徐氏煩悶的心情才好上了許多。
他們好,徐老大可就不好了。
娘走了,媳婦抵押了出去,他一開始就沒想贖回,何況一個不乾淨的女人,要回來做什麼?誰知道她有沒有被人碰過。
最難的,還是那剩下的銀子。
賭坊的人三天兩頭來家裡鬧騰,他精神緊繃,被鬧得日夜寢食難安。
人都瘦了一大截。
出門人人都當他是個笑話,對他指指點點,說他賣媳婦,把自個兒親娘都氣跑了。
徐老大一開始還要爭辯兩句,但實在是罵他的人太多了,他罵不過啊。
只能關上門兒躲避著這些閒話。
沒錢,他也沒本事,只能做苦力還債。海運一開,這碼頭上需要的苦力工就多了起來,徐老大沒吃過苦,才去做了一天,手上還有背上就被磨傷了。
晚上脫了衣服,他氣悶地躺在床上。
早知道如此,他就該死死把娘留下,她繡花的手藝不差,只要日夜不停地繡,賭坊的人必然不會多說什麼,而自己也要輕鬆很多。
對於利用其他人,徐老大是從來沒有心理負擔的。
自己可是兒子,可是家裡傳宗接代的人,所有人理應為自己做事。
小貴子看徐氏煩悶,他常跟著趙前在世家走動,自然是不難找到輕鬆又不費事的活計給徐氏。
「你說只是弄這個,一個月就一兩銀子?」徐氏有些不可思議,老臉上的皺紋都被嚇得舒展開來了。
小貴子笑了笑,「對,其實這活兒本就簡單,只是量大,嬸子你閒來無事就當打發時間。」
徐氏是個認真的人,當即擺手,「你放心,既然我要做,我一定就好好做。不過一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不如給三百文就成.....」
見她實誠,小貴子想到青柳,還真是親母子倆,骨子都是一樣的人。
「嬸子。你就安心吧,這些東西本就值得如此多的錢。」
徐氏聽了,這才放心。
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進帳,兩人的日子更是肉眼可見地好過了許多。
這處宅子是趙前的,以前左右也是空著,還要時不時找人來打掃,這下可好了,兩人住下來,只是用了兩個房間,平時打掃的事兒,就落在了兩人身上。
小貴子已經請示了趙前,趙前首肯了,才留下了兩人繼續居住。
年節底熱鬧非凡,各宮各處都皆是喜氣洋洋。
段陽蘭段順儀肚子大了,可能是之前一事上虞涼月幫了她,她閒暇時總往鳴鸞殿跑,兩人一來二去倒是熟悉了不少。
她如今已經六個月了,肚子挺得老大,走路有些艱難,但今日又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