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姣姣回到何翠蘭家時,何慕已經跟王九把何家裡里外外收拾好了。收拾的過程中,何翠蘭還拉著陸宣一起幫忙,不停地找王九搭話。
王九表現得很冷淡,他已經不再是年輕時那個會因為何翠蘭幾句甜言蜜語就迷失自我的男人了。
陳姣姣前腳剛踏進何家院門,何慕立馬迎了上來:「家主,你回來了。」
「嗯,」陳姣姣多少有點心虛。
這時何露也迎了上來,笑得特別猥瑣:「嫂子,玩的怎麼樣?」
陳姣姣咬牙,這個何露還真不是個東西,哪有人帶自己嫂子去跟自己弟弟私會的?
「玩你妹!」陳姣姣照著何露的臉罵道。
何露也不生氣,嬉笑著說:「嫂子,應該是玩你弟……」
「何露!」陳姣姣大聲喝止何露,她是真沒想到,何欽那邊封了口,何露這個沒臉沒皮的,竟給她說漏嘴了。她是真不把自己的哥哥當回事,壓根就不怕何慕生氣。
陳姣姣緊張地轉頭看向何慕,果然,何慕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了。陳姣姣趕緊解釋:「沒有的事,我什麼也沒做,我對天發誓,我要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轟……」
她的話還沒說完,何慕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的手細長柔軟,手指因為剛剛在冷水裡浸泡過,泛著涼。
陳姣姣的雙唇緊貼著何慕的手指,木楞地站著不敢動,連呼吸都暫停了。
何慕意識到不對,慌張地收回手,臉頰發紅,低頭小聲說道:「你不用發這樣的毒誓,我相信你。」
陳姣姣來這個世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家裡的男人們願意相信她。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圓圓的臉頰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冷肅的模樣瞬間蕩然無存。
這時候,何欽剛好回來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何欽進門時,竟恭恭敬敬地站在陳姣姣面前,對著陳姣姣行禮問安:「嫂子。」
陳姣姣一見她,神色又變回了拘謹、冷傲的樣子,對著何慕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何欽會意,又轉向何慕的方向,對著何慕矮身行禮:「大哥。」
何慕這輩子,就沒見何欽對他低過頭,一時不適,傻在了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去吧,」還是陳姣姣出聲讓何欽走的。
何露一看這陣勢,啥都明白了。她還以為陳姣姣這麼好色的女兒,一定會對何欽感興趣。自己把小弟送到她面前,她回來肯定會獎賞自己。現在看來,好像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嫂子……」何露小心翼翼地喊陳姣姣。
陳姣姣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說了一個字:「滾。」
下午,何欽和馬田主,何慕和陳姣姣,都要回自己家,分別的時候。何慕搭著王九的手臂,淚眼朦朧地讓王九保重,十分不舍。
王九點頭,意有所指地在他耳邊囑託:「爹不要緊,倒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多吃點好的。」
何慕知道他的意思,鄭重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從何家離開,坐在回家的馬車上。何慕一直悶悶的不說話,陳姣姣為了哄他開心,沒話找話地問他:「何慕,一會要路過集市,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買給你。」
何慕一上馬車就把塞在自己衣服下面的外衣取了出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件外衣不放,這會竟痴痴地回了陳姣姣一句:「我想要個孩子。」
陳姣姣一時沒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說:「我上哪去給你買個孩子?再說了,買賣孩子可是罪大惡極的事。」
何慕一時語塞,轉頭瞥了陳姣姣一眼,眼波流轉間,把失望和無奈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
陳姣姣仿佛間,感覺到自己似乎會錯意了。
她悶頭把何慕剛才的話,和他的眼神想了又想,突然一拍大腿,懊惱地長嘆了一口氣。
這不傻了嘛,不是。真是個狗腦子。
「那個……那個……孩子……孩子……」陳姣姣著急地想找補回來。
何慕卻已經失望了:「我知道家主還沒做好準備,我可以等。」
這話已經很明顯了吧?不是我自作多情吧?陳姣姣眼珠滴溜溜亂轉:「等……等啥呀,不用等,這事好辦。」
何慕:「怎麼好辦了?」
陳姣姣好想說『我今晚就把你辦了。』可是她感覺這樣顯得自己好流氓,跟個迫不及待的老色批一樣,再怎麼說,做這種事之前,都應該給何慕一個保障。別的不說,至少要先把房子建好,給他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再給他準備一些彩禮……
還有最重要的,得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能一時衝動占有了他,過後又很快就厭倦了。
陳姣姣暗自審問自己,你能保證一直愛他,不三心二意嗎?
