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適合你的。」
沐晚晚沒注意到身側灼熱的目光,聽到試衣間旁傳來的聲音,便走了過去,中肯地給了個評價。
鏡子裡倒映出男人像是要噴火的神情,賀鳴遠假裝沒有看到,轉身對著她,眼眸深情又期待。
「真的嗎?那我相信你。」
沐晚晚也沒覺得替他選衣服有什麼不對,只是將他當成弟弟來看,作為上司或者說是朋友,替他買幾件衣服也再正常不過。
這時,眼裡裝滿怒火和酸意的厲寒辭快步走了過來,強行握住了沐晚晚的手腕,想將她帶離這裡。
賀鳴遠見狀,衝到沐晚晚身前,同樣握住了另一隻手腕。
怕傷到沐晚晚,他只是虛握著,伸另一隻手推開厲寒辭。
「厲總,請自重!」
賀鳴遠有所顧忌,力氣並不大。
厲寒辭抬手打掉了他的手,態度強硬。
「買件衣服而已,都成年人了,還需要老闆陪著嗎?」
刻意咬重了「老闆」兩個字,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冷然扯出一個笑,刻薄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別以為換一套衣服就可以裝成熟了,心智還是個小毛孩。」
興許是因為氣憤,手漸漸發力,捏痛了纖細的手腕,手指間的皮膚隱約可見泛了紅。
「厲寒辭,你放手!」
沐晚晚蹙起秀眉,語氣冰冷,抽著手想要掙脫。
以為她是要護著賀鳴遠,厲寒辭怒火更甚,手裡鬆了些力道,卻不鬆開,反拽著她往自己身邊帶。
「沒看到她不願意嗎?!」
賀鳴遠也是急紅了眼,鬆開了她的手,握拳要打。
論身高還要比他高半個頭的厲寒辭自然不示弱,一步邁前,單掌化開了他的拳頭,直取他頸後的衣領,幾乎不費力地提起來,拎到一邊去。
雙腳離地的感覺讓他瞬間懵了,抬眼是男人駭人的氣勢,衣服扣緊後隱約的窒息感讓他覺得害怕。
仿佛只要這個男人想,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死。
沐晚晚嚇了一跳,也不忙著掙扎,急拉著厲寒辭的手臂勸說。
「你想幹什麼?好好說話不行嗎?別動手動腳的!」
這一刻,厲寒辭似乎也冷靜下來,鬆開手,佯裝無事發生一般,用了些力,拍了拍他的衣領,恢復成剛剛的模樣。
「也不是我想動手,但這樣比較直接。」
他對著賀鳴遠冷笑一聲。
少年逐漸緩過氣來,面色漲紅,抬眼瞥到沐晚晚的眼神,火氣瞬時熄滅了。
她用口型說了一句「沒事」,帶著厲寒辭往角落去。
陽光從窗口透進來,灑在她的右邊半張臉上,細小絨毛淺淺泛著光,皮膚白皙透著紅,睫毛垂在眼底,撒下一小片陰影。
轉過臉來,咬緊的唇瓣鬆開,唇心一抹水光,櫻唇翕動。
「你嚇到他了。」
厲寒辭喉頭滾動,目光心虛地撇到一邊,琥珀色眼瞳在日照下變得更淺了。
「把手鬆開,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神情嚴肅,仿佛下一秒就會生氣。
緊握的手瞬時就鬆開了,低眸看到手腕上明顯的一圈紅痕,厲寒辭心底一疼,自知是理虧,辯解的聲音都低了一些。
「我不是有意這樣。」
「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我會跟你解釋清楚一切。」
語氣到最後成了哀求,低下頭,碎發遮掩的陰影,掩住了他害怕被拒絕的頹喪臉色。
「厲總,我沒有當小三的愛好,後天您都要訂婚了,就別再說一些不清不楚的話,這樣容易讓別人誤會。」
她揉了揉手腕,眼角微紅,嘴裡說出無情的話。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話,徹底讓他挫敗得頹喪下去。
沐晚晚走開了,只剩他一人浴在慘澹的陽光里,在牆角籠罩下一片陰影。
手機鈴突然響起來,打破了冷清的氣氛。
「恢復得怎麼樣?該準備第二次治療了。」
聽筒里許思敬的聲音略顯低沉。
「嗯,我知道了。」
不等他再說什麼,厲寒辭掛斷了電話,宛如行屍走肉一般,上了樓。
服務員抱著一堆包裝好的衣裙跑下樓,與他擦肩而過。
沐晚晚在底樓刷卡付款,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路上,賀鳴遠時不時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有疑惑,也有關心,卻又識相地閉口不言。
她單手撐在車窗上,汽車輪胎滾過板油路的摩擦聲,通過手臂傳導到耳邊,連腦袋也跟著小幅度震顫。
思緒扭成了一團亂麻,眼睛直盯著窗外的路景發呆,泛起了酸澀。
回到家裡,小傢伙們一起圍了上來,打著要看看月寶舞蹈服的幌子,讓沐晚晚拆開包裝看。
沒想到那一條條兒童裙的底下,還藏著件晚禮服,正是當季的新款。
「媽咪,喜歡嗎?」
月寶仰著頭,一臉求夸的表情,期待著盯著她看。
是他們一起商量的主意,給她一個驚喜!
她愣了一秒,將禮服在自己身上比對了一下,迎著他們的目光扯著滿是亮片的裙擺轉了一圈。
「喜歡。」
笑意不達眼底,有幾分強顏歡笑的意思。
年寶察覺到不對勁,慢慢挪到某個陪她一起去拿衣服的人身邊,壓低了聲音問。
「你們出去發生什麼事了?」
他佯裝喜悅的表情破功,訥訥地回答一句。
「沒什麼,她替我也挑了幾件衣服,可能有些累了吧。」
怕孩子們擔心,他把遇見厲寒辭的事情爛在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