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緊急迫降
貝蒂等機組成員也都懵了。
禿頂警察抖了下眼瞼，甚至懷疑顧幾會不會是墨鏡男的同夥。
就連墨鏡男也饒有興趣地打量他的側影，「嘿！老夥計，你不怕死麼？」
顧幾並沒有理會他。
而是一邊看表，一邊順著橢圓形小窗向後觀察1號發動機。
他選擇坐這裡，並不是想制服墨鏡男。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就說明在飛機成功降落錫那羅亞州之前，整架航班乘客和機組成員暫時都是安全的，只要不貿然惹急他就好。
相比之下，雙發失效造成的緊急迫降，才是目前最危險，也是他最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點。
兩者就好比高中政治課本里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這也是為何遊戲系統將這場關卡定義為【事故災難】的原因。
所以顧幾選擇坐在這裡，只是為了在飛機發生事故的第一時間，可以衝進機艙幫忙。
見自己被完全無視掉，墨鏡男嘴角抽搐了兩下，不知是驚是怒，但終究沒有發作，而是安靜坐下來，繫上了安全帶。
貝蒂撫著傲人的胸脯，鬆了口氣。
只要恐怖分子不做出過激行為，她們就有希望拯救航班，於是囑咐經濟艙的三名機組人員照顧好乘客後，就之身前往機艙，應該是要聯繫機長或地面，請求反劫機協助。
禿頂警察則選擇坐在顧幾身後的位置，與右側的墨鏡男隔著一條過道，保證自己能同時盯住兩人。
不曾想，僅僅過了不到一分鐘。
貝蒂就急匆匆回來叫走了警察，讓那名BAT寸頭空少負責盯著顧幾與墨鏡男兩人。
應該是聯繫上地面了。
顧幾看了一眼手錶，倒計時只剩下最後一分鐘。
飛機還在傾斜轉彎，窗外的天空就像一塊空靈的藍水晶，幾塊薄薄的霧在下方輕輕蕩漾，完全看不到有鳥群的痕跡。
這也是他根據歷史雙發失效空難原因優先推斷的：鳥群撞擊！
理論上來說，飛機在起飛、爬升、下降、進近和著陸階段是最容易出現鳥擊狀況的時候，據事故統計，超過90%的鳥擊發生在機場和機場附近空域，50%發生在低於30米的空域，但仍有1%發生在超過760米的高空。
比如13年國航高空遭鳥擊事件，比如Swoop312的波音737航班飛行途中撞擊雁群。
現在飛機的巡航高度應該在8800米左右，能在這個海拔飛行的基本上都是大型鳥類，而一隻7公斤的大雁撞上時速960公里的飛機，其衝擊力將達到144噸，會立刻造成機毀人亡！
「看來不是外界因素……」
如果真是鳥群，按照他這輪粗暴干擾事故線發展來看，兩輪航線轉彎軌跡不一樣，不就成功避開撞擊，完成任務目標了？
顧幾才不相信系統會把紅色關卡的難度設置成這麼低。
倒計時結束。
他心裡默數著一秒，兩秒，直到第四秒開始，他隱約感覺到身子開始偏移，同時間，客艙內的其它乘客也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從酸澀的膀胱開始，一路麻到了頭皮，雙腳與屁股脫離座椅，肚子被安全帶死死勒住。
那一瞬，仿佛整個空間都凝滯了。
雀斑女克洛伊的金色馬尾先是向右側擺動，然後逐漸向上、拉直，小桌板上的飲料、書本、電腦，甚至是蓋在身上的毛毯全部漂浮到了空中，被狠狠壓在了飛機棚頂上，發出霹靂啪的聲響。
嗡——！
飛機傾斜著猛地一頭栽了下去！
「啊——！」
「救命！」
「嘔！真主安拉！飛機要墜毀了！飛機要墜毀了！！」
……
幾秒鐘的極度慌亂後，客艙前後方同時發出厲聲尖叫，那個中東捲毛乾嘔一聲，竟然主動伸手抓向安全帶，就在鎖扣斷開的剎那，他的身子倏地就飄到了半空中，仿佛被巨浪裹挾的槳板，「砰」一聲，撞在了客艙棚頂上。
「先生！先生！！」
「所有人系好安全帶！趴下！抓住前方座椅！」
「瑪格麗特！不要過去！！」
沒想到，金髮空姐也做出了與上周目一樣的選擇，在看到捲毛發生危險的第一時間，就果斷離開安全座椅，想要伸手去拉他一把。
可這輪飛機俯衝下墜比之前更加恐怖。
整架機身似乎要成螺旋翻轉一樣，瑪格麗特的手臂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抓穩座椅，一下子就被巨大的加速慣性甩飛了出去，沒等寸頭空少來得及反應，可憐的她就撞在了機艙側邊的窗口上，鮮血甚至都噴濺到了客艙前區。
