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產

  臨產的這幾日，桑落反而不怎麼進食了，肚子脹的不行，整天都在睡，怎麼睡都睡不醒的那種。

  凱撒爾一直陪著她。

  某晚，桑落乍然驚醒，死死抓住身旁的凱撒爾，肚子一陣陣痛傳來，渾身冷汗，疼得她忍不住驚呼出聲，臉都皺成了包子，「啊——」

  要生了！

  凱撒爾趕緊抱著她，披了件外袍，火速趕往醫院。

  外面駐紮的守衛軍見他出來，想衝上前緝拿，數百個獸人的身體卻瞬間炸裂，血肉模糊。

  餘下獸人內心滿是驚懼。

  部隊如摩西分海，讓出了一條長路，誰都不敢再進一步。

  伴侶和幼崽性命攸關的當頭，就連火速趕來的獸王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醫院。

  桑落躺在產房的大床上，身上換了一身深藍色的寬大衣裙，臉色被襯得更加蒼白，嘴唇都隱隱咬出了血。

  她還是頭一次遭受生產之苦，整個人像處在無意識的游離態中，靈魂都恍惚出竅了……劇痛卻將她瞬間拉回了現實。

  「大人，產房是污濁之地，還請您先出去等待。」有個醫生過來。

  凱撒爾並沒有抬頭，啞聲道，「產房有雄獸陪同的前例，我在這裡陪著她。」

  桑落看著他擔心又難過的臉龐，鼓鼓脹脹的滿足感瀰漫在心間，疼痛都似被減輕了不少。她輕扯起唇角，勉強笑了笑，「醫生說的沒錯，你還是先出去吧，待會生產時，恐怕不是很好看……」

  凱撒爾握緊她的手，微微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哎，算了，你在這兒看著吧，免得太過擔心。」桑落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其實她內心深處也希望凱撒爾能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時時刻刻陪在自己身邊。

  有他在，很安心。

  不怕有人暗中下手。

  桑落又虛弱開口，「要是我一會兒出醜了，你可別笑話我……」

  凱撒爾眼突然就紅了，把她的手貼在了自己臉上，「怎麼會……」

  又來了幾個接生的醫師，都是半夜被臨時召集過來的。

  有位醫生手中拿了幾個藥片，還有一碗水，「還請孕雌吃下助產藥，和鎮痛藥，待會兒我們會全力協助孕雌生產，降低意外發生的概率。」

  凱撒爾看向藥和那碗水，卻沒有立刻接過，目光轉而落在那幾個醫師身上。

  幾人後背立刻就冷汗浸濕。

  多年征戰沙場的上將，那股氣勢和殺氣不是普通獸人能抵擋住！他們相當確定，若是這位孕雌今天在醫院出了意外，他們幾個也別想活著了。

  「放心，他們不敢動手腳的，這些藥我都提前讓人檢查過了，沒問題。」

  多圖不知何時來到產房門口。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蒼白著臉的桑落身上，心中也是緊張極了，但沒有更上前一步。

  獸王答應他留下桑落。

  一切以生孩子為先。

  「若是待會發生了意外……」有個醫師戰戰兢兢開口。

  帝國如今對於孕婦的醫療水平很高了，但總會有意外發生，尤其是歷史上有名的幾件意外事件都是孕婦誕生高天賦獸人的子嗣發生的。

  他們也是頭一次接生天生王獸的子嗣，實在是沒有經驗。惶惶恐恐。

  凱撒爾毫不猶豫，「保大。」

  桑落早已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了，雙手揪住被褥，滿頭大汗。

  凱撒爾一直在給她擦汗。

  歷經戰場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一刻像今天這麼緊張，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一切。

