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梓槐跪坐在地上,看著地面,沉重的喘息著。🐤💝 ❻9Ŝ卄υЖ.ℂㄖм ♤♟
在他身前躺著的,是廖業那臉色呈絳紫的屍體。
「我,我,我——————」
啪嗒。
沾染劇毒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梓槐的雙手劇烈的顫抖著,停不下來的顫抖著。
「為什麼——」
「我明明,明明不想再做這種事情」
他蜷縮在地上,汗水和眼淚混雜著沾濕了衣服,痛苦的呻吟著。
他稍稍的抬起了頭。
卻看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帶著憤恨,帶著怒火。
「啊啊,啊啊啊啊————!
!」
梓槐嚇得再次抓住了匕首,向後爬了好幾步才停下來,然後他才看清看著他的,是什麼。
是廖業。
廖業哪怕已經身亡,也依舊在看著他,盯著他。
「果真是你啊。」
梓槐未察覺之時,一聲沙啞而疲憊的低吟傳入了他的耳中。
那低吟中,帶著的是不忍和質問。
梓槐一時竟有些不敢抬頭。
「阿花姐」梓娟低著頭,顫抖的喊出了來者的名字。
「別叫我阿花姐。」梓娟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咬牙切齒,握著斜松銀頂槍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著梓槐。
這句話就像是一柄重錘一樣,敲在了梓槐的腦袋上,讓他感覺一陣眩暈。
「漢國的刺客,殺了我北楚大將軍衛浩,殺了我北楚大將軍梁寧,這次又潛入我軍營殺了太僕廖業」梓娟咬著牙,將長槍指向了梓槐,咬著牙,顫抖的說到,「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我?」
梓槐坐在遠處,蜷縮成了一團,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了起來。
「你該死。」
這三個字,是梓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眼淚落在了斜松銀頂槍的槍桿上,順著槍桿一路滑到了槍尖,閃爍過一絲晶瑩,滴在了地上,瞬間乾涸。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梓槐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瘋狂的吶喊著。
梓娟動了起來,雙腿發勁,向著梓槐沖了過去,氣勢之中,帶著決絕。
而梓槐,就仿佛條件反射一般,勐地抬起了頭。
鋒銳的槍尖,划過了梓槐的臉。
久別重逢的姐弟二人,終於又一次對視。
梓娟淚流滿面,長槍捅在了梓槐旁邊的地面上,咬牙切齒。
「我真不想在這時候,再看到你的這張臉阿,樹。」
哽咽,憎恨,不可置信。
梓槐還從梓娟的臉上讀出了很多。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梓槐昂著頭,臉上的傷口滲出了血液,梓槐卻並沒有在意,他只是看著自己姐姐的眼睛。
真美啊,和以前一樣美。
「呃——」
梓娟沒有使用長槍,而是一拳錘在了梓槐的臉上。
然後,沒有給梓槐反應的時間,旋身鞭腿,又把梓槐踢了回來。
梓娟閉著眼睛,無聲的流著淚。
手中的動作卻不慢。
梓槐被梓娟踢飛了起來,他的內心,卻稍微平靜了一絲。
這樣啊,這樣啊
他看著高懸長空的孤獨明月,眼神出現了一絲渙散。
這樣,不錯
如果姐姐能原諒我的種種惡行,我即便死了,也不會得到安寧吧。
就這樣憎恨著,就好了,就夠了
畢竟我做下的事,不配被原諒
噗呲——
「噗哈啊,噗——」
長槍,刺穿了梓槐,捅穿了梓槐的心臟。
梓娟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憎恨,有的,只是無比巨大的悲痛,和仿佛決堤的淚水。
而梓槐已經失去生機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縷解脫的笑容。
梓娟跪倒在了地上,拔出了長槍。
抱起了梓槐的屍體,在明月下的汶水畔,看著天空嗚咽。
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從腦袋兩側流下去。
遠處,項安帶著一隊楚卒趕了過來。
項安看著廖業的屍體,一言不發。
廖業渙散的眼神中還帶著光,就像活著的時候一樣。
張了張嘴,項安什麼都沒說出來,臉色微怔,有些愕然。
用鼻子長出一口氣,項安閉上了眼睛,伸出手,幫廖業閉上了眼睛。
項安在問自己一個問題。
這軍中,究竟還有幾個自己的熟識?
廖業死了,從剛回歸項家起就跟在項安身邊的廖業死了,被漢國刺客梓槐殺死了,而梓槐,則是被北楚太尉梓娟擊殺於汶水畔。
「小業,你去準備把小業」項安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稍微清醒和振作一點,然後對著營帳外呼喚了一聲,卻又愣在了原地。
項安深呼吸一口,仰天長嘆。
他親自埋葬了小業,在汶水畔。
「沒法帶你回家了,小業,對不起,對不起」項安坐在墳冢旁邊,眼角帶著兩滴落不下來的眼淚,看著廖業的墳冢。
「沒法帶你回家,帶你看楚統一天下的威光了」
廖業一直期待著那一天。
而現在只能睡在這裡。
梓槐的屍體,項安本來想剁碎的,但是看著已經哭到失神的梓娟,項安終究是不忍。
但項安也沒有把梓槐安葬,而是和梓娟一起,把梓槐的屍體浸入了汶水中。
項盧不知何時來到了項安的身後,看著坐在廖業墳冢旁邊,孤身一人的項安,他想要呼喊,卻又沒喊出聲。
最後只能拍了拍項安的肩膀。
「項安,已經做好開拔的準備了。」
項安默不作聲的擦了擦眼角,站了起來。
「開拔!」他看著前方,沉聲說道。
戰爭無時無刻不在死人,但是戰爭依舊要繼續,不能停止。
他很悲痛,梓娟同樣悲痛,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悲痛耽擱了進攻的黃金期。
北楚軍開拔,向著南方樊會任嗷的軍隊,壓了過去。
只是,騎在棗驥背上的梓娟,卻眼睛腫腫的,帶著一抹失神。
那終究是她親弟弟,一母同胞,長相七分相像的親弟弟。
而她,在昨天晚上,為了自己的立場,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弟弟。
她已經哭不出聲了,只是坐在馬背上,無神的看向前方,唯有帶著一抹紅色的眼淚,靜靜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得繼續行軍,準備戰爭。
北楚軍動了,而北楚軍的西北方向,同樣有一支軍隊,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準備吧。」韓信的臉上,帶著嘆息。
「說不定,這就是終結亂世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