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奕然親了葬無佚

  大戰正酣,主帥再次丟下自己的將士,單槍匹馬、逞兇鬥狠,一騎絕塵而去。

  這樣離譜的事,大概也只有寥若做的出來。

  她性格剛烈、桀驁,受不得一點委屈。有仇當場就報,多忍片刻都不行。

  活了幾百歲,也只有狐影的事,讓她耐著性子,苦苦策劃了幾百年。

  眼看戰局扭轉,局面開始對上族人不利。寥若卻壓根就沒想過好好指揮大軍,她就這麼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那些偽裝成金元寶的炸彈,不停的在戰場上炸開,不斷的有上族人受傷。

  上族人雖然比普通人厲害很多倍,但是他們人數有限。而且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隱忍不出世,就是為了保全上族人最後的血脈。

  主帥寥若擅自離開戰場,上族人死傷過半。納蘭容安和啞嬤、苦岸這些有威信的將領,不得不下令撤退。

  而寥若的那些獸群,也已經隨著她離開了。

  守城之戰,就這麼突兀的結束了。

  奕然在看到上族人撤退時,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呢。她竟然把城守住了!

  「謝謝你們,」奕然欣喜的轉頭,看向思陳和狐可可,誠摯的感謝她們。

  她們三個,雖為姐妹,卻從小分散各地。姐妹情尤為淡薄。但是這次她們共同選擇了替陳姣姣守城,這份骨肉相連的情感,讓她們都意識到彼此是自己血濃於水的親人。

  蘇郁比奕然的感觸還大,大戰結束後,他是第一個衝上殘破的城牆的。

  當他看到思陳、狐可可和奕然站在一起,看到她們率領的大軍在城樓下高唱凱旋之歌。

  他眼裡不禁泛起了熱淚,他很慶幸,他當初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沒有阻攔陳姣姣迎娶徐五和丁沐白。他希望奕然有能跟她同進退的姐妹,沒想到這一切還真的實現了。

  奕然今天能守城成功,還毫髮無傷,多虧了思陳和狐可可,多虧了他當初的決定。

  天下安危,不可能只是一人之責。

  他想要的,是有更多的人支持家主,幫助奕然。為了守護他們,他願意接納徐五和思陳,也願意接納丁沐白和狐可可。

  蘇郁膽小,看到城牆上破損的坑窪和斷壁殘垣時,他依舊怕的心裡直打鼓。

  但是他仍鼓起勇氣,走到思陳和狐可可面前,用最溫和的態度,歡迎她們回家。

  「思陳、可可,你們今天立了大功,我作為陳家的長輩,想為你們接風洗塵,再犒賞三軍,你們可願在杜拜城多留兩日?」

  蘇郁這些年被陳姣姣嬌養出溫潤如玉,不卑不亢的氣度。

  雖不及狐影貴氣,卻也不失大家風範。

  在場的人,沒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思陳和狐可可交流了一個眼神,她們倆都很清楚,無論徐五如何爭,丁沐白如何會撩撥人。蘇郁永遠都是陳姣姣最受認可的正夫。

  她們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各自的爹爹,也不敢隨意違逆蘇郁。

  「我們願意,多謝大宮主款待。」思陳和狐可可同時對蘇郁躬身行禮,爽快的答應道。

  蘇郁被她們一聲大宮主,叫的開懷大笑:「你們的爹爹把你們教的真好,不用叫我大宮主,你們可以跟奕歡一樣,叫我蘇蘇。」

  奕歡從小長在蘇郁跟前,跟蘇郁的感情形同親生。他敢這麼叫,思陳和狐可可可不敢這麼叫。

  兩人懂事的一路跟蘇郁閒聊,一起回了陳姣姣的小院。

  陳姣姣的小院並沒有豪華奢侈的宮殿,也沒有絡繹不絕的下人。思陳和狐可可去的時候,小院裡擠滿了腿腳不便的老人,剛才大戰的時候,他們因為腿腳不利索,不便逃跑,蘇郁讓侍衛將他們請進小院,保護了起來。