「偶，偶買噶的！！」
「啊！」
「上帝！這一定是瘋了！瘋了！」
「七秒、八秒、九秒……」
比起嚇得驚慌失措的乘客們，顧幾算是最冷靜的一個，他雙手死死把著前方的客艙牆壁，臉色憋的通紅，心中默念著下墜時間。
沒想到，即使他這輪將恐怖分子拉到明面上監管，可依舊沒有改變結果。
十多秒過去了，機長和副駕駛竟然一點干預措施都沒有。
他扭過頭。
發現墨鏡男竟然也一臉慌張地抓緊座椅，對抗失重。
難道不是恐怖分子的原因？
就在顧幾分析墨鏡男的同夥是否已經潛入機艙的時候，「嗡」，飛機突然開始減速偏轉找平，並逐步向上抬升。
在巨大的爬升力作用下，不斷有東西墜下，客艙頭頂的行李架全部被撞開，燈光忽明忽暗，爆出駭人的火花，行李箱、化妝品、如天女散花，地面一片狼藉，滿是剩飯垃圾和鮮血，還有一動不動生死不明的人。
難道這一輪的工作又白費？
「艹！」
顧幾目光一厲，從牙根里爆了句粗口，大不了拼了！
趁著機身找平的功夫，他果斷卸下安全帶，抓著門框就衝進了商務艙。
比起經濟艙，商務艙由於人員少，座椅寬大柔軟，乘客幾乎都沒有受傷，只不過與上周目不同的是，乘務長貝蒂和禿頂警察生死未知地倒在地上，應該是聯繫地面時，飛機突然下墜，來不及反應。
現在就只剩下FAT那個年輕漂亮的黑髮頭等艙空姐，她看到顧幾齣現，也有些發懵：
「先生！請你馬上回到座位上！這樣非常危險！」
「我，我叫亞森！懂一些飛行知識，飛機突然俯衝下墜，一定是駕駛室內出現了什麼問題，請你馬上聯繫機長，我可以幫忙！」
顧幾雙手死死扒著過道兩側的商務座沙發，一步一步用力，邊喊邊走，像極了攀登高峰，做最後衝刺的登山者。
這難度，可比郵輪關卡船錨失事還要誇張。
好在他力量沒有被削弱，加上「亞森」這幅體格有不錯的下肢、腰腹核心肌肉，穩住重心還是比較容易的。
黑髮空姐抿著紅唇，似乎也知道飛機出了問題。
可眼下乘務長和警察雙雙失去意識，她不敢貿然做決定。
就在她猶豫的過程中。
機身忽然開始劇烈抖動，右側傳來「砰砰砰」的聲響，飛機頓時失去爬升能力，再次左右搖晃擺動下墜。
「是右側1號發動機損毀！快點兒！沒時間了！」
「伱跟我來！」
順著窗口看到滾滾黑煙的那一刻，黑髮空姐終於下定決心，卸下安全帶，扶著機艙牆壁來到駕駛室門前，按下對講按鈕：「副駕駛先生，門外有一位亞森先生會飛行知識，他想進入駕駛室進行幫助，可以麼？」
「讓他進來！」
聽到擴音器中的肯定，黑髮空姐這才快速按下密碼，接著艙門「轟隆」一聲被慣性甩開，顧幾迅速跨步沖了進去。
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瞳孔驟縮。
只見駕駛艙內，食物灑落一地，飛行中控上全都是鮮血，一名穿著白襯衫半袖，肩頂三道槓，身材偏瘦的年輕副駕駛正一邊苦苦抓著主駕操縱杆，一邊用雙腿夾著航空地圖手冊，額頭全是汗水。
而中年機長則倒在駕駛座位下，口鼻流血，已經是一具死屍。
「機長怎麼會……」
「你懂飛行知識？」
沒想到，副駕駛並沒有給他開口詢問的機會，而是一上來就急迫地詢問他的水平能力。
顧幾深知眼下是非常關鍵的時候，也不拖泥帶水。
「學過！尤其是飛行航向！」
「那太好了！我叫博爾頓，地圖給你！盯緊航向陀螺儀，手動導航，每半分鐘向我口頭播報一次！」
副駕駛空出一隻手，將地圖手冊丟到他身上。
顧幾趕緊坐到副駕駛席上，繫上安全帶。
而當他看向飛行中控時，才明白為何博爾頓要讓他手動導航，只見中控台的雷達界面顯示著一行紅色「無信號」警告，不僅如此，波音-7M8配備的兩架GPS天線和三部NAV導航電台、三部COOM通訊電台也全都亮起了紅燈。
換句話說，這架飛機已經徹底喪失了定位、導航與通訊能力！
怎麼會這樣？
民航客機在安全設計之初就考慮過各種極端情況，所以才配備了多套系統，哪怕其中一套失效時，另一套可以作為備用。
可現在飛機上所有的雷達定位和通訊全部失靈，實在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哪怕引擎關閉，發電機停轉的時候，飛機仍舊能使用電池供電，且當主電池出問題的時候，還有備用電池，所以根本不存在「雙發失效」會影響通訊導航使用。
