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巷戰二

  劉白羽在親兵的護衛下也進入了城池,仔細觀察這個時代的巷戰,對他來說,巷戰這玩意比什麼西班牙大方陣,三段擊,騎兵戰術海戰之類難得多了.

  畢竟這些東西還是有很多書籍去推測和歸納的,不至於茫茫然一抹黑,可是巷戰這玩意,是和城市地形密不可分的,而城市地形又是千變萬化的,這年代除了幾個大城市之外又沒什麼準確的地圖,攻擊方基本就是靠猜了.

  劉白羽不是一個有著非常準確直覺的人,他所謂的軍事天才,其實都來源於後世知識的作弊,面對巷戰這種和實踐緊密聯繫的東西,劉白羽只好用這些新兵來試錯,反正建奴是要殺出一條血路逃走的,就是新兵打不好也不會大敗就是了.

  不過巷戰一開始劉白羽就知道自己很多事想當然了.

  比方說,劉白羽覺得巷戰中穿著鋼甲會讓步兵跑不動,於是就讓負責掩護火槍兵的步兵穿上了輕型鎖甲------剛開始也讓建奴的近戰部隊大大的吃虧,但是建奴很快就採取靈活機動的打法,不和這些鎖甲步兵硬拼,直接逃走,甚至放棄了皮甲乃至衣物裸奔,很快劉白羽的步兵就陷入了打得過,追不上,的窘境,而且由於入城的明軍是各部精銳,個人戰鬥力雖強,可是各自為戰的現象極為嚴重,被指揮統一的建奴集中兵力攻擊一部,反而是結論敗陣,甚至讓必勝的形式變得詭異莫測起來……

  就是這樣,和動不動拋棄皮甲集中兵力的建奴相持了一段時間之後,明軍很多部隊的建制都幾乎被打散,劉白羽無法,只好下令讓新兵脫下鎖甲,以靈活對靈活來和建奴拼殺-----他這才明白,不是有了強悍的鋼甲就可以不要皮甲,鋼甲,鎖甲,皮甲,都是各有各的用處,不是和遊戲裡一樣,一套防禦高的盔甲就天下無敵了.

  由於劉白羽指揮不靈活出現問題之後,接連消滅明軍精銳家丁的後金部隊也在紅衣大炮的威力下清醒過來,發揮起來熟悉城市地形以及肉搏的特長,不斷發動攻擊,明軍居然隱約有了潰敗的跡象.

  沒有辦法,劉白羽只好死了保存實力的心思命令部下不顧傷亡的全力出擊.

  就在此時,第三營營長聽著四周的喊殺和火槍聲,心中十分焦急,他叫過自己親兵的蹲下,連長扶著他踩上親兵的肩膀,第三營營長手上用力撐上一戶院牆,站上去游目四顧,東門那邊炮聲如雷,瓮城上煙塵滾滾,關寧軍仍然在炮擊城牆,而西門大街的白煙更加濃重,位置已經靠近十字街中心,接著第三營營長就找到了剛才小街的位置,他在心中默記一下方向,跳下牆頭,選擇了右手邊的岔路,他估計自己應當已經繞過後金兵。

  再轉過一個彎,他終於看到外面那條小街,街上充斥著滿語的叫喊,還伴著一陣陣馬蹄聲,幾個騎馬的建奴在巷口外一閃而過,看起來恢復建制后街上的建奴很不少,作戰**也是非常高漲。

  第三營營長舔舔嘴唇,回頭看看其他人,然後道:「出去後朝兩面分為兩個小戰鬥組,我自己帶右手邊。。。」

  還沒說完,身邊一扇院門突然打開,十幾個建奴急急從裡面出來,當先一個提著一把滴血的鬼頭大刀,另外一隻手還拉著一根韁繩,他抬頭看到門口一堆士兵呆住了。

  雙方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一起對望著愣了幾秒鐘,第三營營長總算是個老兵,首先緩過神,大喊一聲將手中的旗槍當胸刺去。

  當先的建奴下意識的一退,被後面的一個甲兵擋住,當即被旗槍一槍刺中,慘叫聲提醒了雙方,殺手隊的人紛紛將兵器向門口殺去,幾名後金兵輕甲弓手往院內敗退回去,親兵的長矛在這裡使用不便,他將長矛扔在,撿起當先那個韃子的鬼頭大刀一起沖入院中,追殺那幾名後金兵,根本不敢與殺手隊交戰,有翻牆的有躲進屋子的,裡面還有五六匹馬,此時驚嚇之中,在院子裡嘶叫亂竄。

  前面刀棍手一棍將一名弓手從牆上掃落下來,被一群戰兵圍著殺死,跟著他們就衝進各個屋子掃蕩。

  親兵跟著伍長,一腳踢開一間廂房,衝進去一看,裡面躺著兩名受傷的後金兵,上個後金兵身上血跡斑斑,應當是剛剛才受傷送回這裡,此時奮力撐起身子,想要頑抗,親兵跳上炕去壓住一人,丟下鬼頭大刀,摸出他打磨多時的匕首,鋒利的鋒刃寒光流動,這名弓手右邊肩膀被一枚鉛彈打中,根本無力反抗。

  那名後金兵驚恐的看著匕首慢慢靠近,拼命的扭動著腦袋,面孔扭曲,口中發出荷荷的聲音,親兵一臉冷酷的道:「建奴你們不是號稱以一當百麼?原來也知道怕。」

  他的匕首刺破了那名弓手的棉甲,繼續慢慢推進,鋒尖已經有一小截沒入弓手的胸口,胸口傳來的冰涼感覺讓那弓手全身都顫抖起來,聲音又象哭泣又象嚎叫,他的眼光在自己胸膛和親兵的臉之間來回變換,滿是哀求之色。只是全家都被滿洲虐待殺害的親兵哪裡會心慈手軟,只不過是想儘量折磨他吧.

