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出發(陌顏啊,深情的呼喚你)

  趙含章準備好禮物,選定了日子便往鄆城去,但在她動身之前,趙駒的趙家軍先動了。

  因為她和苟晞、皇帝關係特殊,她不可能帶太多軍隊進入兗州,所以她只選了一千親兵隨行。

  同理,她也不可能就帶一千人就進苟晞的地盤,在她進入兗州那天開始,趙家軍便陳兵於兗州邊界聽命。

  趙銘將人送到城外,難得心平氣和,只是說出來的話依舊不太中聽,「看,就算你給皇帝和苟晞準備了重禮,你也不敢獨身前往鄆城,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確定送了重禮就有用?」

  趙含章「您說晚了,金佛都裝好箱子了,再打開來也太過麻煩了。」

  一旁的傅庭涵道「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趙含章點頭道「你回洛陽去吧,等祭天結束我也要回洛陽的,鄆城很安全,你放心。」

  這一次許多刺史藩王都會去,她賭苟晞不敢扣押她,更不敢殺她。

  趙銘道「我過兩日會出門巡視,你每日都要往邊界送消息,我們要是有一天收不到,大軍就會向兗州進發。」

  「好。」

  趙含章這才上馬,帶上范穎和明預等一起走。

  不錯,這一次,趙含章帶上了明預,特意讓他從洛陽回來的。

  祭天嘛,論禮的地方,這一次去鄆城,朝中極有可能會論禮,打嘴仗,這種事情得帶上嘴皮子溜,讀書又多的幕僚。

  而明預不僅兩者皆占,他在兗州還有很多熟人,真發生衝突,他的人脈能用上。

  從陳縣到兗州邊界快馬需要兩天,趙含章提早出發了,所以放慢速度走,順便還能看一看路上的夏播情況。

  這會兒,春小麥基本上都

  晾曬好入庫了,地里的夏播已經結束,種下去的大豆長得快的已經有兩指高了,慢的也冒了芽,

  趙含章看得欣喜,只是偶爾抬頭看著天上的大太陽還有些憂傷,雖然大豆耐旱,但也需要雨水啊。

  上次下雨是八天前。

  明預和趙含章同坐一輛馬車,主要是可以一起下棋,他看了眼棋盤,再順著趙含章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不由笑道「使君放心,我昨夜觀天象,再看今日的雲層,明日應該會下雨。」

  趙含章「您還會看天象啊?」

  明預「給人做軍師,什麼都得會一點,尤其是看天象辨方向,辨雨雪晴陰。」

  他道「要是今日風大,或許等不到明日,半夜就要下雨。」

  於是晚上露宿的時候,趙含章就讓人選地勢稍高的地方紮營,搭好帳篷,到了後半夜,果然噼啪啪啦一陣雨落下。

  趙含章從木板床上坐起來,披了衣服就往外走,睡在她不遠處的聽荷驚醒,連忙要起身。

  趙含章按了按她道「你躺著吧,我出去看看。」

  她穿上蓑衣,戴上草帽,出去巡營,曾越也正好出來,看到她,立即迎上來,抱拳道「使君!」…

  趙含章點點頭,問道「可有營帳被淹?」

  「沒有,水往低處走,我們都避開了水道和低處,只是木板不夠,有些士兵是以衣裳鋪地而眠,雖然扎了帳篷,但這水滲進去也不好睡。」

  趙含章皺著眉頭,跟他往那營帳去看。

  他們駐紮的木板基本上是從車上拆下來的,只夠供給給參將以上的人,其餘校尉、士兵等都是席地而眠。

  帳篷在夏天是防蚊蟲的。

  趙含章看了一圈後道「以後給每一個士兵都配一張油布,油布防水,勉強可用。」

  一張油布自然不貴,但全軍配給就很貴了,曾越咧開嘴笑,大聲應下。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進一個營帳看,因為有帳篷,就算土地會浸濕,速度也會很慢,她仔細看了看腳下,只有淡淡的水汽。

  趙含章蹙著眉頭道「油布還得再設計,最好士兵們油布可以連接在一起,到時候與帳篷連接起來,直接鋪滿整個地,隔絕水汽。」

  曾越撓了撓腦袋道「使君,我們這兒很少下雨的,沒必要準備這麼詳細吧?」

  北方人打仗喜歡選秋冬時候,秋冬時,一個月都未必下一場雨,士兵們帶一塊油布就已經很好了,怎麼還要費心的要將它們連接在一起?

  已經裁開的油布怎麼能又連接在一起呢?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後道「罷了,術業有專攻,這事讓庭涵去做吧。」

  她道「這叫準備懂嗎?你怎知以後我們不會去多雨的地方打仗?」

  那得是江南或者淮南一帶吧?

  曾越心中腹誹。

  這一場雨來得又急又大,但去的也快,就下了半個時辰不到雨就開始漸漸停了,但路面已經有小溪流動,順著地勢流到田裡、地里,然後被土地和莊稼快速的吸收。

  黑夜中,趙含章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兒,不由的笑起來,高興道「這

  場雨來得不錯,就不知道範圍廣不廣,要是能布及整個豫州就好了。」

  明預也出來了,扶著長隨的手走到趙含章身邊,微微行禮後道「布及整個豫州不可能,但應該可以影響到附近兩個縣。」

  趙含章也不失望,高興的道「這也很不錯了。」

  明預看著刺史的笑臉,也不由的露出笑容,「使君,天快亮了,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們就要進兗州了。」

  趙含章點頭,「好。」

  雨天路滑,趙含章還伸手扶了一下明預,將人送到帳篷,她這才回自己的帳篷。

  明預扭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等人進了中帳,這才彎腰進帳篷。

  長隨低聲道「先生身體不好,不該起身的,要是不小心受寒……」

  明預搖了搖手道「我現在如同吃了神丹妙藥。」

  他道「就是大將軍……苟道將最嚴明律己之時,也不會冒雨起身,只為關心底層士兵會不會淋雨受潮。」

  明預幽幽一嘆道「她有大仁心,這是天下之幸啊。進鄆城之前,你悄悄的離開,帶上我的手書去見一見裴將軍。」

  「是。」

  他們這兒下雨了,趙含章心滿意足的躺在兩塊木板拼接的床上,拉上薄被便沉沉的睡去,距離他們這裡千里之遙的平陽皇宮裡,劉淵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他摸了一下額頭,發現自己又發燒了,頭腦昏沉不說,還咳嗽,他有些煩躁的推開內侍送來的藥,不悅道「都喝了七八日了,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不喝了。」

  他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郁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