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番外:兩同心(九)

  天際又落了些細雨。

  衛檀生醒來的時候,看了眼懷中安睡的女人。

  她出了點兒汗,烏黑的發黏在了唇間,看得他心中一動,忍不住再度低頭親吻她的鬢髮和唇角。

  「翠翠。」

  想到不久前那一幕幕,青年彎起唇角,唇角的笑意好像怎麼也壓不下去,眉彎如朗月,眼中星眸瀲灩。

  那是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滿足,好像他與她本來就是一體的。

  如今,恢復了些力氣,青年情不自禁地又俯身下去。

  惜翠從睡夢中醒來,醒來的時候,頭依然有點兒昏沉,四肢提不起來什麼力氣。

  而看清眼前的人後,不由大驚失色,瞪大了眼,「衛……」

  後兩個字卻是化為了一聲嗚咽。

  青年捂著她的唇,笑意融融地低聲說,「翠翠,小聲些。」

  她腦海中隨即湧入了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

  那……那不是夢?

  反應過來後,饒是惜翠也不由得面色紅如番茄,燙得像烙鐵,耳中嗡嗡地直響,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全往臉上衝去。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有種當場自盡的念頭。

  惜翠閉上眼,絕望地攥緊了被角,熱氣一直蔓延到脖頸和耳根。

  她死了算了。

  無怪乎她這麼想,主要是因為夢中,她和衛檀生糾纏得太過激烈。

  「夢裡」的她,完全拋棄了羞恥心這種東西。

  他垂眸看著她慌亂的模樣,笑了一聲,掰正了她的腦袋,又去細細地親吻她的耳根,而身下的女人則死死地閉上了眼,繼續做鵪鶉。

  但在他緩慢而細緻地安撫之下,她僵硬的身子又軟了下來,至於臉,則徹底變成了個紅紅的小太陽。

  青年伸手輕輕戳了戳,佛珠落在了她臉上。

  他啞著嗓音,微笑道,「翠翠,你臉好燙。」

  雨下個不停,點點滴滴的雨聲吞噬了她的嗚咽。

  衛檀生下了床,當年那個腦門光禿禿的少年僧人,頭髮已經長到了脊背,他身上的衣裳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腰間,那一縷烏髮垂落在光潔的胸膛前,滲著些晶瑩的汗珠。

  惜翠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伸手摸了摸有些刺疼的膝蓋,衣襟下也有點兒疼。

  閉眼,又是那吱呀的床板,人和被褥都滑落到了床下,他掬起了一捧她汗濕了的發,將她牢牢地圈在了那旃檀香意中。

  嗚哇……

  惜翠默默地咬緊了被子。

  太羞恥了。

  那無數艷麗旖旎的畫面在腦海中交織不停。

  她還以為是做夢,表現得也就比平常更「不羈」一些,平日裡,還受些羞恥心的影響,而在夢裡,則是完完全全拋棄了廉恥。

  或許是因為真身上陣,又或許是因為夢裡吐露出了自己真實的心意,這遲來了一晚上的羞恥心,統統都在大早上還給了她。

  正出神間,衛檀生已經走到了床前。

  難得看見她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青年扯了扯被角,將她從被褥中刨了出來,一看她眼中冷靜與清明不存,紅著臉眼神閃爍,頓時便揚唇笑了。

  「翠翠,你忘了你昨天是如何親我的嗎?」

  她是怎麼親他的?

  他低頭去吻她,青年親了她一下,她就要親回來。

  她扯著他衣襟,親他的眼睫,他眼睫又長又軟,像是唇上落了只蝴蝶。

  「一下。」

  親他的眼皮,臉頰、咬著他鼻尖、唇瓣,嘴裡數著數。

  「兩下、三下、四下……」

  叭叭叭,將衛檀生也親懵了,驚訝地看著懷裡的女人。

  二十多年,她從未真正地愛過任何一個異性,而一朝吐露自己的心意後,就像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急切地想要表達自己漲得滿滿的愛意與歉意。

  末了,「啊嗚」一口咬住了青年瑩潤如玉的臉,將他的臉軟軟地一扯,鬆開嘴時,他臉上還殘存著一個口水印。

  被衛檀生提醒,惜翠頓時就想起來了。

  她嘴叭叭叭的,一頓操作猛如虎,糊了衛檀生一臉口水,放浪騷氣如衛檀生,也被她親得有點兒發懵。

  夢裡,思緒本來就不受人控制,像是天際悠悠蕩蕩的雲,到處亂飛。

  往往想了什麼,下一秒就直接做了出來。小時候,她家太后總愛和她玩親親,長大以後肯定是不再繼續了,但她不知不覺間,竟然將童年的習慣帶到了「夢裡」。

  惜翠忍不住看了眼衛檀生的臉。

  青年壓著眼睫,又笑了,俯下身,捧起她的臉,按照原樣一一親了下去。

  「一下。」

  他低聲數著。

  「兩下……」

  「三下、四下……」

  她被親得氣息又有些不穩,努力地按捺住嗓音的顫抖,「衛檀生……」

  他的親吻落到鼻尖,沒有理她,牙齒咬得她鼻尖發疼。

  惜翠:「檀……檀奴……」

  他放緩了些動作,輕輕舔了舔她唇角,卻依然沒放過她,繼續捧著她臉,模仿著她的動作,故意叭叭叭地親。

  這一個個口水印子落在臉上,好像是不斷提醒她,她昨天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惜翠:「檀……郎……」