  現在大戰結束,他們也不急著走,就在小院裡曬起了太陽,幫蘇郁摘菜,聊起了老生常談的閒話。

  蘇郁和奕然跟他們就像相處多年的鄰居,見面時顯得格外親切。

  老人們問奕然:「太女,城守住了?」

  奕然揚聲回答:「放心吧,守住了!」

  他們又轉向思陳和狐可可,看了又看,直率的問奕然:「太女,她們兩個……就是你娘跟徐五、丁沐白生的娃?」

  奕然笑著應道:「對,就是她們,她們今天都回來幫我守城了。多虧了她們,這城才守住了。」

  思陳和狐可可被養在深宮之中,何時跟普通百姓如此親近過,這皇家秘聞,他們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諱的談論。

  這要是在武都和京都,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思陳如今已是積威深重的女帝,在京都的時候,那些官員連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但是這些老人,卻沒人怕她。

  老人們是看著陳姣姣長大的,陳姣姣就是他們每天都能看到的鄰居。在別人眼裡,無論陳姣姣多麼威風,多麼厲害,在他們眼裡,陳姣姣一直是他們的晚輩。

  而且陳姣姣這些年,從未在他們面前耍過威風,一直嬸嬸、叔叔、太爺、大娘……的叫著他們,也是她一貫的禮貌,讓這些老人沒有對她產生畏懼之心。

  他們不怕陳姣姣,自然也不會怕陳姣姣的孩子們。毫不避諱的當著思陳和狐可可的面,討論起她們來。

  「這個一看就是徐五生的,徐五心思重,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她就像她爹爹一樣沉穩。」

  「對,這個看著像丁沐白生的,丁沐白愛笑,她從進門起臉上就一直掛著笑容。」

  他們不但大聲的議論,還喊住狐可可問:「你是不是丁沐白的孩子。」

  狐可可第一次回家,真沒想到自己家是這樣的。

  讓她又新奇又無所適從。

  「我是丁沐白的孩子,我叫狐可可。」

  「你咋姓狐呢?怎麼又不跟娘姓,又不跟爹姓的?」

  狐可可從未被人當面如此問過,在武都就算有人議論她,也只敢在背後偷偷的議論。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看蘇郁和奕然對這些老人都很客氣,她不敢對他們的問題置若罔聞,只得老實的回答道:「帝子說,跟他姓狐,可以繼承他的帝位。」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帝子還沒放下你娘……」

  「這帝子可給自己留了一手好牌……」

  「帝子就是聰明啊……」

  狐可可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著這群刁民,膽大包天的談論帝子的私事,她竟拿他們沒辦法。

  思陳見狀,自知她也應付不來這些以下犯上的老人,趁機想溜走。

  可剛邁步,衣擺竟被一位滿頭白髮、慈眉善目的老人抓住了。

  「大膽!」到了嘴邊的兩個字,被思陳生生忍住了。

  她想找奕然幫忙,抬頭一看,才發現奕然的兩隻袖子都被老人們扯住不放,正拉著她問長問短呢。

  思陳絕望的收回視線,看向圍住自己的幾個老人,有些磕巴的問道:「有、有什麼事嗎?」

  「你是徐五的孩子吧?」

  「我是。」

  「天啦,還真是徐五的孩子,你爹爹當年跟著陳如夢一直沒有孕,被欺負的可慘了。看來還是姣姣厲害,竟讓徐五有了身孕……」

  「徐五當年跟著陳如夢天天挨打,村里人都說他早晚會被陳如夢那個惡女折騰死。誰能想到,他竟如此有福氣,跟了姣姣,還生了這麼有出息的女兒。」

  「不知道徐五如今變成什麼樣了,當年他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到了姣姣家,才把身體養好了。」