「從機長離開駕駛室不久，飛機的通訊、雷達、無線電定位突然全部失靈，我檢查了斷位器並復原，可依舊沒有反應，機長懷疑這可能是恐怖分子動的手腳，所以手動接管控制，轉向去墨西哥馬薩特蘭……」
博爾頓三言兩語就解釋了損壞過程。
顧幾這才豁然貫通。
機長手動操作操縱杆轉向後，突然半路死亡，屍體壓在操縱杆，迫使水平尾翼升降舵向下偏轉，進而造成飛機俯衝下墜。
由於是在轉彎過程中發生，機長的屍體會跟隨偏轉，進一步影響操縱杆。
要知道，波音飛機的主副駕操縱杆是聯動的，也就是說，主駕駛只要發生偏移，副駕駛也會跟著移動。
所以為了避免發生衝突，交接操縱權是需要駕駛員喊出「交操縱」，另一名飛行員喊出「接操縱」，然後前者再重複一遍第一句才算完成，過程有些類似特警戰術人員越位。
這種1-2-1模式對話是為了確保絕對性安全。
而當遭遇緊急事件，比如眼前這種情況，就只能看誰的力氣更大了。
博爾頓能在十幾秒內卸下主駕駛安全帶，並將機長屍體推離方向舵，已經算反應較快了。
顧幾眉頭微蹙。
電力系統沒有問題，唯獨最重要的通訊、無線電、雷達失效。
這實在太可疑了。
因為幾套系統都不在一個位置。
就算通訊出了故障，也影響不了GPS定位，除非整套航電系統全部燒毀，比如被雷電劈中，可偏偏機艙內通訊、供氧系統還能使用，包括燈光照明、控制氧氣面罩下落、回收等等。
看來正如機長的判斷，這絕對是人為造成的！
除了墨鏡男以外。
一定還存在一個人，負責損壞航電導航定位、通訊，並毒殺了機長！
對方這麼做的原因之一；
應該是想讓飛機「消失」。
只要無線電定位損壞，飛機就會徹底與地面失聯，航空公司也無法確定飛機的具體位置，只能通過軍用衛星或增派偵察機肉眼尋找。
同時，切斷通訊也可以避免機組成員與地面相互溝通，給政府、警方傳遞情報信息。
這樣一來，只要飛機正常降落錫那羅亞州。
毒販團伙就能第一時間找到客機，等墨西哥或巴拿馬救援部隊趕來，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只是顧幾搞不明白。
切斷通訊和無線電就已經夠了，為何還要殺掉機長？
要知道，飛機一旦失去了機長，僅靠副駕駛一個人，是很難在導航系統損壞的情況下安全降落，更別說眼下將要出現「雙發失效」。
「飛機右側的1號發動機停止了運轉，而左側的2號發動機也出現了故障，為了避免引擎進一步損壞，我不得不將2號引擎調整到慢車位，降低飛行高度，現在我們要趁2號引擎失效前，找到最近的機場進行迫降……」
「轟隆——！」
就在博爾頓催促顧幾時，左側機翼再次傳來巨響，接著飛機徹底失去了動力，下墜速度更快了！
博爾頓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機載電腦亮起象徵著危險和警告的紅燈，直到額頭的汗水滑落到眼窩裡，他才本能眨了下眼睛，仿佛剛像活過來一樣，「上帝，是雙發失效！！亞森，馬上拿QRH查看！」
QRH是雙發動機故障快速檢查手冊。
顧幾深知「地獄級難度」才在這一刻真正開始，應答一句後，立刻按照博爾頓手指的位置，找出了手冊。
現在的他就像是在開卷考試中給考生找答案的幫手一樣。
一邊盯著飛行高度、航向、風向、計算位置信息，一邊快速翻頁瀏覽QRH手冊。
「如果在燃料充足的情況下，可以選擇發動機點火模式重新啟動發動機……」
「我試了，不行！換一條！」
沒等顧幾讀完，博爾頓就開口否決。
他繼續翻找。
「如果無法嘗試發動機重新點火，例如發動機損壞，則以綠點速度飛行，保持最佳的升阻比，以最大限度地增加客艙準備的剩餘時間和飛行距離。」
「我們現在的位置。」
「位置，位置，位置……」
顧幾嘴裡反覆默念著，眼睛就好似掃描儀一樣，快速從電腦數據與紙質地圖中來回閃動，「318，聖路易波托西北偏西，航向030，按照當前速度和航向計算，我們應該降落在托雷翁機場！」
得益於航向印記加成，短短几秒鐘，他就說出了羅盤度數，當前參照城市方位，航向等關鍵數據。
聖路易波托西是墨西哥中部城市，距離錫那羅亞州的馬薩特蘭大約不到200公里。
而根據當前航向，最近的機場，就是距它140公里，北向的托雷翁。
可很快。
顧幾又再次看了眼當前高度，目光一變。
「不對，博爾頓，以目前的高度和綠點速度，我們只有11分鐘左右的準備時間，我們到不了托雷翁，只能尋找山地，緊急迫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