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從未有過和小孩親近的經驗,如今看著這突然撲進自己懷裡哭成淚人的小女孩,也只能無措而又僵硬的站在那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眉頭緊緊蹙著,薄唇也緊抿成了一條線。
雖說現在的他茫然無措,可奇怪的是他並不排斥這個小女孩。
他並無什麼耐心,本以為自己應該是非常討厭小孩這種麻煩又煩人的生物的。
更別提他還有潔癖。
平常別人碰了他的東西後,他都會直接讓人扔掉。
可如今這小女孩的眼淚和鼻涕幾乎弄了他一身,他竟也不覺得難受,心裡反而有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有些心疼這個小小的女孩。
而一旁的沐晚晚看到這一幕,眼眶也一下變得濕潤,眼裡有晶瑩的淚珠在不斷閃動,她抬起頭仰望著天空,並沒有讓這眼淚滾落下來。
月寶此刻既高興又難過,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往下掉,她緊緊抱著厲寒辭的腰身,嘴裡不停的喊著爹地。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仰著頭,抓著厲寒辭的胳膊,試圖往他的身上爬。
月寶看著一動不動的爹地,那雙剛剛哭過如同碧波的湖水一樣的眼睛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她想要讓爹地抱抱自己。
但是厲寒辭並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看著自己被這小女孩抓得皺皺巴巴的袖子,對上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他更加手足無措。
「爹地。」
剛剛哭過一場,月寶一開口,便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哭嗝。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厲寒辭,不明白爹地今天怎麼不抱自己。
他們都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了,難道爹地就不想念他們嗎?
「沐總?!」
厲寒辭實在沒辦法,只能叫了沐晚晚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沐晚晚才驟然回過神來,看著可憐兮兮抓著他衣袖的月寶,她胡亂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淚,連忙伸出手,將月寶拉了過來。
突然被拉來,月寶不解的望向了沐晚晚。
「月月別鬧,他不是你爹地。」
沐晚晚語氣艱難的說著,她掩飾著眼中的悲傷,又將月寶往自己的懷裡拉了拉,然後才歉意的看向厲寒辭,同他道歉。
「不好意思,月月認錯人了。」
她看著厲寒辭身前那一大片被月寶的眼淚濡濕的痕跡,聲音更加沙啞。
「媽咪,你胡說,他明明和爹地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可能不是爹地!」
這時,月寶卻板著小臉,不解的看著沐晚晚,大聲的反駁。
她是不可能會認錯的。
這個人不僅和爹地長得一樣,而且就連懷抱也是一樣。
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抱過爹地了,月寶更傷心了。
「他真的不是。」
月寶的話就像是針扎進沐晚晚的心裡,她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卻還是緊緊拉著月寶的手,不讓她再繼續靠近厲寒辭。
月寶蹙緊了小小的眉頭,再次打量著厲寒辭,眼裡盛滿了疑惑。
明明眼睛鼻子嘴巴全部和爹地一樣,也什麼媽咪非要說他不是爹地呢?
月寶不相信自己認錯,確認過後,再次看向了沐晚晚。
「媽咪,我沒認錯,他和爹地就是一模一樣的。」
聽到月寶的話,沐晚晚心裡更加酸澀,她張了張嘴巴,想要和女兒解釋,可一開口就是哽咽聲,令她完全沒有辦法開口。
好不容易平緩了自己的心情之後,她才對月寶說。
「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月寶再次將人打量了兩眼,只覺得左看右看都是一樣的,她根本沒看出有什麼不同。
「他眉骨上有道疤,你爸爸沒有。」沐晚晚不知道該怎麼和月寶說,可看著月寶現在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她爸爸的模樣,她只能沙啞的解釋。
說著,她又歉意的看了厲寒辭一眼,同他說了聲抱歉。
月寶聽了她的話之後,朝著厲寒辭的眉眼看去,這才注意到他左邊的眉骨上確實有一道疤痕,只是剛才被額前的碎發擋住了,所以月寶才沒有注意到。
「他真的不是爹地嗎?」月寶還是不願意相信。
只有一處不同,其他地方卻是一樣的啊。
月寶的話令沐晚晚心裡酸脹不已,她蹲下身,一滴眼淚卻不可控制的從眼角滑落,她費盡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發抖,她拉著月寶的胳膊,柔聲安撫著。
「他真的不是,月月聽話,不要再那樣叫了,明白了嗎?」
月寶緊盯著沐晚晚的臉,懵懂的點了點頭,心裡卻並不認同沐晚晚的說法。
她回頭看向站在那邊的高大的男人。
厲寒辭將母女倆的對話全都聽入了耳中,看著眼眶通紅,幾乎都要碎掉的沐晚晚,他心裡有些悶悶的。
注意到那小女孩子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的心裡又升起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他嘴唇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拳頭,但到底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母女。
沐晚晚回過頭的時候,正巧對上了厲寒辭的目光。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都望進了對方的眼眸之中,心中升起一陣悸動。
過了不知多久,厲寒辭才有些僵硬的收回了目光,他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心裡升起一股不安。
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那個眼神有些熟悉,就好像他曾經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樣。
沐晚晚失落的垂下眸子,再一次提醒自己,他不是自己想的那個人。
月寶懵懂的望著兩人,小小的臉也皺成了一團。
她不明白,媽咪為什麼不讓自己和爹地相認?
「我先回去了。」
厲寒辭突然說了一聲。
轉身要走的時候,手卻突然被一隻小小的軟軟的手緊緊拽住。
「爹地。」月寶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想起媽咪不讓自己這麼叫,又趕緊改了口,「叔叔,你剛來就要走嗎?進去休息一會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