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不會讓周承成長起來的。」
對方嗓音低沉地接過太子的話,語氣帶著篤定:「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書院在中原的地位,他還是太年輕氣盛了,不懂收斂。」
「既然如此,那就讓乘歸閣教教周承做人吧!」
「盤踞在中原數年的龐大組織,其領頭人神秘莫測、手段殘忍、有勇有謀,讓乘歸閣去跟周家廝殺,兩敗俱傷,再好不過了。」
「太子,這份禮,炎國可還喜歡?」
兩敗俱傷?
什麼意思?
太子瞳孔微張,眼底掀起一層層風波。
乘歸閣這個詞,普通百姓可能從未聽過,可各國的高官與皇室卻聞之膽顫,裡面的成員身法無跡可尋,最擅長的便是一刀割喉。
被它們盯上的人,最終沒有一個能活過第二天!
而最為恐怖的,是沒有人知道它們的閣主是誰,甚至是男是女都未曾知曉,其神秘程度讓太子都曾懷疑對方究竟存不存在。
書院剛開始也想過要不要打壓乘歸閣,可憑他們動用多大的能耐,都沒能找出背後的掌權者!
「乘歸閣不是已經對周家示好了嗎?你做了什麼,能夠讓兩方自相殘殺.........」
「太子且看著便是。」
「信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脆弱的東西,周承對待手下人如此重視,我不相信當屍體擺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能無動於衷!」
「起風了,任憑各國為權利拋頭灑血,南嶽書院必當屹立不倒.........」
太子腦海中各種思緒閃過,還想再詢問些什麼。
可藏在屏風後的書院中人卻不願意再多言,身影一閃,再眨眼,屏風後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蹤跡。
各國的皇帝換了又換,朝代更替迅速。
唯獨南嶽書院!
自從建立的那一年起至今,從無變革,延續了近五百年的光景!有多年的底蘊在支撐,整個中原已經無人能撼動它的地位了。
如今殺器現世,周承憑空而出,以一己之力打得炎帝措手不及。
這樣的潛力,比起當年突然崛起的乘歸閣還可怕,為了保住無人撼動的書院首位,這兩個未知的威脅,廝殺得兩敗俱傷才好。
書院中人很篤定,篤定只需要略施小計,兩方就能結下死仇!
可偏偏——
他估錯了一個人。
一個身處閣主之位的重度戀愛腦:程仙意。
「公子,已經到達邊境區域了。」
「前面大雪封路,咱們可以休息一晚再出發,您給周將軍留了不少殺器,朝廷區區十幾萬人馬,攻不進江陵城的。」黑鼠說道。
周承面色淡淡地點頭,問道:「黑龍那邊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
「公子,上次咱們在望城布莊的時候,那掌柜顯然是想跟您交好,乘歸閣的人遍布中原,渠道甚廣,不可能不知道平陽侯的身份。」
「對方明明知道那是平陽侯,還是毫不猶豫地交給咱們了,這明顯是示好的信號!怎麼在荒宅的時候,還對黑馬下殺手呢??」
不遠處,
程仙意神情坦然地坐在搖椅上,伸出白皙如玉的雙手烤火,火光映進她的瞳孔里,看起來格外明亮有神。
→
坐在她對面的紫煙聽著黑鼠這些分析的話,嘴角狂抽,恨不得衝上去自證清白!
陷害啊!
這赤裸裸的是陷害啊!
到底是誰,如此見不得乘歸閣好?
她們最近沒得罪人啊,為什麼要往她們的腦袋上扣黑鍋呢!
「太過巧合的事情,必然是故意為之。」周承現在不僅想不明白乘歸閣的態度為什麼會反轉,更不明白為什麼掌柜要跟他交好:
「令牌掉得太過巧合了。」
「掌柜想要跟我交好的用意,也太過明顯,他要求金銀財寶或者武器,我都能理解,可偏偏,他就向我要了一封手寫信。」
黑鼠一聽到這兒,就忍不住多嘴地說:「是啊,屬下也不明所以。」
「尤其是信中的內容........簡直........」
「這乘歸閣的閣主,不會是什麼變態吧?」
眨了眨眼睛的程仙意:「........」
紫煙:「.......」
紫煙默默地看了一眼沉靜不言的程仙意,又默默低下了腦袋。
她記得那信中的內容挺好的啊,多麼友好仁愛親和,怎麼就變態了?
「叩叩叩——」
隔壁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周承的思緒。
沒過一會兒。
周十迎那悲痛的喊聲,穿透牆壁而來,聽得黑鼠等人臉色都變了:「阿采!!!」
敲門響起的那一刻,有人悄無聲息地放了一個大木箱子在周十迎的房間門口,周十迎出門一看,只看到匆匆下樓的小廝身影。
鼻尖突然襲來的血腥味,令周十迎心口一跳。
地上的木箱有周十迎大腿那麼高。
血腥味,就是從木箱的細縫處傳來的.........
她蹙高了眉頭,不明所以地掀開了木箱。
伴著咔嚓一聲響!
一具被切割成八塊的屍體,夾雜著血水躺在木箱裡,那張熟悉又血肉模糊的臉,看得周十迎腦袋陣陣發暈,心口被攥成了一團。
她淚水飆落臉頰,如雷轟頂地跌坐在地:「阿采........阿采.........」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阿采,我都已經想好去接你了,把你接回江陵城,給你請最好的大夫治療,讓你好好地度過餘生。」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當年太過一意孤行,你就不會跟我受苦........」
「是我信錯了人,是我害了你。」
「阿采,到底是誰,是誰如此殘忍地殺害你........」
周十迎此刻的情緒,可以用崩潰二字來形容。
躺在箱子裡的,
是被切割成八塊的阿采。
腦袋、手腳、身子都被一刀斬斷,就連手骨都裂成了兩截!像是被用什麼重器給硬生生地砸碎裂的!
周承衝出房間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只覺得呼吸有短暫的停滯,眉頭緊鎖,腦子裡浮現出兩個字來形容此刻的場面:殘忍!
是的,殘忍!
然——
比周承反應更大的!
是面無波瀾跟著出門的程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