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愛惜自己

  眸光霎時間黯淡,楊柳盯著零星落葉的地面,腳尖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在思考躊躇著,要不要把真話說給她聽。

  「可能最近他有些累吧,畢竟一天這麼多台手術……」

  結果還是選擇了隱瞞,說到一半,又覺得自己的話語顯得與周琛過於親近,連忙撇清關係。

  「我跟他沒什麼的,不要誤會。」

  沐晚晚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她神情里隱晦的失落,那是得不到愛人目光留下的空白。

  「我們都看見了,別想瞞著我,哪個陌生人會在你快要摔跤的時候,恨不得多長兩條腿跑到你身邊接住你?」

  她的話一下將楊柳帶到了昨夜,那個心跳加速的懷抱,讓她整晚沒睡著,輾轉反側,疑心周琛對自己是有感覺的。

  不過今早他的冷漠態度,又把她整晚滯留的旖旎想法驅散了個乾淨。

  「他大概是存著救人的想法吧,只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楊柳語氣沉沉的,如同她整個人,提不起勁來。

  沐晚晚用肩膀碰了碰她。「我覺得他對你不一般,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出來,別憋在心裡,到頭又是該你難受。」

  這都是她過來人的箴言。

  梧桐樹影遮蔽著這一方的陽光,隨時間推移,光線漸弱,清風也帶了些許涼意。

  俞惜寒已然覺得無聊,將藍天白雲看得在眼前旋轉,頭暈眼花的,鬧著要回去。

  一轉眼,她又往另一個方向指了指。

  「姐姐,想吃那個。」

  從便利店方向走過來一個小男孩,舉著個冰激凌,忘我地舔著,嘴邊糊了一層巧克力色。

  「我去買吧,讓俞阿姨離開的時候,還能記得我這個曾經照顧她,給她買冰激凌的小楊。」

  楊柳主動提了出來,目光留戀不舍地看了輪椅上的人一眼,淺笑了一下,去了便利店。

  「什麼離開?」

  聽到這兩個字,俞惜寒下意識地心裡發慌,趕忙回頭問沐晚晚。

  「我們回懷城去,小姨,我們該回家了。」

  知道是回家,她才安心下來,張望著四周的景象,等不及了便問一句。

  「小楊要回來了嗎?」

  沐晚晚讓她要有耐心,還教她吃了冰激凌不要告訴周醫生。

  她不方便點頭,用眨眼表示同意。

  「我知道,之前姐姐也偷偷給我買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也不知她的記憶停留在哪一年,也可能是只忘掉了那些不好的記憶,導致了認知的斷層。

  吃完冰激凌,兩人才帶著她回到病房。

  俞惜寒還舔著嘴角回味巧克力冰激凌的味道,她的病曆本就已經到了沐晚晚的手上,到住院部底樓去辦出院。

  晚上,陪床的工作就交給了護工。

  沐晚晚回到了她短暫居住的酒店,剛進門,就被一個懷抱擁緊,男人沙啞的聲音落在耳畔。

  「要準備回去了,開心嗎?」

  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他的腰,小步小步地踱進房內。

  「想孩子們了。」

  聲音悶在了厲寒辭的胸口,呼出的氣透過一薄層棉質的T恤,傳到了他的皮膚上。

  喉嚨滾了滾,走動間,聞到了沐晚晚身上的馨香,愈發沉浸在兩人世界的美好之中。

  「什麼味道?」

  沐晚晚抬起腦袋,停住腳步,嗅到了空氣中多了一股香味——飯菜的香味。

  「盒飯不好吃吧?我找人特意做的,南城風味。」

  懷抱鬆開,厲寒辭指尖拂過她的短髮,溫柔地將她的腦袋掰向小餐桌。

  那是開放式廚房外的伸縮餐桌,可供四到五個人一起坐著吃飯。

  計算著她回來的時間,他才將飯菜擺出來,現在還溫熱著,有葷有素,主菜還是南城最為清爽可口的白切雞。

  白嫩的雞肉上面綴著幾根翠綠的香菜作裝飾,湯是現煲的老鴨湯,面上一層油花已經撇去,補一補她最近疲累的身體。

  時間有些晚了,就當是宵夜,兩人坐下好好吃了一頓,聊聊天,講到了最近發生的事,厲寒辭沉了沉眸子。

  「晚晚,這次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去了。」

  沐晚晚喝湯的動作一停,抬起杏眼看他。

  「是還有事情沒解決嗎?」

  他點了點頭,勺子在碗裡亂攪。

  「他還重傷躲在山裡,沒看到他受到最後的懲罰,我沒法放心離開。」

  這樣的解釋,沐晚晚也能理解,不過是有些不舍。

  匆匆地見面,又匆匆地告別,他們很少有獨處享受生活的時間,總是要被其他人或事情打斷。

  「那你在這裡,要小心一點。」

  她關照一聲,將湯餵進嘴裡。

  溫熱湯水順著喉嚨滑下去,鮮美的味道里多了一層苦澀滋味,她也明白,這怨不了誰。

  「我飽了。」

  她放下了勺子,斯條慢理地擦了擦嘴,大抵還是心情不好,低垂著眼睫,不想看他。

  「我來收拾,進去洗澡,早些睡覺吧。」

  厲寒辭也沒有胃口再吃,主動起身收拾碗筷。

  套房裡氤氳著低沉的氛圍,直至沐晚晚用干毛巾擦著濕發出來,身上只披了浴袍,剛浸過熱水的皮膚透著瑩潤粉紅的光澤。

  厲寒辭就在門外守著,看到她出來,便堵住了門口,低著腦袋跟她吐露委屈。

  「我也捨不得你,別不理我。」

  熱水沖刷了這些天的煩心事,沐晚晚本想把今晚的不愉快給忘了,離別時也要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

  還不等她說,厲寒辭就先低了頭。

  「復仇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愛惜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沐晚晚抬起手,點了點他的胸口。

  半濕的毛巾被她扔在了洗手台,發梢還滴著水,洇濕浴袍的衣領。

  「好,我會注意的。」

  他抓緊了那隻手,萬分留戀地摸索,將她帶著往臥室的方向走。

  「我給你吹頭髮。」

  落地窗映照出兩人的身影,男人跪在了床上,手裡拿著電吹風,風口對著另一隻手的手心,調試著溫度。

  沐晚晚坐在了他的前面,將額前的碎發捋到後面,看到他的手從後面伸過來,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髮絲,一陣暖風從頸後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