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久攻不下,是因為平陽城牆高糧豐,匈奴人只要據守不出,他們就很難打進去。
陳午道「使君,我們強攻吧,拿登雲梯來。」
趙含章看了眼平陽城下的護城河,再看一眼那城牆高度,搖頭道「不行,這樣強攻會死很多人的。」
汲淵道「那就只能圍城了,逼他們耗盡糧草,不得不出城。」
明預道「還可以逼他們向在外的大軍求援,可緩他們攻打豫州的攻勢。使君是想圍魏救趙,總要他們回援才算成功。」 .🅆.
趙含章沒反對這一點,頷首道「那就做足了強攻的姿態,逼他們求援吧。」
傅庭涵見她還是眉頭緊鎖,就問道「等他們援軍回來,你還能打進平陽城嗎?」
趙含章搖頭道「我不知道。」
傅庭涵「你很想打進去?」
趙含章道「我想抓他們的皇帝用一用。」
傅庭涵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你想用他們的皇帝換我們的皇帝?」
趙含章「皇帝換皇帝他們恐怕不會答應,但皇帝換叔祖父應該不難。」
一旁的汲淵聽到了,搖頭道「怕是不妥,他們還想用趙尚書威脅您,匈奴人與我們不一樣,皇帝被俘,再換一個就是了,他們在這一點上可沒我們糾結。」
趙含章道「我贖回叔祖父,還可以答應他們,皇帝不死,我不立新帝。」
汲淵眉頭一跳,他早就想和趙含章商量這件事了,但她回來後一直很忙,總是沒有空,這會兒話趕話說到這兒了,他便問道「太子遇難,女郎想立誰為太子?」
趙含章推脫道「宗室遺珠還未找到呢。」
「有人在修武縣看到了秦王,」汲淵道「我已經派人去找,趙郡守應該也收到了消息,豫章王和新都王還沒消息,我們的意思是,那二位不知生死,年歲也小,不如立秦王為太子。」
趙含章「秦王不也小嗎?他才十歲,能當政嗎?」
汲淵「他不必費這個心,不是還有女郎嗎?」
趙含章問道「先生建議我霸權,做第二個苟晞?」
「不,我是建議您做曹孟德。」
苟晞是個什麼好例子嗎?
汲淵瞥了她一眼,他又不傻,怎會建議她做苟晞?
汲淵道「只有如此,您才能命令天下為您所用。」
趙含章蹙眉,「可是重立皇帝就要吸納舊臣,門閥世家各自為政,晉室……不是我看得起他們,而是他們實在太能斗,太能殺了,當初我之所以讓苟晞帶皇帝遷都離開,就是不想陷入此怪圈之中。」
「此一時彼一時,」汲淵道「現在天下大亂,皇帝被俘,除了您,還有誰能力挽狂瀾呢?」
他道「鄆城一戰,朝中大半官員被擄,逃出的不過十之二三,官職卑微,他們不敢不聽您的。」
趙含章一聽,認真思考起來。…
汲淵再接再厲道「使君,天下已亂成這樣,連琅琊王那樣的宗室遠親都敢自封大盟
主,誰知以後還會冒出誰來?」
「不如您立一個正統,皇帝在手,您可號令天下,朝中大臣皆由您挑選,您還和以前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汲淵壓低聲音道「等將來,您平定天下,一切便能夠如文帝一樣水到渠成,誰敢說您呢?」
趙含章是個聽勸的好孩子,她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起來,「先生說的有理啊,可我答應了五叔祖,絕不滅晉。」
汲淵低聲道「女郎想多了,到時候新帝誠心禪讓,何來滅晉之說呢?」
一旁的明預也道「女郎不必憂慮這個,順其自然就好。」
漢室時,曹丕想當皇帝還有忠於漢室的人勸告,現在嘛,誰稀罕當晉臣啊?
反正汲淵和明預是一直看不上晉的。
陳午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是忠於晉的,但也不是忠於晉,他是忠於漢人,嗯,趙含章也是漢人,她有此野心也沒啥,誰當皇帝不是當呢?只要讓百姓過上安定的日子就行。
趙含章揮了揮手道「先找到人吧,陛下還在呢,就是立了太子,他也只是太子而已。」
趙含章看著遠處的平陽城,憂慮的道「這座城要怎麼打呢?」
大家也都看著平陽城發愁,其實,他們要是有時間,圍他個月,他們城中的糧食吃得差不多了,肯定得亂。
可問題是,時間不允許啊。
傅庭涵垂眸想了想,還是伸手將她拉到一旁道「用火藥怎麼辦?」
趙含章眉頭一跳,「你不是說火藥不能用於戰爭嗎?」
傅庭涵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給她看,「有些東西,一旦做出來了就不再受人的控制。這就跟潘多拉一樣,當初是我們想當然了。」
趙含章拆開信,是秋武寫來的信。
他負責給各支軍隊準備糧草和武器,其中洛陽的趙家軍需要幾架攻城的投石機和床弩。
秋武在準備時突發奇想,覺得投石機投射石頭威懾力不夠,不如將他們用來開採礦石的炸藥用上。
火藥既然可以炸開石頭,那肯定也可以炸開城牆。
秋武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對,還帶著人用炸藥去炸了一間房子的圍牆,確認真的炸塌了以後就興奮的將此事告訴傅庭涵,洋洋灑灑寫了八百字小作文,認為他們可以由此做出新的武器來。
所以給洛陽送投石機和床弩時,他讓人做了一車的火藥給帶上,落後二里押運。
這麼遠的距離,他們竟然安全送到了洛陽,又從洛陽送到這裡來了。
傅庭涵道「這件事我一直壓著,沒有告訴第三人,就是想等你回來拿主意,這炸藥是用還是不用?」
趙含章低頭看著信,手緊了緊,抬起頭來時已經一臉淡然,她笑了笑道「用啊,能夠減少將士傷亡,為何不用?」
「既然盒子已經打開,那我們就不能再逃避,」趙含章壓住跳得過快的心臟,道「我們正視它,既然要用,那就好好的用起來。」
這是要全面開發火器的意思了。
郁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