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講你的事情,別扯東扯西。」
他說話有威嚴,帶著一種不可反駁的氣勢。
沒人發現他呼吸亂了,不知是被不安還是愧疚的情緒帶跑偏,胸口起伏的幅度也不穩定起來。
「難道你想為了那個女人一輩子不結婚嗎?」
坐到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里,厲寒辭拿起茶杯捧在手心裡,也不喝,目光定定地望著他。
「我只是想遵從自己的心意,人生第一次想要聽從自己的想法。」
被逼得無話可說,厲國邦氣憤地把茶一飲而盡,又給自己續上一杯。
茶餅是新準備的,不算名貴的茶,入口偏淡偏蘭香,反倒是少了茶的苦澀,不是厲國邦的喜好。
「家裡連一塊好茶都沒有嗎?儘是些女人喜歡的東西!」
他話里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意思,指責厲寒辭心裡掛念著女人,把正事給忘了。
「偶爾嘗試一下新東西也不錯。」
捧著的茶水溫熱,入喉的溫度剛剛好。
厲寒辭潤了潤嗓,接著與他周旋。
接下來無非是關於逃婚的問題,厲國邦拿他要死不活的態度沒辦法,只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明晚以厲氏的名義辦個酒會,解釋一下訂婚取消的理由,順便請一些商界名流加強一下合作,把這次的損失降到最低。」
茶几上的茶水,他沒再碰過。等水涼透了,才聽到厲寒辭點頭答應。
「都聽你的。」
至於寧南湘那邊,她好不容易從低落的情緒里恢復過來,接到厲國邦一個電話,讓她去配合厲寒辭解釋取消訂婚的原因。
什麼原因根本不重要!大家只會說是她這個人沒有魅力,才會導致厲寒辭當場逃跑!
同樣丟臉的場面,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謝謝厲叔叔的好意。我最近狀態很差,恐怕會給厲氏丟臉,還是不去了吧。」她帶著沙啞的哭腔,禮貌又委屈地婉拒了。
酒會當天,厲寒辭本以為自己會獨身過去,未曾想有人提前給他找了個女伴。
一條腿剛跨出車門,穿著包臀及膝裙、身材火辣的女人就已經在停車場電梯口等著他。
「厲總,介紹一下,我是秦阮,今晚是你的女伴。」
不遠處,厲國邦也剛下車,朝他抬了抬手,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達眼底,他品了品其中的意思,感覺到女人逐漸朝他靠近,試探性地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權衡利弊後,他沒有動作,朝厲國邦回敬了一個微笑,步伐僵硬地往電梯裡走。
電梯裡是三面反光鏡,兩人進門之後便鬆開了。
秦阮撩起耳邊的長髮,繞在手指上把玩,狐媚般微翹的眼睛直往他身上瞟。
「厲總看起來很緊張哦!為什麼?」
鏡子裡反射出她裸露的背,鮮紅色布料襯得皮膚更是白皙。
厲寒辭目不斜視,直看著電梯門上兩個模糊的身影,眼底皆是冷意。
見他不說話,秦阮又貼上來。
手剛碰到衣袖的瞬間,電梯門開了,男人像躲鬼似的快步出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酒會在二樓的月華廳內,厲國邦從另一個電梯口出來,隔著長走廊盯著他。
他即刻放慢了腳步,懶散地用皮鞋踢了一腳地上的紅毯,轉過淡漠的臉,等著秦阮跟上。
在厲國邦的眼皮子底下,他低頭掩去臉上的表情,任由女伴挽著他進場。
「怎麼又等著我了?」
秦阮輕笑,抬眼瞥見走廊盡頭的中年男人,大大方方地跟他揮手打招呼。
「看來還是叔叔的面子大。」
到場的人已經不少,在兩人進門的時候,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們。
厲寒辭無所謂他們怎麼想,邁開長腿準備往裡走。
猛然間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隱匿在人群里,心沒來由地慌了一下。
厲國邦也走了進來,公式化地微笑點頭招手,止步在他的身邊,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音量說話。
「之前你和霍氏沐總的關係還算不錯,我特意把她請到了這裡,也算是給我們兩個公司的合作一點交代。」
果然,他在人群里搜尋了一下,確定剛剛一閃而過的身影就是沐晚晚,心臟停了一瞬間。
他哪裡不知道厲國邦打得什麼算盤!一是為試探,二是為警告。
今晚他絕對不能輕舉妄動,時刻要謹記自己的身份,是厲寒辭,而不是霍北梟!
「合作都破裂了,哪裡說的關係不錯?」
他冷靜地回復,收回了目光,慵懶而隨意地冷笑一聲。
「不是說今晚要多談幾個合作?讓霍氏的人來這裡,是幾個意思?」
盯著他看了幾秒,厲國邦隨即笑開來,抬起右手,隔著皮手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一下把事情說死,再合作也不是沒可能,去聊兩句?」
以為自己完美隱藏在人群里的沐晚晚,手裡拿著杯果汁,站在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後面,耳邊是周圍人小聲的議論聲。
「我就說當時逃婚的原因不簡單!怎麼可能是公司有事啊!肯定是出軌了!」
「你信不信,那通電話肯定是這個女人打的!這麼火爆的身材,一撒嬌我也受不了!」
「說實話,我要是跟厲總一樣有錢,我也在外面找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幾個男人聚在一起,一開口就是把女人當成貨物一般比較來比較去,最後一起羨慕那個有錢又會玩的男人。
沐晚晚聽得有些反胃,後退兩步離遠了一些,扶著自助的料理台緩了緩。
本來她也不想來這個酒會,是厲國邦親自打來的電話邀請,又請人送了張邀請函過來,說是要為之前的合作道歉。
現下看來,道歉這個事沒準是假的,想噁心她才是真的。
「沐總,百聞不如一見。」
一個低沉聲音從頭頂飄過來,她聞聲抬頭,先看到了黑色皮手套,視線上移,正對上厲國邦微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