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1章 作亂

  .

  李期雖然心中不安,但想到看不到一點期望的未來,也不願就此束手就擒。

  兩位王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李煥了,他兩次救過李雄的命,有兵權,他正打算把自己的兩個兒子也放到朝中歷練。

  但何壽和李驤與他有些矛盾,所以百般阻撓。

  他已經請王瑰在大王面前說項,來前,大王已經鬆動,他努力一把,回去兩個孩子就可以出仕,可現在趙含章橫插一手,成國不再,他們還怎麼入朝為官?

  不僅他們,將來他剩下的那些兒子也很難再入仕途。

  他養著一大家子人,每日消耗的錢糧數不勝數,聽說趙含章法度嚴明,就連她族中長輩行差踏錯也不忍讓,除了朝廷該罰的罰外,她還會額外訓斥。

  對親族尚且如此,何況對外人呢?

  李煥心中是很不願在趙含章手底下做事的。

  於是,他決定跟李越拼一拼,拼成了,說不定還能帶著主公李雄更上一層樓,不成,大不了一死。

  他都死了這麼多回,不差這一回。

  心中如此想,但他的驕傲的感覺告訴他,他死不了。

  李煥願意做中間人,再去請幾個要好的官員一起,都是跟著李雄的老夥計了。

  大家一起從少年起兵到現在,還能活著干到今天的,職位都不會太低。

  他也知道他們手中都有怎樣的把柄,以及顧慮。

  他們這些人在李雄治下可以過得不錯,到趙含章手裡,那就是案板上的肉。

  沒有人想要當一塊死肉,要做,就做那條撞開刀的手,奪刀而為。

  李煥信心滿滿的去了。  然後只帶回了兩個人,剩下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委婉的拒絕了他,他低聲和李越道:「他們雖婉拒,卻也暗示不會泄露此事,我們帶兵過去,他們只當不

  知。」

  有兩個人還負責營地保護的事務,負責地點就在趙含章大帳的不遠處,他們要是願意放水,他們會順利很多。

  營地內暗流涌動。

  趙含章似乎完全不知,飲宴完畢還留下范穎和荀藩在帳內處理一些事,等夜深了才放人離開。

  李雄也沒睡著。

  正如趙含章所言,他正當壯年,雖然他這人能力有限,又過於講義氣,但該有的警惕和眼光還是有的。

  這次出行他為什麼帶上成國這麼多大臣和將軍,甚至連一些地主士紳都給帶來了?  一是為了讓他們做個見證;第二,就是防止他們留在成都聽說這件事後作亂;第三……一向剛烈義氣的李雄終於拿定主意,這次要借趙含章的手捋順巴蜀勢

  力。

  既然是為巴蜀百姓,那就徹底閉上左邊的眼睛吧,只睜開右眼看著百姓。  所以他放任營地中的暗流涌動,等夜色徹底黑透,外面的風都開始安靜下來時,他才睜開另一隻眼睛,輕聲下令道:「讓我們的人悄悄前進,於外圍保護中帳

  。」

  李驤應下,親自去。

  可不到兩刻鐘,李驤的心腹跌跌撞撞的跑回來,臉色蒼白道:「大王,將軍被拿了,我們的人皆被朝廷禁軍牽制,動彈不得一點。」

  又道:「主帳那邊好像也出事了。」

  成王愕然,突然,外面傳來「砰」的一大巨響,他的心跟著猛烈一跳,只一下,便接連兩聲同樣的巨響響起,地動山搖,成王感覺腳底都晃了好幾下。

  他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沖,一出帳,便見相距不遠處的中帳前不遠處火光沖天,又很快下落,可落下來的火依舊耀眼,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寂靜的山中突的出現萬丈光芒,一道道白色的光射出,照在隱身於帳篷陰影和林中的成國士兵身上。

  透過這一道道白光,他們可以在黑夜中看到同伴臉上的驚懼……以及他們眼中的自己驚恐的表情,清晰無比……

  有神鬼!

  刀劍噼里啪啦的落下,拼著一股熱血聽命於長官的士兵們鬥志全消,哪裡還想著什麼軍命和前程,紛紛跪下求饒。

  沖在最前面的李越、李期和李煥等人也瞬間臉色蒼白,握著刀劍驚懼的被一片火光包圍。

  剛才爆炸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炸開,地上有了三個坑,火光四射,帶來的親兵和隨從此時大半在地上哀嚎,身上都是被鐵片劃開的傷口。

  這三枚炸彈是特質的,威力很一般,炸開的坑不夠大,但聲音響,冒出的火也高,是趙含章來前特意挑來震懾人心的。

  來前她都打算好了,若是今夜用不上,她就會在離開成國前,將此作為禮炮使用。

  現在還是正月里呢,放炮竹有驅邪驅逐野獸之意,寓意新年開始順順利利。

  這麼大的巨響,不比炮竹寓意更好嗎?

  范穎手持寶劍,在一隊禁衛軍的護衛下撩開帘子出來。

  握緊了刀,做好準備應對趙含章的李越看見她一愣,在察覺到她身後無人後臉色大變,「趙含章呢?」

  范穎冷笑,「憑你也配提陛下名諱?亂臣賊子,跳樑小丑!」

  她下令,「全部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喝!」士兵響應,猛的爆發出強烈的戰意。

  別說被圍在中間的李越等人,就是站在遠處圍觀的李雄等人都能感到撲面而來的殺意。

  對戰時講的就是一股氣,戰前是糧草,是謀,可戰場上刀對刀,劍對劍時,誰的戰意盛,誰就能多一分生機。

  而今,戰敗已分。

  李雄的臉色在火光中明滅不定,眼中有他說不出來的慶幸和恐懼,悲傷和憤怒,複雜得讓他的心五味雜陳。

  李越等人被禁軍壓著跪倒在范穎面前,范穎這才側身,朝著不遠處行禮,「陛下!」

  趙含章從一片黑暗中走出來,曾越和荀藩跟在她左右。  李越在士兵的按壓下努力扭頭去看,那是荀藩的帳篷,他知道那是廢帝的舅舅,老而不死,極講究禮儀,手無縛雞之力,他警惕曾越,甚至派人盯住了范穎

  ,唯獨沒有考慮他。

  一個終會被用盡而亡的前朝國戚而已,他甚至可以在殺了趙含章以後把他養起來,打起廢帝的名義,重新讓天下陷入爭位的漩渦。  他沒想到,趙含章會在他的帳中,那是唯一一頂在黑夜中沒有亮起來的帳篷,沒有一道光落在它身上,讓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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