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居然被她發現了。」虞涼月笑了笑,余婉那些點心進了泔水桶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她就是故意要折磨她,一來是警告她不要來招惹自己,二來是前些日子,確實對那些點心感興趣。
當然,折磨余婉的樂趣更大呢。
青柳似是看出了自家主子有意戲耍余美人,但在她眼底,主子無論做什麼,想什麼,必然都有自己的道理。
一定是余美人實在太過於可惡,才讓主子看不過眼了。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虞涼月藉口有孕閉門不出,但奈何許太后戲稱,當年先帝還在時的貴妃娘娘就是她這般不愛動彈,早早地坐在屋子裡養胎,才導致身體虛弱,胎大難產。
令虞涼月也同去她宮內坐坐,年老寂寞,只想看著年輕人鮮活。
虞涼月接到旨意,她略微一沉思,便知道許太后這廝是看自己不順眼,想著胎向也穩固了,這是要折騰了。
太后身邊兒伺候的嬤嬤在外等,現在是勢必要去一趟的,但為了保險,她還是給一向沉穩不多言的翠竹使了個眼色。
「皇上說今兒午膳在本宮這兒用,你去跟皇上說一聲兒,本宮去太后宮中,讓皇上自己用吧。」
翠竹一愣,旋即立刻瞭然,主子這是給自己一個藉口好去找皇上通報消息。
然後虞涼月又給青柳使了個眼色,嬤嬤在一旁盯著,她自然是不太方便的,但青柳不在他們嚴格的觀察之內。
做好一切後,她藉口進屋內更衣再去,嬤嬤不耐地蹙了蹙眉,「娘娘,太后娘娘還有各位娘娘都在等你呢,這更衣不更衣的不重要,奴婢瞧著這一身兒就挺好,倒是不用換了。」
「嬤嬤此言差矣。」虞涼月聲音依然柔柔的,「本宮敬重太后,哪能這般潦草就去見太后,還請嬤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行,那娘娘快些著,老奴在此等你。」
似乎是覺得虞涼月無論如何掙扎,但總是拗不過太后去,嬤嬤滿是褶子的臉上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看著虞涼月。
進了屋內,清柳把拿來的東西遞給她。
「還好,仲絲為了防止這一刻發生,早有準備。」青柳心有餘悸。
「許太后以前是皇后,現在野心不死,我一個卑賤出生的嬪妃都敢忤逆她,她不敢輕易動了柔妃,跟宋家結怨,動一動我這個所謂的寵妃,一來可以試探皇上的態度,二來嘛,可以殺殺我威風,好讓大家認清楚,她許太后,就是許太后。」
虞涼月一怔見血地說出許太后的心思。
臉上掛了些淡淡的嘲諷,還真是握了權柄後,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滋味。
到了如今也不捨得鬆開手。
就是不知道,今日之後,許太后是否還能繼續如此威風下去。
她闔眸,下一秒睜開恢復了淺笑,款款走出屋內,朝著嬤嬤道:「嬤嬤,我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嬤嬤冷淡地「恩」了一聲兒,便走在前頭。
雪天濕滑,加之她肚子大了,行動總是不方便的,還是乘著鑾駕前行。
而此刻太后的宮內,許太后不悅地掃了一眼門口處,「這虞修容怎麼還沒到。哀家派人去請已經許久了,這是不願意來嗎。」
閔皇后眼神閃爍,笑著開口,「母后,虞修容是個懂事兒的,想必不敢如此。」
許妃抖了抖手中的絲綢手帕,捂嘴嬌笑,「虞修容要是真懂事,便不會仗著身孕,藐視太后了。」
這話有些重,閔皇后急中生智,「虞修容初次懷胎,難免難受,臣妾記得第一次懷平婉時,也是如此,便是動彈一下,都艱難得很。」
許太后睨了她一眼,「你是皇后,她不過是一個妃嬪。」她抬手端起面前精緻的茶碗,吹去面上的茶葉,語氣涼涼,「若是所有後宮妃嬪,都仗著皇上的寵愛恃寵而驕,以後世人如何看待。」
「太后娘娘說得對,虞修容得寵已久了,有些失了分寸也是有的,太后娘娘你慢慢教也就是了,切勿動怒,若是傷了身子,那虞修容可就難辭其咎了。」
池嬪這些日子就是個透明人,後宮進了新人後,她是寵愛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現在一個月,皇上能去一次,她都得燒高香。
今日許太后明顯要拿虞修容開刀。
她的開心幾乎要壓制不住了。
閔皇后淡淡掃了池嬪一眼,抿抿唇,沒有吭聲,只是眼神偶爾有些關切地看向門口處。
到了宮外,雪厚厚地鋪了一層,即使早晨由宮人清理過了,但不多會兒,又積了一層。
抬著鑾駕的大力太監,原本是想停在宮殿門口的,這樣虞涼月也能少走一段兒路,也不必受這個罪。
誰知道到了大門口,嬤嬤就抬手攔了下來,「就在這兒停吧,走一走壞不了,又不是瓷娃娃。」
青柳有些氣結,剛想說什麼,就被虞涼月攔住了。
「既然是嬤嬤的意思,那想必也是太后的意思,臣妾遵旨就是。」
虞涼月乖順地下了鑾駕,腳步一深一淺地朝著屋內走去,腳上的繡鞋很快就濕了一大片兒,青柳看得心疼得無以復加。
主子身子寒涼,冬日裡需要好好保養,這嬤嬤竟然如此作踐!
進了屋內,虞涼月對上許太后冰冷的眼神,因為肚子不方便,微微頷首,「臣妾見過太后娘娘,問太后娘娘安。」
許太后沒有急著說話,半晌後才道:「虞修容是休息得久了,不懂規矩禮儀了。這行禮都不會了。」
「臣妾虞涼月,見過太后娘娘。」
她再度行禮,忍受著肚子的不便,標準行禮,幸虧青柳抬手扶了一把,不然她現在腫脹的腿兒使不上力氣,竟然差點起不來。
「哀家瞧著你啊,就是活動的少了,這才嬌氣。皇上寵愛你,是你的福氣,但你也要惜福不是?」
「臣妾受教了。」
許太后笑了笑,「哀家派人去照料你,也是為你好,怎麼就讓皇帝給人收拾了一頓給送回來了?嬤嬤年紀大了,一頓收拾下來,可就去了半條命,都是跟了哀家許久的老人了,老就老了,還要受這份兒罪。」她說完臉沉了下來,「虞修容,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