  思陳敢怒不敢言,傻站在原地,聽這群欺君罔上的老傢伙談論她爹爹。如果是在京都,有人敢如此肆意的談論她爹爹,她定會封了他的嘴。

  「誒,你叫什麼名字?你爹爹什麼時候回來?他當年落水,我們都以為他死了……」

  「我叫思陳。」

  「你爹爹當年落水,我們沿著洛水河找他,足足找了好幾個月,我當時還哭了好幾場,可憐你爹爹命苦……」

  「對對對,我還記得,姣姣當時一個人站在河邊,什麼話都不說,嚇得我一把抱住她的腰,怕她跳河。」

  聽他們聊著聊著,思陳逐漸入了迷。

  他們聊的都是思陳不知道的過往,原來爹爹如此不容易。她終於明白,為何爹爹那般深沉的愛著娘親,原來娘親給他帶來了重生。

  原本不適應的兩人,隨著話題的展開,逐漸沉迷。竟坐在小板凳上,嗑著瓜子,豎著耳朵聽老人們聊從前的事。

  奕然脫身的最快,她心裡惦記著葬無佚。慌慌張張的朝葬無佚的房間走去。

  背後的老人,又開始八卦起她和葬無佚的事。

  「我聽我女兒說,太女養著的這個小美人,叫什麼葬的。是上族人!」

  「什麼?他不會是上族人的臥底吧?」

  「不是,他腿斷了,奕然那麼照顧他,但凡有點良心,都會懂得感恩。」

  「我看太女對他特別上心,這兩人八成有戲……」

  這些老人耳背,他們以為他們說的很小聲,其實葬無佚在房間裡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他身份暴露了,現在正是煩悶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奕然,這些老人倒先預測上了。

  『吱』房門被奕然從外面推開,葬無佚聞聲朝門口看去。

  往常奕然見到他的時候,表情都顯得特別親切,這會看著卻有點冷。

  「奕然?」葬無佚眼巴巴的看著奕然,主動喊她。

  奕然步伐沉穩的走到他面前,葬無佚看她面色凝重,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會趕我走,我都不認識什麼人,除了你,沒人願意照顧我……你別生氣了。」葬無佚小臉煞白,又伸手去扯奕然的衣袖。

  奕然一下拍開他的手,冷聲問他:「我氣的是這個嗎?」

  葬無佚委屈的摸著自己發紅的手背,奕然剛才那一下拍的很重。葬無佚的心比手背還疼:「那你氣的是什麼?除了這個,我沒有隱瞞你任何事。」

  「你說我氣的是什麼?」

  「我……我想不到。」

  奕然臉色變得鐵青,猛地一下將他從輪椅上抱起來,扔到床上。指著他的腿問他:「剛才在城牆上,你為何三番五次不顧及自己的腿?你就這麼不想要你的腿了?」

  葬無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說的是這個。戰場上瞬息萬變,他想保護奕然,至於自己,留著這條命就行。

  「反正我的腿已經廢了……」

  「葬無佚!!」

  「我錯了。」

  奕然氣的仰頭望天,好半天才忍住怒火,瞪著他,鄭重其事的警告他:「葬無佚,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腿。在這之前,你要是再敢不把自己的腿當回事,信不信我抽你?」

  「抽我?抽我哪?屁股嗎?」葬無佚無賴的抱著奕然的手臂不撒手,仰頭問她。

  奕然煩躁的推他:「你別想矇混過去!這件事你不准再犯。」

  「我不會犯了,寥若元氣大傷,不會再打回來。」葬無佚把臉貼在奕然的手背上,溫聲細語的對她撒嬌。

  奕然越推他,他貼的越緊。

  「你跟你姐姐……那個天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奕然拿他沒辦法,被他賴著、貼著,氣慢慢消了,又問起了別的事。

  不過奕然在問這些事的時候,並不生氣,她只是想多了解葬無佚一些。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她不是我姐姐,我倆一出生爹爹就死了。我們是被人收養的,養父母也不知道我跟她誰大誰小。我們都想當老大,為此爭了幾百年。」葬無佚樂滋滋的把他的事說給奕然聽。

  奕然不生氣,他也就放心了,什麼話都願意告訴她。

  奕然裝著很淡定的問他:「你這麼在乎跟她誰大誰小?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跟了我,奕歡跟了她,你就得叫她一聲長嫂?」

  奕然其實心裡特別緊張,怕葬無佚反駁她的話,說他不願意跟著她。

  「啊?」葬無佚卻默認了奕然的話,不死心的掙扎道:「可是你也沒有叫過奕歡大哥呀?」

  奕然:「過節的時候,當著長輩的面,我都會叫他大哥。」

  葬無佚傻眼了:「終究是我輸了?」

  奕然:「你不開心?」

  葬無佚很快便釋懷了:「沒有,叫就叫吧,我要是跟了你,只能隨著你稱呼她。」

  「那你……已經決定跟著我了?」

  「嗯,早就決定了。」

  奕然被他如此坦然的樣子,逗得滿心舒暢,笑意浮現在臉上,忍不住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葬無佚呆愣當場,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奕然就羞窘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