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你見過落日嗎?最後一縷陽光逐漸消失在西面的地平線,看到自己的世界又重歸黑暗,自以為逃離的生活陡然降臨,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和你呆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特別放鬆,妄想著時間停在那一刻,希望我們永遠不會變老,永遠是好姐妹……」
信中回憶了一些她們倆以往的事情,字句之間,暗含著不舍與牽掛,三兩句不離讓她照顧好自己,珍重身體,說得仿佛她就要離開似的。
電光火石間,沐晚晚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重看了一遍信,喃喃低語。
「為什麼要說生活所迫?為什麼要說不後悔這輩子遇到我……」
沐晚晚莫名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拿出手機,給湯秋彤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聽筒里的機械音就像是在替她確定這個猜想。
毫不意外,社交平台也把她拉黑了,消息發出去就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惴惴不安的情緒讓她沒辦法再思考其他,小心翼翼地把項鍊塞回盒子,擺在了茶几上,手裡攥著那封信,走出了家門。
那天,湯秋彤搬走的時候,似乎跟司機師傅提了個地址,當時她以為就是祁楓家,沒仔細聽,現在想起來,發音可能有點奇怪。
正回想著,沒注意到路邊來車。
一輛流線型的跑車從西面疾馳而來,帶著發動機轟轟的巨響,在她面前剎車停下。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與此同時,車窗移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沐晚晚先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撫住肚子。
「祁楓?!」
「彤彤聯繫過你嗎?」
對方露出同樣驚嚇又茫然的表情,愣愣得有些恍惚。
「她也沒來找你嗎?」
他們倆都從對方的話里聽出來,湯秋彤沒有聯繫他們任何一個人,拉黑所有信息,憑空消失了。
沉默一秒,還是沐晚晚先開口。
「你上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祁楓抿了抿唇,悵然若失。
「前兩天我去國外出差了,根本沒見過面,我忙著工作,連電話聯繫都很少,本想早一天回來給她驚喜,誰知道她竟然搬走了。」
腳踩緊了剎車,將車熄了火。
「我去問過她的鄰居,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她搬走了;還問保安調了監控,才找到那家搬家公司,怎麼也不肯說她搬到哪裡……」
他頹然地靠在車窗前,眼下青黑愈發明顯,喘氣聲都有些虛弱。
「本想著你跟她最熟悉,她要是氣我這段時間沒聯繫她,總歸要找你聊天談心罵我,現在看來……你也不知道。」
目光疲累而絕望地移向她,眼中的無措騙不了人。
「先,進來坐坐,我們聊一下怎麼去找她。」
沐晚晚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便請他進了家裡。
人是自己離開消失的,報警也沒有用處,只能想想別的偏門,把人給找回來。
恰巧這種偏門,厲寒辭擅長得很。
在他聽說湯秋彤消失之後,便立馬邀功似的說讓手底下的人去查,招待祁楓落座,泡了壺茶水,坐在兩人中間。
「昨天你和她吃飯的時候,沒什麼異樣嗎?」
作為旁觀者,厲寒辭的思路更為清晰,狀態也冷靜。
「沒……不對,她一直偷偷在哭,她還騙我說是減肥的後遺症……這哪裡是,明明她就是捨不得我……」
沐晚晚本是在回憶昨天的事情,說著說著,竟染上了哭腔,哽咽起來。
淚水盈濕了眼眶,厲寒辭將她摟進懷裡,細聲安慰著。
不久,手下查消息回來。
「湯小姐是昨天晚上七點前搬走的,行李都送到了一個拆遷房小區,看監控是她父母接收。」
「不過她沒有立刻回家,在原來的公寓裡呆了一會兒,去酒吧喝醉了才回去。」
當一個人開始想要買醉的時候,她肯定遇到了很痛苦的事情。
祁楓紅了眼,仿佛是想像到了那個畫面,問壯漢要了那個小區的地址,馬上要找過去。
「祁先生,在你過去之前,有件事你需要知道:湯家與鄭家聯姻了。」
壯漢從那疊資料中,抽出了一張偷拍到的照片,遞給他看。
照片背景是一家豪華酒店,湯父湯母走在前面,領著湯秋彤進去。
「我查到這家酒店屬鄭家名下,跟進去的兄弟說是鄭家獨子鄭宇皓過來迎接的他們。」
這些話宛如晴天霹靂,祁楓震驚得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認為這張偷拍的照片是斷章取義,他的彤彤絕不會在與他的熱戀時期,突然消失,跟別的男人訂婚。
「怎麼可能!鄭家……不過是個暴發戶,彤彤怎麼可能看上那個男人!」
沐晚晚也不相信,氣得抓起桌上的資料,一張張的翻看。
裡面還夾著一張鄭宇皓的照片,平平無奇的長相,連祁楓的半分顏值都達不到。
彤彤根本不可能喜歡他!
除非……家裡出了事情。
下一秒,她便看到了公司拖欠工資、變賣庫存的新聞,大抵當時是被壓下來了,她並不知情。
她鬆開了那疊資料,紙張散落一地。
在邊上守著的壯漢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紅色請帖。
「還有一樣東西,是從湯夫人的手提包里看到的,還沒發出去的婚禮請柬。」
封面刻著燙金的字,翻開便是湯秋彤與鄭宇皓的結婚照。
祁楓看到後,兩眼一黑,差點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