  匕首越沒越深,弓手的腦袋猛地前後搖動兩下,看著親兵的眼睛慢慢無神,四肢軟軟的攤開。

  親兵滿足的喘口氣,把匕首攪動一下抽出來,轉頭過來時,伍長已經斬了另外一兵的腦袋,在身後看著他,親兵對他點點頭,也拿起鬼頭大刀斬了人頭,提著到了外面,扔到火兵的挑子裡面。

  第三營營長對著人頭呸一聲:「這幾個狗韃子,臨走還把這一家人全殺了,韃子都不是什麼人,爭天下還這麼禍害老百姓。」接著他就對其他人道:「現在咱們得趕快出去,要是外面的建奴發現了,把巷口一堵,咱們就出不去,出去後朝兩面分為兩個小戰鬥組,我自己帶右手邊的,另外一個由黃隊長帶著,咱們往兩頭打。」

  ?

  ?

  「隊長,咱們該往西打。」

  第三營營長剛說完,伍長就補了一句。

  「那東邊的衝過來咋辦?」

  「火槍兵往東邊打放一輪,把他們嚇住,咱們殺手隊直接往西,殺到那伙建奴背後,先把大夥迎過來。」

  第三營營長沒有時間多想,西門大街的槍聲越發密集,估計其他幾個城門的建奴已經注意到了,必須儘快趕到北門去,馬上道:「就這麼幹,殺手隊先衝出去列陣,跟著老子只管往右邊沖,咱們走。」

  眾人又鑽出院子,放輕腳步走過一段,離巷口只有十步了,第三營營長大喊一聲,帶頭衝出小街,剛出去幾步就看到站著眼前一個旗手,還有二十多步外一個騎馬的撥什庫,正在呼號著讓幾個弓手去前面堵截。

  第三營營長乘那旗手發愣,一槍扎進旗手的胸口,旗手猝不及防,被第三營營長釘死在地上,後面十一個殺手隊士兵跟著湧出。

  撥什庫的反應很快,兩腿一夾馬腹,揮動著手中的馬槊直衝過來,第三營營長把旗槍槍頭舉高,馬兒立即往旁一躲,撥什庫把馬槊對著右邊的第三營營長,防止他衝過來,背後出現明軍,這撥什庫已經心中發虛,目前只有北門沒有動靜,只要衝過這裡,他打算先逃到北門去。

  他專注著右邊的第三營營長,眼角同時留意到左邊巷道衝出的另一個明軍,那明軍手執一根刀棒,快步往馬頭方向趕來,手中大棒已經舉起,撥什庫心頭一緊,當機立斷把馬槊脫手扔向第三營營長,左手抽出鬼頭大刀,又準備往刀棍手扔。剛剛才揚起手來,兩米多長的刀棒已經呼嘯而來,從左前方「崩」一聲正砸在馬頭。

  馬頭瞬間塌陷下去一塊,頭骨被剛猛的大棒打成碎片,馬頭被打偏在一邊,馬兒噗噗的吐出兩口血沫,四蹄同時軟下去,身子按著慣性摔向前方,倒地時四蹄已經開始痙攣。

  撥什庫被摔得頭昏眼花,頭盔也掉了,有點發懵的站起來,剛轉過身子,刀棒又向他腳下橫掃過來,撥什庫的兩腿腿骨咔嚓一聲被打斷,綿腿甲絲毫不能抗拒大棒的威猛,撥什庫迎面撲倒在地上,口中大聲慘叫,雙手在身上亂摸,那個山民出身的刀棍手毫不停留,高舉著刀棒一棒砸中撥什庫的腦袋,紅色的血水和白色的腦漿在青石板上濺開一地。

  第三營營長大喊一聲好,此時後續的殺手隊都衝出來,排出一個橫隊,接著是火器隊。第三營營長匆匆看了一眼東邊,十多個建奴正在那裡大呼小叫,被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嚇了一跳。

  「火器隊列陣開火,打完來追咱們。」

  第三營營長喊完就帶著殺手隊往西邊衝去,前面幾個弓手已經抽箭在手,一看這些鐵甲明軍沖得這麼快,不敢停下拉弓,撒丫子就往南邊的巷子鑽進去,第三營營長也不追他們,沖了一段,前面一陣火槍轟鳴,第三營營長一個激靈,趕緊取下哨子邊沖邊吹起來,通知對面自己就要過來,否則被自己人的火槍殺死就太虧了。

  對面很快也響起竹哨聲,接著是殺手隊的吶喊,二十多個建奴還在那裡she箭,完全沒想到背後來了一支明軍,第三營營長等人大吼著衝殺過來,靠後的幾個建奴頓時被殺死,前面的甲兵反應過來,紛紛丟下弓箭脫去扳指,換上刀槍掉頭對付第三營營長等人,另一邊的劉家軍士兵也衝過來,中間的建奴沒有了退路,反倒拼死力戰,雙方互有傷亡。

  夾在中間的後金兵最終在兩頭夾擊下全數陣亡,劉弟氣急敗壞,這四十多個後金兵造成了他的第二局二十多人傷亡,殺手和火器隊各半,而且還阻擋了他如此之久。

  他想著人員補充就頭痛,上次遵化擊潰皇太極之後之後就在司內調整了一些人員,雖然劉家軍訓練基本標準化,戰術和個人技藝都幾乎相同,但是配合的嫻熟度是無法標準化的,好容易磨合好了,這次又死這麼多。

  劉弟一把抓過第三營營長,幾乎是吼著道:「你的戰鬥組最完整,給老子走前面,速度要快,把你平日那抱怨的勁頭拿出來,不到北門大街不許停,除非你們全部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