  他伸出一隻手安撫著她。

  桑落抓住他白皙漂亮的手腕，睜開了眼，大口喘著氣，微微側頭，「猜猜這一胎是雌崽還是雄崽？」

  「一個像你，一個像我。」

  「雙生子？」桑落樂了。

  「……嗯，我能感應出來，少說點話，省點力氣。」他滿是心疼。

  桑落又閉上了眼，一口一口緩慢深呼吸，試圖想像自己正身處雲端，突然間，肚子一陣劇烈的下墜感。

  「啊！」

  桑落咬住他的手，宮縮襲來，眼前一黑。

  ……

  醫院外駐紮的部隊，獸人突然不受控制化作獸形，沖天發出嚎叫聲。

  天生王獸對於普通獸人的血脈壓迫，那是一種，刻在本能中的臣服欲！

  趕來的厄加利·亞蘭斯感到看到這一切，更是心頭一震。

  產房裡。

  凱撒爾把兩顆帶血的蛋從桑落身下取出來，早就準備好了一大盆溫水和毛巾，擦乾淨殘餘的胎膜和血，裹上襁褓，放在了一旁的保溫箱中。

  等做完這一切，他立刻去看桑落。

  她臉色蒼白，緊閉著雙眸，仿佛陷入了一場不會甦醒的沉睡。

  凱撒爾心裡的酸澀遠遠蓋過了新獲子嗣的喜悅，把她抱在懷裡，額尖相抵。

  「桑桑……」

  桑落昏迷了半個時辰後，悠悠轉醒，臉上濕濕的，瀰漫到唇邊，有苦澀的酸咸，不知是她太痛時流的淚，還是凱撒爾的淚。

  「呃。」

  她剛一動作，凱撒爾便立刻察覺，溫柔又心疼的看了過去，「身體怎麼樣？還有沒有其他不適？」

  桑落輕搖了搖頭，這次生產其實倒是比預想中順利，除了過於疲憊的身體和隱隱作痛的腹部，倒沒有其他的不適了。

  她算比較幸運的了，第一胎是蛋，比較好生。胎生才是最折磨人的。

  「把孩子抱過來，讓給我看看。」

  凱撒爾趕緊把孩子抱給她。

  桑落看著這兩顆乾乾淨淨的蛋，不禁苦笑，雖說提前知道自己下了倆蛋，但這麼一看，還是很玄幻啊。

  不知道等蛋孵出來後，是小蛇，還是人形幼崽？

  桑落把一顆蛋從襁褓中抱了出後，才注意到蛋殼的中部有金紫色的晦澀符文。她驚訝了一瞬，便把另一顆蛋也拿了出來了，也有，但顏色要比第一顆蛋要稍微淺一點。

  她問，「這是什麼？」

  「純血王獸騰蛇的血脈符文。」

  凱撒爾激動抱住桑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摘給她，「桑桑……你真是給了我最大的驚喜。」

  「純血？」

  桑落也驚了，這，這是她生的嗎？

  她本來還懷疑自己一個純人類能不能跟獸人結合，懷上崽已經是夠幸運了，也沒奢求子嗣的天賦了，沒想到一下生了倆純血！

  「而且這兩隻純血子嗣，血脈完整，比我強多了……日後的成就也一定會勝過我。」

  凱撒爾湊在她耳邊，低聲歡喜道。

  桑落本想問問他口中的血脈完整什麼意思，因為之前凱撒爾說過自己的血脈殘缺，不過瞧他這樣子，應當不想讓外人知曉他們本族的幸密，便閉上了嘴，打算回去之後再問他。

  醫院其他人也震驚極了，所有人都以為這一胎是蛇鼠混血，沒想到卻生了純血王獸！

  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鼠雌？！

  多圖呆怔過後，快步走進屋裡，「那個，能給我看看嘛。」

  「想都別想。」

  凱撒爾立刻把倆孩子收進空間，誰都不給看。

  多圖哼了聲，「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么小氣。」

  「兩位閣下，孕雌剛生產了，此時需要安靜休息。」

  多圖雖沒能抱到孩子，但看桑落安心生產完，也放了心，便離開了。

  產房醫生給她做完產後檢查後，也都陸續離開了。

  只留下凱撒爾以伴侶和孩子父獸的身份陪著桑落。

  他讓醫院護士準備了一盆水，給桑落認真擦洗乾淨了身子，又換成了一身寬鬆柔軟的細棉衣物，跟她說著話，安撫她多少有些緊張的精神。

  桑落用天賦力量療愈身體，又吃了幾顆獸晶，身體很快就恢復如初，除了唇色還有些泛白，和懷孕之前也沒有多大區別了。

  她總算有空，去看體內多出的天賦力量。

  【淨化】

  她扭頭去看凱撒爾，「淨化是什麼？」

  凱撒爾笑道，「極為罕見的一種天賦力量，和你本身的力量有些殊途同歸，都偏向於輔助系，但是本質有些不一樣。」

  「淨化在戰鬥系中也很有用，能在瞬間消除人體所有的負面狀態，比如有些高階獸人的能力是中毒、虛弱、石化、麻痹這類的特殊天賦，遇上你，他們可就束手無策了。」

  桑落眼睛驟亮，「你這胎孩子的天賦能力還挺強的！」

  「也不看看是誰的孩子。」凱撒爾眉眼藏不住的驕傲。

  「怎麼，難道我沒用嗎？」桑落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凱撒爾立刻服軟，吻了下她的唇，溫柔極了，「都是你的功勞。」