……她認真考慮了很久,誠實地回答自己。
……不能。
陳姣姣都服了自己這個天然渣屬性了,這怎麼一邊想睡人家,一邊又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呢?
「我的意思是,孩子總會有的……」陳姣姣的人品戰勝了邪念,及時剎住了車,沒有放任自己胡鬧下去。
她是喜歡美人,見到美男就起色心。但是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是需要雙方明確自己的心意的,這種事不能見色起意,做了再說。
不過,陳姣姣拒絕的很艱難,看何慕不再提這件事,她很快就後悔地在心裡罵了自己八百遍。
都這份上了,你裝什麼清高,現在好了吧,難受的只有自己。
到家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姣姣跟何慕之間的氛圍變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陳姣姣不停地瞥何慕,眼神既小心又隱含期待。
何慕回看陳姣姣的時候,眼神也像長了鉤子一樣,勾得陳姣姣頻頻回顧。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更多的是替何慕感到高興,他們畢竟都是陳姣姣的相公,又都一起受過這麼多年的苦。何慕能被陳姣姣重視,勾著陳姣姣不讓她去外面鬼混,蘇郁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只有徐五,他看過陳姣姣對蘇郁照顧有加。又看到陳姣姣對於景行那般寵溺。接著是給沈逸開醫館,護他周全。
現在就連何慕也跟陳姣姣如此曖昧,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跟剛心意相通的情人一樣,眼裡只有彼此。
如此種種,看在徐五的眼裡,就像有刀在割他的心,他疼得好似要窒息一般,連呼吸都變得費力起來。
吃過晚飯,何慕伺候陳姣姣更衣洗漱,徐五連手都插不上。
其他幾位夫君,也沒人注意到徐五的難受。他們嬉笑著在房間裡打趣何慕,問他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陳姣姣因為心緒不穩,拿著她的樹枝去後山練功去了。今天運功量少,她要多練兩個時辰,體重才能降下去。
天上掛著柳葉似的半月,月光寡淡如水,灑在徐五身上,讓形單影隻的他看上去更可憐了。
陳姣姣沒有在房間裡,但是她的房間裡仍舊亮著燈。徐五自作主張地走進了陳姣姣的房間。
他魔怔了似的,拿起陳姣姣換下的衣服,捂在自己臉上,深嗅了兩口氣,聞著衣服上的味道。
陳姣姣今天沒怎麼出汗,衣服上混雜著各種香味,就像她本人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紛繁的魅力。
可是衣服終究是衣服,不是人,沒有人的溫度,沒有一點分量。
徐五想陳姣姣能用力的抱住他,親吻他,占有他。這些妄念,一件衣服根本滿足不了他。
我是不是瘋了,她可是陳家家主,我只是一個家奴,我不該這麼想的……我不該……徐五落荒而逃,在月色下一路狂奔,最後摔倒在每天伴他時間最長的小河邊。
他總是在小河邊洗衣服,這裡的每一塊石頭他都熟悉。他知道陳姣姣就在上游洗澡,那家主洗過的水……
徐五又魔怔了,他坐到河邊,把雙腳伸進水裡,把兩隻手也泡進了河水裡。想像著在自己指尖流淌而過的水,都曾裹挾過陳姣姣的身體。
漸漸地,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
「哈哈哈……」隨後,一陣暢快而絕望的笑聲響起,徐五抓著自己的脖子,一路摸索而下,想像著是陳姣姣在撫摸自己。
因為太過忘情,太過用力,他的鎖骨下方,被抓出了幾道紅痕。
等一切都結束後,更大的空虛籠罩了徐五。