  他繼續往下,在他咬上她下頜時,她終於小聲地喊了出來。

  「夫君。」

  青年垂眸,牙尖兒磨了磨她下頜,移開了丹暉色的唇,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還沒忘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臉,叼著她臉肉往一邊扯,莞爾誇讚道,「翠翠,乖。」

  這麼一番動作,他衣襟又散開不少,緊實的腰線下惹人浮想聯翩,也是昨晚弄得她眼中霧蒙蒙的罪魁禍首。

  衛檀生鬆開她,將她抱起來,卻沒有再繼續動作,只撫摸著她的發頂。

  折騰了一晚上,眼下就算再想,衛檀生也有點兒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他幼時體弱,拜入空山寺後,雖調理得差不許多,但這一番大起大落又引發了舊疾,一晚上加這一早上的折騰,他面色有點兒泛白,好在,算不上什麼大事,調養幾天又能養回來。

  他曲起指節,自發頂慢慢地往發尾滑。

  惜翠按住他的手,「髒。」

  她昨天淋了一天的雨,頭髮也髒得有點兒感人。

  「不髒。」他莞爾。

  「翠翠,膝蓋還疼嗎?」他神色自然地溫言問,伸手幫她揉了揉雙膝。

  客棧地板上沒鋪毯子的。

  惜翠的臉「騰」地又紅了。

  青年的目光落在她衣襟前,彎著眉眼問「那這兒呢?」

  他咬開衣襟後,抵在牆上那會兒,興許磨蹭得有點兒厲害了。

  惜翠大窘,忙攏了衣襟,好在,青年看她這麼一副模樣,也不再問了。

  「我那日並未約你。」屋裡安靜了片刻,衛檀生低垂著眉眼,揉著她膝蓋,說,「那日是柴鴻光借了我的名義。」

  他微微有些不安。

  惜翠看出了青年的不安。

  她臉上的熱氣散了點兒:「我知道。」

  想想,她又補了一句,「我信你。」

  他抬起眼,一怔,紺青的眼裡清楚地倒映出一個她。

  衛檀生又低下眼,繼續揉著她雙膝,「我已幫你教訓過了他。」

  「他……」

  衛檀生說到這兒,想到了那尊佛像,又有些怕被她發現的心虛和忐忑,垂落的眼睫擋去了眸中的情緒。

  她定不會喜歡他這樣的處理方式。

  怕泄露自己心中的不安,衛檀生鬆開了手,故作鎮靜地彎唇笑了笑,斟酌著說,「他已經離去了,翠翠,你無須再擔心受人欺凌,這些事,以後都交給我便好。」

  惜翠沒想到衛檀生動作會這麼快,不過這些事他想要查清楚其實並不困難。衛檀生既然已經出手,木已成舟,這個時候,惜翠也沒有心思再去重提有關柴鴻光的事了,只「嗯」了一聲,回答道,「好。」

  衛檀生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唇角的笑意加深了點兒,輕輕地親著她指尖,「翠翠,我愛你。」

  惜翠臉上又有點兒燒。

  「我……」惜翠定了定心神,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唇角抿起了個小小弧,「我也愛你。」

  她頭髮淋了雨,不洗乾淨很難受。

  衛檀生看出她想法,推開門去給她提熱水。

  衛檀生離開後,屋裡又只剩下她一人,惜翠環顧了一圈四周。

  桌腳旁散布了點兒碎瓷片,那是他掐著她腰,將她放在桌子上,不慎打落的。

  惜翠越看臉上就越燙,那剛降下來點兒的溫度,又再度躥升。

  從床上到床下,再到桌上,再到抵著牆壁和按在窗戶前。

  夢裡她和這小變態配合得極好,也分外主動和熱情,這一次次下來,到後來,他抱著她回床上的時候,面色微白,腳步都有些虛浮,手臂也有點兒打顫,但還是撐著笑不斷地親她的額角。

  當初,衛檀生和她在禪堂中相對而坐,他笑意溫和中含著些疏離,彬彬有禮地打著太極應付著她時,絕不會想到會有今天這麼一天。破戒破得乾淨利落,孟浪至極。

  回想昨天的一幕幕,雖然羞恥了點兒,但衛檀生剛離開沒多久,她還有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情。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惜翠也差不多冷靜下來。

  顧忌到她正生著病,衛檀生伸手試了試水溫,扶著她頭,掬了她一捧頭髮,浸到清水裡幫她洗。

  青年的指尖落在頭皮上,輕輕按搓,緩緩地很舒服。

  洗頭露雖然用的都是首烏、茶籽和旱蓮,但濺到眼睛裡也不好受,惜翠緊緊地閉上了眼。

  等洗完了,衛檀生又耐心地幫她擦乾淨了,埋在她發間輕輕嗅了嗅。

  淡淡的清芳中夾著絲絲縷縷的檀香。

  聞到那檀香味道後,他又情不自禁地彎唇,以指代梳,梳弄著她髮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我沒寫什麼,但我還要求求審核,別鎖我,我給您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