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冬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布滿了污漬,腦袋裡忍不住回想起妹妹還在時,幫他清洗衣物的場景。
他的內心仿佛被一股無法抑制的力量所吞噬,思念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妹妹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沒有她的世界就像是失去了陽光的大地,一片黯淡無光。
他深深地明白,妹妹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切,沒有她,生活將變得蒼白無力、索然無味。
他煩惱的連要去復仇的事情都忘了。
滿腦子都裝著艾德娜的話。
復活妹妹。
簽訂契約。
作為驅魔人,尊嚴使他不願意與魔女同流合污,同時理智又告訴他,魔女謊話連篇,顯然是想要利用他。
可是…如果能復活妹妹的話…
不,絕對不能向魔女屈服!妹妹是被惡魔殺死的啊!
這些天來,他過得渾渾噩噩,始終深陷於內心的糾結中。
他決定找到自己將近10年未見過的獵人師父,尋求對方的意見。
師傅的名字叫托馬,可能不是這附近最有名的,但卻是實力最強的民間驅魔人。
他的來路不明確,似乎沒有家人,收留了年幼的千冬作弟子。
按他的話來說,千冬有著與常人不同的靈魂,命運中註定要成為驅魔人。
師傅喜歡喝酒,千冬來到師傅經常去的那家酒吧,想碰碰運氣。
來到酒吧,他點了一杯雞尾酒,從中午等到晚上。
「哎,客人,你都坐在這裡一整天了吧?只點一杯酒是什麼意思?」招待小妹忍不住對他說。
「哦,我在等人。」
「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
「你再不走,我去把經理叫來。」
不一會兒,禿頭的經理就走了出來。
「你是千冬?」他看見千冬後面露喜色。
千冬也認出了對方,這不是十年前這家酒吧的酒保嗎?
「哦,大叔,你還記得我啊。」
「剛剛還差點沒認出來,你長高這麼多,我記得你當年才一點點呢。」
「我師傅還來這裡嗎?」
千冬乾脆開門見山。
對方的臉突然僵住了,露出一絲詫異,說:「你不知道嗎?」
「什麼?」
「他死了,上個月死的。」
仿佛是被人從背後用力推了一把似的,這個消息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以至於在聽到的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也許是惡魔吧,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師父托馬是除了妹妹以外和千冬最親近的人。
經理說:「你也不要太傷心,你現在還在當驅魔人嗎?」
「我…」
他最後還是搖搖頭。
千冬獨自一人坐在酒吧的角落,喝著酒,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
「我收你為徒,是希望用這種術驅逐世界上的所有惡魔。」
這句話很奇怪,作為成熟的驅魔人,怎麼會一本正經地將如此難以實現的信念寄託一個弟子身上?就算是有秘術,也十分困難吧。
為了人類?不不不,千冬絕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不過是為了生存才跟著師父驅魔。
為什麼要將如此重任放在他肩上?
他年紀尚小,並不能理解師父的話。
這麼多年過去,他在逐漸長大的同時也目睹了許多惡魔的暴行。
特別是在妹妹身上尤為刻骨銘心。
他恨自己,恨惡魔,恨這個世界。
千冬的眼神有些迷離,手中緊緊握著酒杯,不停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每一口酒都像是在燃燒他的喉嚨,但他卻毫不在意,繼續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眼中也閃爍著一絲醉意。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停下喝酒的動作,仿佛要讓自己沉浸在這無盡的酒精之中。
「嗨~」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艾德娜已經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她那一頭銀色長髮在酒吧的燈光下閃耀著迷人的光澤,讓她看起來如此美麗動人。
千冬還以為是出現幻覺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千冬下意識的想防備,但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直接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艾德娜將修長筆直的雙腿疊在一起,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悠然地說:「我想問問你,你想好了嗎?」
這魔女,竟然這麼囂張。
千冬暗想,但沒說出來。
他對艾德娜說:「按照你的說法,這種契約的主動權掌握在你手中?」
「是的。」她點頭。「你一旦和我簽訂了契約,就等於將靈魂交給了我,這便是與魔女交易的代價。不過契約達成後,我也必須遵守我的諾言,不然會受到契約本身的反噬。」
「你讓我替你賣命,是什麼意思?」
「按照魔女之間的慣例…」她眯起像貓一樣的眼睛。「無條件的聽從我的命令,也就是把我當做主人…」
「……」
何等的恥辱。
「所以你想好了嗎?」她又問了一遍。
千冬咬緊了牙關,低下頭不去直視她,顫抖著聲音說:「你應該不會反悔吧!」
「你怎麼會這樣想?」她笑了。
「因為你是魔女。」
「哦?」艾德娜用手撐住臉,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千冬,「明明是這麼年輕的驅魔人,你的腦袋裡的想法怎麼這麼老土,用現在的話來說,你這是在歧視,在刻板印象。」
千冬無語了…
這魔女平時肯定上網,賽博魔女。
他討厭對方的語氣和態度,再加上對魔女這個身份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所以從始至終都艾德娜抱有戒備心。
艾德娜轉了轉眼睛,仰著頭沉思了一會兒。
「也對…就算我不是魔女,我們之間也並不熟悉,我不能要求你相信我。」
千冬挑起一邊眉毛。
艾德娜繼續說:「要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