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會思考的聰明人

  「是,」趙信道「將軍領有青州刺史的官職,您取青州名正言順,不比在這裡與劉琨虛耗兵力更強嗎?」

  王浚嗤之以鼻,「青州是苟晞兄弟的地盤,苟純也是皇帝親封的青州刺史,我取青州,你們是想我和苟晞打起來,你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當然不是,」趙信道「苟純嚴酷,青州百姓苦不堪言,他才到任半年,青州就已有歌謠,小苟酷於大苟,如此情狀,將軍同領青州刺史,自可以應百姓所求驅逐苟純,我想,南北名士也會樂見其成。」

  王浚不言。

  趙信繼續道「將軍若取青州,我們刺史會幫助您一批糧草和武備,就是劉刺史那裡,也會出兵相助。」

  王浚目光微閃,趙含章這是想幹嘛?

  想聯合他們兩個一起對付苟晞兄弟?

  王浚看向衛玠,意有所指的道「現今陛下在鄆城,若取青州,趙刺史想將陛下置於何地?」

  趙信也看向衛玠,顯然,王浚不太相信他。

  衛玠這才開口,「陛下想回洛陽。」 .🅆.

  王浚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趙信也吃驚,不過很快回過收斂神色,在王浚看過來時一臉沉靜的點頭,是的,沒錯,皇帝想回洛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管了,先把人騙到再說。

  王浚一瞬間想了許多,所以這不僅是趙含章和劉琨的合作,也是皇帝和她的?那麼她出兵收復司州是不是也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又要換依靠了?

  他跟苟晞才一年吧?

  不過也對,聽說苟晞那廝自到鄆城後就越發驕縱,經常從國庫里拿錢,連皇帝的私用都被侵占挪用,皇帝應該忍他很久了。

  如果苟晞真的完了,那青州和兗州都要換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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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浚呼吸稍急,放在膝蓋的手攥緊,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野心。

  青州一定是他的了,但誰說混亂時兗州就不能是他的呢?

  哼,趙含章是雄踞中原,手握大軍,可他也不差,他不僅有幽州軍,還有段部鮮卑的支持,到時候陳皇帝回洛陽時揮兵南下,完全可以將兗州拿下。

  到時南北夾攻,不僅冀州,就是并州,他也有一戰之力。

  劉琨此人空有抱負,好對付得很,到時候唯一需要謹慎的只有趙含章了。

  王浚一瞬間想了許多,趙信見他低著頭久久不說話,不由看向衛玠,示意他再多說一點。

  衛玠沖他微微搖頭,對聰明人,一句話就夠了。

  王浚雖然心裡有了決定,卻沒立即答應,他決定晾一晾他們,也和他的心腹們商量一下,確定他想的沒錯。

  「衛公子和趙使先住下吧,此事重大,待王某好好的想一想。」

  趙信便起身,行禮道「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王浚擠出笑容,「趙使和衛公子先去休息,晚上我大擺宴席為你們接風洗塵。」

  等他們離開,王浚就把自己心裡的分析告訴告訴幕僚們,道「自賈后亂政,有多位王爺先後輔左皇帝,皇帝,自先帝起便已名存實亡,這天下,有能者居之,苟道將和趙含章都是外臣,現在苟晞能挾天子以令諸侯,連趙含章都起了這樣的心思,我們為何不更進一步呢?」

  他的親信們一怔,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有贊同的,眼睛就發亮道「將軍說得對,論武功,您不在苟道將趙含章之下,論文德,您也不弱,為何

  不能取而代之?」

  有不贊同的,眼中不由流露出擔憂和猶豫來,小聲勸道「將軍,我等是晉臣,食君之祿,若是反叛,恐怕天下人恥之。」

  「哼,他司馬家

  的位置得來更不正,誰說我是晉臣?我跟隨先祖,乃魏臣!我這是在為大魏報仇雪恨!」

  眾親信……

  「不過此時說這個還太早,」王浚輕咳一聲道「還是著重於當下,現在天下人只知苟道將和趙含章,不知我王彭祖。所以還是得先消磨一方,苟晞若敗退,我便可代替他和趙含章相抗。」

  苟晞和東海王相爭時,苟晞名滿天下;苟晞和趙含章相爭時,趙含章名滿天下;等到他和趙含章相爭,天下人便都知道他王浚了,到時候,他再擊敗趙含章,這天下不就是他說了算了嗎? .🅆.🄲

  所以暫時和趙含章合作也沒什麼,王浚想了又想,還是覺得利大於弊。

  他的親信們也覺得,「三方聯手對付苟晞一人,的確有大勝算,可趙含章不能只出糧草和武備,她也得出兵。」

  「不錯,既然要打,那就一起出兵,光讓我們沖在最前面算怎麼回事?」

  「劉琨也得多出兵馬,我們把冀州讓給他,他怎麼也得出個十萬八萬兵馬吧?」

  算上拉糧草的伙夫都只勉強有八萬兵馬的劉琨……

  都不必派人回晉陽問主意,劉希自己就拒絕了,他道「我們最多出兩萬兵馬。」

  趙信也拒絕了王浚,「趙家軍是不會出兵的。」

  他道「一來,青州路途遙遠,豫州和青州之間隔著一個冀州和兗州,並沒有士兵通過的道路;二來,我們刺史沒有參與青州事務的資格,援助王將軍的糧草和武

  備不能公之於眾,須得悄悄進行。」

  王浚嗤笑一聲道「你們刺史讓我們打青州,不就是想打苟晞嗎?我沒讓你們出兵青州,我是讓你們出兵兗州,分擔苟晞的兵力。」

  趙信義正嚴詞道「我們刺史和苟將軍同朝為官,只有同僚之誼,又不是仇人,怎會想攻打苟將軍?還請王將軍慎言。」

  他道「我們刺史提議您出兵青州,完全是為了救青州百姓於水火之中。」

  王浚半晌無言,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無恥了,畢竟,他眼饞這個天下,想要換皇帝,可他沒想到趙含章能比他還無恥,明明就是盯上了苟晞的勢力,偏還不承認。

  趙含章還真沒盯上苟晞,王浚完全是冤枉她了,她從沒想過在晉帝還在時和苟晞搶兗州。

  晉帝在哪裡,匈奴人的目光就盯著哪裡,所以她從沒想過讓皇帝回洛陽,她覺得皇帝在鄆城挺好的,有他和苟晞在那裡,可以替她分擔一半來自匈奴的壓力。

  只不過青州是不能再交給苟晞兄弟倆了,一是為了解劉琨的燃眉之急;二,青州百姓現在的確過得很壓抑,苟純自進入青州後就廣發勞役,大興土木,稍不如意就殺人。

  她人在洛陽,卻能收到來自青州求救的信。

  如今她和苟晞齊名,誰都知道,現在天下的事,苟晞說話管五分,一分天下分,剩下四分則是趙含章說了算。

  所以青州的士紳、百姓,不敢和苟晞喊冤,便只能和趙含章喊,豫州和洛陽都收到不少青州的信件。

  前不久趙銘才把收到的一沓信件給趙含章打包送過來,她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王浚雖然也不怎麼樣,但總比苟純要好,她目前能做的,也就是攛掇著給他們換個刺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