  「可惜沒突破王階。」桑落多少還是有些遺憾，果然王階之上和王階之下是兩個世界。

  她從一階突破到七階，用了短短兩個月。

  生了這一胎的純血王獸子嗣，竟然都沒能進入王階。

  凱撒爾倒了杯水遞給她，「老獸王算是獸人當中最有天賦那一個了，還把皇室的資源全都砸了進去，也過了半百之歲，才成為王獸。」

  「他不是天生王獸？」

  「多圖·亞蘭斯才是天生王獸，他不是。」

  「……」怪不得方才多圖看見這胎純血王獸會這麼震驚，老獸王尚且不是天生王獸，五百多歲才生下他，他比老獸王的血脈天賦還高，只會更加難以孕育子嗣。

  「老獸王祖墳冒青煙了，怎麼生下的天生王獸子嗣？」桑落難掩八卦。

  凱撒爾笑道，「跟那位早年去世的王后有關。」

  他道，「多圖·亞蘭斯的母親是王階的天使族雌性，兩隻王階的獸人，有極大可能性會孕育出混血天生王獸種，他就是混血天使獅，那一頭金髮便隨了獸母。」想了想，又道，「不過剛誕生的混血王獸比起傳承古老的天生王獸，血脈不太穩定，有可能只輝煌一時，下一代便又被打回普通天賦，所以他很看重子嗣傳承。」

  「這世界上還有天使族？還有王階的雌性？」桑落驚訝。

  「天階的雌性極為稀少，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天使族也是極為神秘的天生王獸一族，孕育子嗣很是困難，雌性子嗣更是少之又少，不過一旦生下來，她們的天賦實力通常不會太低。」

  「厄加利·亞蘭斯還挺厲害的，居然能勾搭上那麼稀有的天使族雌性。」桑落想像了下天使美麗的模樣，「那位王后是不是很漂亮？多圖應該有點像他娘吧。」

  「嗯，不過這些也是我聽的坊間傳聞，我來到東大陸時，那位王后已經去世了。」

  紅顏薄命啊。

  桑落惋惜之餘，也多少受到了點安慰。

  老獸王天賦夠強了，又砸了無數資源，才在五十多歲摸到了王獸門檻，她一個普通人哪有這麼快的！

  再契約一個王獸，生一胎差不多同等天賦的子嗣，差不多就能摸到王階了。

  多圖沒有走，站在醫院門口，看見迎面而來的老獸王。

  厄加利·亞蘭斯問，「生完了？」

  「嗯，是只純血王獸。」多圖點頭。

  提前知曉消息，但厄加利·亞蘭斯心中還是不免一驚，隨即臉色又是一沉，看向魂不守舍的多圖，「你必須拿到她！生下繼承人！」

  「……是。」

  凱撒爾早就做好了絕後的準備，這一胎不管什麼孩子都是意外之喜。

  但多圖不能。

  他想要帝國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

  老獸王暫時還死不了，底下還有其他親族和貴族盯著那個位子，他必須有子嗣後，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亞蘭斯帝國不能移名換姓。

  ……

  自從這胎子嗣生下來後。

  王宮那邊似乎也息事寧人了，撤了兵，不再提之前發生的事。

  雙方的注意力似乎都落在了其他地方。

  凱撒爾等桑落在醫院待了幾天，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後，便帶她回了莊園。

  凱撒爾天天抱著倆蛋，用血脈力量孵蛋，希望讓這胎孩子能夠早點破殼，好讓桑落好好瞧瞧這倆寶貝長什麼樣……

  扛不住那道眼巴巴的期待視線，他無奈看向床上的桑落，「桑桑，沒那麼快孵出來的，恐怕得等些日子。」

  「需要孵多久啊？」她真的很想看看，自己親生的崽長什麼樣。

  「按照傳承記憶，最少也要幾年吧。」凱撒爾斟酌道，這還算是快的了。

  「這麼久？」她是生了倆哪吒嘛？

  「這兩個孩子在肚子裡還沒發育好，孵化所需的時間要比普通獸蛋更久。」凱撒爾解釋道，「天生王獸所需能量太大，一旦控制不好，會吞噬母體，母體生產時有很大可能性會發生意外，所以我之前用了點力量，讓它們提前出肚，再用我的力量進行後續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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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