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醫院,你放心,我沒事,我有事要秘密出國一趟,就找了個幌子瞞著。」
她慢悠悠地解釋,眼底還有困意,小聲打了個哈欠,又趴回了枕頭上,被子蓋過肩頭,暖和得不想起來。
「那就好,真是嚇死我了!」
湯秋彤鬆了口氣,倒也不問她出國做什麼,下意識地覺得她自有想法,不必多問。
想到她一家老小的,估計也不會拖家帶口,便隨口問了一句。
「就你一個人去嗎?」
從枕頭裡探出眼睛,眨了眨,聲音悶悶地埋在軟和的布料里。
「嗯,孩子們都呆在這兒,飛來飛去也麻煩。」
閨蜜就是這個時候起作用的。
「那我來替你照顧家裡人,你放心地去好了!」
湯秋彤信誓旦旦地保證。
「聽說你哥哥也回來了,恢復了嗎?」
提及沐淮左,她撐起了身子,輕輕嘆出一口氣。
「比之前好些了,現在勉強能開口說幾個字,還在恢復,這次我出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屏幕上的通話時間還在跳動,對方卻沉默了一會兒。
「能夠恢復就是好事,晚晚,你就踏實出國,我會幫你把家裡照顧地好好的。」
這時候,她的話就像是一股春風,和暖地吹進沐晚晚的心裡,頓時眼眶就濕潤了。
「這也太麻煩你了,本身你也要忙著工作的事情,還要分心過來一趟……」
沐晚晚實在不好意思答應,婉言推辭著。
「你是不是跟我見外了!朋友之間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之前你不是也幫了我很多忙嗎?這點小事算什麼!」
話語中隱隱帶著責怪,湯秋彤顫著聲假裝哭腔。
「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好朋友?」
這話說得太重,嚇得沐晚晚連忙清醒地睜大眼睛。
「沒有!怎麼可能!你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聽到她篤定的保證,湯秋彤才恢復成平常的語氣。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點我過來一趟,就當是接風洗塵,難得熱鬧熱鬧!」
湯秋彤雀躍又興奮地掛斷了電話。
揚聲器里不停的忙音,沐晚晚熄掉屏幕,腦袋重重地砸回枕頭上。
傍晚時分,湯秋彤帶著祁楓一起來了,手裡提著水果和補品。
「這些是給你哥哥的,他回國這麼久,我都沒來探望一下。」
她客客氣氣地把禮袋遞到沐晚晚的手裡,目光不停打量自己的好朋友,發出嘖嘖兩聲。
「怎麼看起來又瘦了?最近公司很忙嗎?」
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手裡的觸感是有些硌人,下巴又尖了。
「是有點忙,顧不上吃。」
湯秋彤瞪大眼睛,心疼又責怪地把她的手牽過來。
「都是當媽媽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注重營養!」
好朋友仿佛變成了老婆子,嘴裡絮絮叨叨的,關照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哭笑不得地聽她講完,沐晚晚瞥向她身後跟著的男人,飽含深意地笑了。
「你們這是和好了?祁楓是以什麼身份陪你過來?家屬嗎?」
調侃的口吻叫她紅了臉,剛剛還滔滔不絕的小嘴,現在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正說著,北面那個房間傳來腳步聲,原以為是孩子們從院子裡過來,沒想到先出來竟然是個熟人。
「他,他……在這兒?」
她驚訝得話都要說不利索,抓著沐晚晚的手緊了緊。
只見厲寒辭一手牽著月寶,懷裡抱著竹編的球,絲毫不在意球上的碎草粘在名牌T恤上,身後還跟著天寶和霍珏。
三個小傢伙剛出了一身汗,皮膚紅彤彤的,一臉興奮。
「你們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還沒來得及收住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她說的話。
沐晚晚反抓住她的手,杏眼圓瞪,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明知道這個男人是霍北梟,可他不挑明身份,她也不想倒貼過去求他回來。
「怎麼不說話了?都陪著孩子去踢球了!」
湯秋彤一眼就看出孩子們對男人的親密程度,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還刻意壓低了一點問她。
「你管的事情可真多!」
她假裝生氣,推著湯秋彤往客廳坐下,招呼著傭人上咖啡和點心。
孩子們汗濕了衣服,厲寒辭陪他們上樓擦臉洗手,熟稔地往主臥走去,洗澡換衣服,一臉清爽地下樓。
兩位客人認不出來,沐晚晚一眼就看出他換的是霍北梟以前的衣服,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他都已經住這兒了?!」
湯秋彤越發震驚,激動地拍了拍身邊的男友,視線肆無忌憚打量下樓的人。
「怎麼感覺進度比我們還快!」
恍惚間,沐晚晚覺得北梟像是從未離開,他們之間也沒發生過生離死別,只是她做了一場噩夢。
夢醒了,他還在。
「我沒帶衣服過來,借著穿一下。」
厲寒辭揪了揪毛衣邊角的小絨球,扔進了垃圾桶里,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到她身邊,溫柔和煦地笑。
「這是,霍……的衣服?」
湯秋彤震驚地看向好友,說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又聰明地停下來,生怕觸動好友的傷心事。
「別人的衣服能隨便穿嗎!」
但她仿佛並不在意,只是紅著眼盯著衣服看了一會兒,又收回目光。
「沒關係,只是件衣服而已。」
湯秋彤以為自己幻聽了,手不停拍著身邊男友的手臂。
「祁,祁楓,我沒聽錯吧?晚晚說了什麼?」
別說她,祁楓都還在震驚的情緒中沒反應過來。
「你們沒必要這麼驚訝,人總要向前看吧。」
沐晚晚雙眼木然,嘴角卻掛著笑容,佯裝出一副釋然的樣子。
只有她心裡清楚,北梟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他們倆沒辦法再回到過去。
現在你來我往地互相牽制著,說不準哪一天他想法變了,或者愛上了別的女人,那她就徹底失去了這個男人。
在場只有厲寒辭察覺到了她語氣里的落寞,放在膝間的手用力攥緊,又不甘心地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