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淡月籠紗。
在如此靜謐無聲的醫院病房裡,一老一女敞開心扉的說話聊天。只是聊的不是如何積康復,而是讓人不寒而慄血淋淋的刻骨真相。
顧正鴻目光深沉的看向顧玉瑤,在顧玉瑤的印象里,爺爺從未對自己流出過這樣的眼神。
「周小姐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君子藏器,待時而動』。正因為她清楚他們母子要面對的,是一座怎樣的江湖,所以才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小蒼會九陽神針的事被外人知道,心存善意者還好,要是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誰都預料不到他們會對小蒼做什麼。」
「綁架、劫持、暗殺……再惡劣的商業競爭手段他們都使得出來,你父母的遭遇你不是沒經歷過。所以為了保護小蒼,我不得不隱瞞這一事實。對不起。」
顧正鴻滿眼複雜的向顧玉瑤道歉。
「呼……」
聽完爺爺所說的,顧玉瑤兩眼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久久不能釋懷!
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高宴卿的不告而別;
以及她承受不了自殺;
現在有關葉蒼的一切也發生了反轉;
……
每一件都足夠讓她花費大量時間去消化!
卻緊湊的在這兩天內同時發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小小的腦容量快撐爆了!
足足過了很久,顧玉瑤才稍微有點緩和。
可也跟大病了一場似的,臉色蒼白,不斷喘氣。
絲毫不亞於得知高宴卿離開的一剎那!
「我不知道你在保護葉蒼。」
她艱難的開口,聲音帶著混亂,又帶著一絲對爺爺的怨恨:「但是爺爺,您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張德重張醫生知道這事;副院長康正邦也知道這事;三十位名名醫都知道這事,唯獨把自己排除在外——這讓顧玉瑤感到氣憤。
「商量什麼?和你商量,你會相信嗎?」
顧正鴻反問:「而且你當時一門心思全撲在高宴卿身上,會在乎這些嗎?」
「……」
顧玉瑤頓時一陣啞口無言。
的確,當時正是高宴卿剛回國的事情,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喜悅中。
而且她是不會相信這種話的,就像她親眼看到葉蒼施展九陽神針,卻覺得他是在胡亂扎一氣一樣。
頭又開始痛了。
可是這次伴隨而來的,還有鑽心般的疼痛。
她如窒息一般,要喘不過氣來。
顧正鴻連忙喊醫生護士過來。
好在值夜班的醫生護士不少,知道他們現在的院長正在生病住院,紛紛跑了過來。
張德重張醫生也在其中。
提出再做一個全身檢查,卻被顧玉瑤拒絕了:「我沒事,等我知道事情真相就好了……」
這句話不是逞能,而是自己的身體她清楚。
純粹是震撼造成的衝擊。
甚至這次的震撼與高宴卿的事件不同,高宴卿的事就如晴天霹靂一般,那種悲傷和絕望,是如海嘯一般一瀉千里的。
可葉蒼事件的反轉,卻是潤物細無聲的,主打一個連綿不絕斷。
一個個小事件點,融在日常生活里,串聯在一起。
如果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
一旦發現,後勁又特別大,無法脫離!
不過張德重為首的醫生護士們傻眼了。
什麼事情真相?
大家紛紛目光落在顧玉瑤身上。
可是卻是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顧玉瑤都快自閉了!
「不行,我還是接受不了,葉蒼怎麼會這樣的針法呢?」
她不停搖著頭,這樣的結果絕對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因為這些年來,葉蒼平庸無能,沒有任何本事及閃光點的形象已經在她腦海里根深蒂固了。
他怎麼可能會如此逆天的針法?
隨便換一個人她都有可能相信,唯獨葉蒼不可能!
葉蒼是最不可能的人了!
他沒那個本事和心性!
就拿他是棄少這一身份來說——家族拋棄你,無非是覺得你是出身卑微的私生子,血脈骯髒。
可要是有手段,能力強,哪怕出身卑微,血脈骯髒又如何?
葉族八抬大轎求著你回來!
可葉蒼卻一點這樣的心性都沒有,自甘沉淪墮落,泯然眾人。
沒有上進心的男人是最可怕的!
他們會安於現狀,骨子裡也是不與人爭辯的懦弱。
別說掙錢養家了,就是最基本保護女人的本事都沒有。
貧賤夫妻百事哀。
一想到自己要與這樣的男人共度餘生,顧玉瑤就有一種要瘋的感覺。
正因此她打心底看不起葉蒼,所以恰好應了她以前說的一句話——就算沒有高宴卿,她也絕對會和葉蒼離婚。
現在告訴她,葉蒼其實一點都不平凡。
所有的平凡都是偽裝出來的,就因為什麼『君子藏器』?
顧玉瑤不相信。
就算爺爺各方面都說得通,形成邏輯閉環,顧玉瑤也不會相信。
相信了就等於否定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和眼界!
四周的醫生護士們總算聽明白了。
原來顧院長在煩惱葉蒼會一項逆天針法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呢?顧院長前夫就是個很普通的家庭婦男,哪裡懂什麼醫術?」
「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內,顧院長家裡正好調換了個位置。」
「肯定是哪裡弄錯了,顧院長前夫要是真那麼有本事,為什麼以前不展現出來?」
「對,身懷這種針術,無論去哪兒,都不愁沒工作,甚至各大醫療機構搶著要!」
「張醫生,您說呢?」
……
所有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還提問了張德重張醫生。
處于震驚中的張醫生反應過來,笑笑:「啊?哦……是啊……」
他的反應與其他醫生護士與眾不同。
沒有著急否認,甚至沒有跟著附和。
反而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顧玉瑤。
顧院長,終於要接觸這個事實了嗎?
治療秦財神的時候,他張德重雖然不在場,但是他早已從其他途徑得知了葉先生的不一般。
正如顧玉瑤自己感覺的那樣,她真的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要麼不打開,一旦打開了,所有的真相都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是真的……」
聽著大家嘈雜的議論聲,以及顧玉瑤那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的眼神,顧正鴻再度嘆了口氣。
語氣幽幽:「小蒼以前一直在跟著他母親學習醫術,他滿身的本事,都是周女士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