現實的殘酷在這冷風吹拂的夜色里,似乎變得更加殘忍,更加難以承受。徐五低頭看著水裡自己的倒影,黑乎乎的一團,輪廓模糊不清。可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自己這張臉有多平凡,有多普通。
沒人說過他長得好看,沒有女人因為他的容貌而駐足不前。
他的普通就像路邊的野草,已經到了讓人記不住,能輕易地被所有人遺忘的地步。
他從未有哪一刻,如此憎恨自己的長相。
「啪!」的一聲悶響,他抬手惡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痛心地問自己:「你為何長得這麼難看?」
又是「啪」的一聲,他抬手又是一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你長這麼丑幹嘛?」
「啪啪啪!」徐五瘋狂地往自己臉上扇著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他卻毫不在意。
臉疼是好事,至少心不那麼疼了。
發泄過後,他抹黑回了家,發現陳姣姣在後山練功。即使月色黯淡,也擋不住她的光輝。
陳姣姣的身影比疾馳的風更輕盈、灑脫,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如蜻蜓點水一般伸展、飛掠。
徐五卑微的不敢靠前,只敢躲在牆角,痴痴的看著。
陳姣姣練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等陳姣姣練完功,從清泉里洗完澡出來,他才輕手輕腳的快步回了他們的房間。
蘇郁他們已經睡下了,就算沒睡,也沒人會關心他這個古怪、不守本分的家奴。
徐五頂著火辣辣的臉,把自己藏進被窩裡。他這人雖然活得卑微,卻並不愛哭。
只是,睡著後,眼淚卻不斷的從他的眼角淌出來,滴落在枕頭上。
另一個房間,陳姣姣剛躺在床上,系統提示音就響了起來:「恭喜宿主,成功減重1000克,獎勵防身匕首一把,護具一套。」
這個獎勵也太奇怪了,陳姣姣可沒覺得自己需要什麼匕首和護具。
只是……系統每次獎勵的東西,都是她即將用的上的……
陳姣姣留了個心眼,第二天起床後,她把精良的護具穿在了衣服裡面,還把匕首別在了自己腰間。
早上吃飯的時候,陳姣姣注意到徐五的臉好像腫了。
「徐五,你的臉怎麼了?」陳姣姣疑惑的盯著徐五的臉問。
徐五慌亂的轉開頭,對陳姣姣撒謊:「被蚊子叮了。」
「最近蚊子是越來越多了,晚上我買些驅蚊香帶回來。」陳姣姣不疑有他,如是說道。
即使只是這種細枝末節的關心,也足夠把徐五從絕望的深淵撈上來。他聽到陳姣姣因為他要買驅蚊香回來,心情不受控制的變好,跟昨晚形成了兩個極端。
吃過早飯,陳姣姣先跟沈逸一起去了醫館。於笙沒有再來鬧事,醫館人手又多,沈逸只管安心給人看診。不但他自己心情變得特別好,連帶著對陳姣姣的態度也變得特別親昵。
每次看向陳姣姣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笑意。陳姣姣被他看得心痒痒,小沈大夫長得白白淨淨,清清冷冷的。陳姣姣還記得自己上次教他人工呼吸的時候,碰到他的嘴唇時,那柔軟的觸感。
就是不知道,再親一次,會不會跟上次一樣軟。
再親個毛……陳姣姣,你清醒一點!你可不能見色起意,這種事是要負責任的!
陳姣姣一邊心猿意馬,一邊在心裡罵自己。正糾結、為難的時候,醫館的後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狼狽的男人從門外擠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跪在了陳姣姣面前,陳姣姣看他十分眼熟,卻想不起他是誰。
「你是?」
「我是王守傑,陳老闆,救救我吧。」男子自報家門,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全是紅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