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柳起得早,家裡其他人還沒起床,便跟早起的傭人打了聲招呼。
「要是晚晚問起來,就說我去找工作了,午飯不回來吃,不用準備。」
傭人答應了,等著兩個僱主起床之後再跟他們說。
結果僱主問也沒問,提了兩箱子禮品往車庫裡走,開著車出了小區。
沐晚晚依舊是那副有些疲憊的神態,強行用粉底遮瑕壓著,社交距離也看不出她的疲憊。
「賀鳴遠人還沒找到,夫人肯定不待見我們,估計這份禮還沒送出去,我們就被趕出來了。」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先前是惹惱了這位夫人,還覥著臉過去,說要見人家養女一面,顯然是居心不良,人家會答應才怪。
「不管她答不答應,禮數要周全,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去賀家的路上,霍北梟的想法還比較樂觀,結果到了門口,東西就被老管家扔了出來,三四個魁梧強壯的男人堵著他們。
「夫人說了,任何來自霍家的東西都不收!」
管家腦袋上的傷顯然是恢復好了,傷處貼著一塊紗布,精神狀態極好。
「兩位,請不要讓我難做。」
大抵是之前在他這邊吃過虧,霍北梟離他遠遠的,生怕被碰瓷。
「晚晚,我們回去吧。」
沐晚晚也知道杵在這裡沒用,只伸長了脖子往裡面看一眼。
院子裡有竹影搖曳,徐徐傳來笤帚清掃地面的唰唰聲,唯獨見不著賀夫人以及那孩子。
兩人作罷,先回了車裡。
「畢竟孩子名義上是賀夫人的,我們不能強闖民宅。」
沐晚晚微微嘆息,思考著別的辦法。
「我記得他們母子是剛到懷城不久吧?之前進過這宅子一次,傭人不少,總不可能全是老宅子裡帶過來的,應該有那麼幾個年輕的是在懷城當地雇的……」
果真讓她想到了一條思路,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抬眼看向霍北梟。
「你派個人去門口蹲著,總有傭人會從裡面出來吧?無論是出去採購還是下班回家,多給點錢,打聽清楚孩子在哪兒!」
一牆之隔,賀家宅子裡面也不太平,小女孩哭得厲害,嗓子都啞了,賀夫人頭疼得要命,蹲在嬰兒床旁,好聲好氣地哄著。
傭人從柜子里拿出來一條項鍊,放到女孩枕邊。
「你給她拿的什麼東西,要是她不當心吃到嘴裡怎麼辦!」
賀夫人一看就是個普通金項鍊,橫著眉怒斥她。
這種長項鍊最是危險,小孩子拽著沒有意識,要是纏到脖子上,很容易呼吸困難。
「拿走拿走!」
傭人有些為難,伸手把項鍊拿回來。
「之前少爺哄不好小姐的時候,就拿這個項鍊給她玩的……小姐很喜歡……」
本來有些弱下來的哭聲,在她收回項鍊之後,陡然又響亮起來。
賀夫人皺起眉頭,不理解這是為什麼。
「你把項鍊放回去。」
傭人聽話地把項鍊放回枕邊,女孩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小手在臉旁亂抓著。
「還真是奇怪了。」
賀夫人用手指勾起那根項鍊,提到女孩臉前,定睛看她反應。
小金鎖在女孩哭紅了的臉前跳動著,小手伸過去,用力拽緊,像是要把項鍊搶回來。
「這是哪裡來的東西?小遠買給她的?」
傭人還不知夫人與沐晚晚之間發生的矛盾,沒有防備地把項鍊來歷說了出來,還補了一句。
「可能是因為霍夫人是小姐乾媽吧?長得又像,她們倆格外親近。」
這話完全是踩在了賀夫人的雷點上。
勾著項鍊的手指立馬鬆開,鏈子回到了女孩手裡,哭泣聲停了,只有小聲的抽噎。
賀夫人不想在孩子面前發火,卻還是低聲怒罵。
「她算什麼乾媽,還能跟我一個輩分?小遠是想瞎了心,你也沒有眼力見?一個孩子,哪裡看得出來長得像誰!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她氣得抱胸坐在嬰兒床旁,看孩子已經不哭不鬧,又氣又好笑。
「你個小白眼狼,虧我養你這麼幾個月,你不感恩,倒是對一個陌生女人這麼喜歡,是我虐待了你嗎?見我就哭!」
她自然是不承認沐晚晚的乾媽身份,那天兒子邀請沐晚晚進場的時候,她就想去阻攔,又礙著賀家的臉面,不能當場跟兒子唱反調,怕影響他在族裡的威望。
結果事後,她表姐非要拉著她出去旅遊,忘了要跟兒子交代幾句,當晚就離家了。
離家之後出的事她不知情,管家也沒臉在她面前提,只以為霍家那女人是不要臉地來攀親,當然不給好臉色。
嘴裡嘟囔著罵完之後,她便拿了紙巾來給孩子擦臉。
「都哭成小花臉了,眼睛這麼腫,能好看嗎?」
那個被怒斥著滾出去的傭人走到院子裡,忍不住委屈地哭出來,攥著衣袖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抽噎著跟管家說了一句。
「我出去一趟,夫人生氣了,我不在她面前礙眼,張姐讓我去買牛肉回來。」
老管家也是見慣了,揮了揮手讓她走。
宅子門口種著幾棵高大的梧桐樹,傭人挑著綠茵底下走,腳步慢吞吞的,還在平復心情。
突然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間,就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拉到牆角。
「你是在賀家幹活的?」
那人打量她的模樣,年紀不大,穿得普通,看起來是缺錢的。
傭人不敢點頭或搖頭,睜大眼睛看著他,想要掙扎。
「我不害你,就打聽點消息,喏……」
他從兜里掏出一沓現金,在傭人害怕的目光下,塞進她的工作服里。
「這至少抵你一個月的工資了,現在告訴我,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尤其是關於你們小姐的。」
傭人猶豫了一下,最終抵不住金錢的誘惑,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