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說笑而已

  一句話,就讓其餘三人都愣在了當場。

  蕭清暖手裡還拿著帕子,雙眸帶著幾分驚恐,看了眼蕭衡,又看了眼喬念,生怕會有什麼不得了的答案從喬念的口中說出來。

  好在,喬念只是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便恢復了原狀,轉過頭來不再去看他,聲音淡淡,「蕭將軍真會說笑。」

  說話間,便要繼續下針。

  可手腕卻在這時被人緊緊握住了。

  是蕭何。

  喬念驚訝地看向他,就見他冷峻的眉眼上染著怒,正不悅地盯著蕭衡,「我看你是疼昏頭了,今日到此為止。」

  說罷,便又轉過頭來看向喬念,清冷的聲音特意放緩了些,卻依舊染著不悅,「收拾一下,我們走。」

  喬念沒想到蕭何的反應竟然這樣大,拿著針的手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而蕭衡的眸色卻是驟然一沉,嘴角的那抹笑意也早已消失無蹤。

  他深深看了喬念一眼,方才重新將頭往後仰去,聲音淡淡,帶著幾分冷意,「我不過就是說笑而已,大哥何必如此緊張。繼續。」

  這下,反倒是把喬念架在那了。

  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一旁還有蕭清暖在。

  只見她有些擔憂地看了蕭衡一眼,這才衝著蕭何道,「大哥,還有十針就結束了,若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功虧一簣?二哥方才,不就是白白受罪了?」

  蕭何的目光落在那十幾根扎在蕭衡腿上的銀針上,想著蕭衡方才疼痛難忍的樣子,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

  只聽著蕭衡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哥不喜歡,以後我便不說話就是。」

  直到聽見了蕭衡這一句保證,蕭何方才猶豫著鬆開了喬念的手腕。

  只是看向喬念的眼神,依舊帶著幾分擔憂。

  他不希望喬念因為他,而忍受一些會讓她難受的事。

  卻見,喬念對著蕭何勾唇一笑,示意自己沒事,而後又對著醫書,繼續扎針。

  餘下的十針,她看都沒看蕭衡一眼。

  她承認方才看著蕭衡為了蕭何而忍受這樣強烈的痛意時,她是動了惻隱之心的。

  不管怎麼樣,蕭何與蕭衡之間的兄弟情,絕不是外人能夠隨意評價的。

  可很顯然,她的這點惻隱之心讓蕭衡產生了誤會。

  那,就一眼都不看他,一點兒都不用再可憐他了!

  而之後那幾針,蕭衡果然說到做到,除了『有了』二字之外,再沒說一句話。

  甚至,直到最後一針落下,他也依舊一聲疼都沒喊過。

  喬念卻是重重地舒了口氣,嘴角噙著一抹難以下壓的笑意,「我心裡有數了,估計再試幾次就行了。」

  方才每一針的力道,深淺,她都已經記下了。

  看著她如此高興,蕭何的眼底也盛滿了笑意,只是扭頭去看蕭衡時,那抹笑意還是變成了擔憂。

  「衡兒,沒事吧?」

  蕭衡依舊保持著仰頭的動作,沒說話,甚至連雙眼也是緊閉著的。

  聽到蕭何的問話,那搭在扶手上的右手便微微抬起,輕輕擺動了兩下。

  這是讓他們都離開的意思。

  蕭何眉心微擰,心中的擔憂更甚,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是什麼脾氣,當下便低低道了聲,「那你好好休息。」

  說罷,方才看向喬念,示意後者與他一起離去。

  喬念將所有的針都收了回來,轉身就跟蕭何走。

  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的,旁人四五針都承受不住的痛苦,蕭衡卻能堅持到了最後,該是怎樣強大的忍耐力?

  可,直到出了門,她都沒有再往蕭衡的方向看上一眼。

  蕭清暖卻看得出來,喬念是故意不往這邊看的。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竟然覺得蕭衡很可憐。

  以至於,喚他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憐憫,「二哥……」

  「出去。」

  低低的一聲,沙啞得厲害。

  若是聽得仔細,或許還能聽到一點點的哽咽。

  蕭清暖眉心緊緊擰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到底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了屋去。

  房門被關上,整個屋子都靜逸了下來。

  右腿上似乎還殘留著方才試針過後的痛感,一點一點,如抽絲,偏偏那根絲,像是連通了他的心臟一般。

  以至於這會兒,心口竟也跟著,一點一點的,生疼。

  他始終還保持著仰頭的姿勢,雙手死死抓著椅子的扶手,手背青筋梗起,久久不曾放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衡才緩緩睜開了眼來,入目,是墨黑色的房梁。

  他的雙目竟是被那幾根房梁刺痛得厲害。

  一滴溫熱自眼角落下,卻很快就隱匿進了發縫間,如同從未出現過。

  而另一邊,蕭母拉著林鳶走在蕭府的花園裡。

  如今天氣已是很暖了,園中綠意盎然,各色鮮花爭奇鬥豔,熱鬧非凡。

  林鳶跟在蕭母的身側,嘴角雖然噙著笑,一雙眸子卻是冷得厲害。

  蕭母到底還是察覺到了林鳶的情緒,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來,轉身看著她,「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句話,只將林鳶一直強忍著的委屈給勾了出來,眼淚便如流水般不住地落下。

  蕭母心疼地抬手替她擦拭,語氣染著幾分無奈,「衡兒是為了替他大哥試針,你放心,娘每日都會派人看著,絕不會讓他跟念念鬧出什麼事兒來的!」

  聽著這話,林鳶方才抽泣著道,「鳶兒相信衡哥哥跟嫂嫂的。」

  聞言,蕭母忍不住一笑,「你是侯府的嫡女,自是大氣。但娘也知道,相信歸相信,心裡還是難受的,對不對?」

  林鳶沒再做聲,微微垂下眸來,只用越發洶湧的眼淚做回答。

  就聽著蕭母道,「過兩日,娘就將掌家之權交給你,可好?」

  聞言,林鳶不由地面露詫異,心下雖然欣喜,卻還是要問一句,「娘為何如此?我並不想……」

  「是娘想!」蕭母拍了拍林鳶的手背,微微笑道,「娘想給你些事情做做,好過你胡思亂想!更何況,這掌家之權早晚也都是你的,如今不過是早些交給你罷了!」

  林鳶心中的欣喜已是壓制不住。

  生怕自己上揚的嘴角會被蕭母發現,她忙是一把抱住了蕭母,「娘放心,鳶兒絕不會辜負娘這番心意的!」

  「乖。」蕭母輕輕拍著林鳶的背。

  而林鳶雖然還在啜泣著,眼裡卻已滿是得意。

  以及……一絲狠意。

  她知道,有些事,已經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