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奕然的心魔

  陳姣姣用滅世劈開攬鏡自照棺,棺陣爆裂開的時候,整個陵寢劇烈搖晃起來,像是地震了一般。

  亂石紛飛,塵土飛揚。

  她拖著傷重的身體,擔憂地看著飄忽在虛空之中,剩下的兩個附有禁術的棺木。

  不知道奕然和丁沐白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一定要闖過棺陣才行。陳姣姣眼前發黑,用滅世支撐著身體,才勉強站住沒有倒下去。

  為了恢復功力,陳姣姣就地打坐,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恢復過來,奕然和丁沐白如果闖不過棺陣,她還得去救他們。

  躲在暗處的葬無佚見陳姣姣虛弱至極,對葬無姳說道:「要不?趁現在我去殺了她吧?」

  葬無姳是女子,功力比葬無佚高出數倍,是煅生族的天師。葬無佚是她的孿生兄弟,受制於男子天生體弱的原因,他的修為不高,但是他人很聰明,葬無姳統一十國的時候,在背後出謀劃策的軍師就是葬無佚。

  葬無姳現在跟陳姣姣一樣虛弱,她痛苦地喘息著,對葬無佚說:「就你?你沒看見她手裡的滅世?她就算兩隻手都斷了,殺你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葬無佚的積極性,瞬間被葬無姳打擊得半點不剩:「葬無姳,你自己都已經廢了,你還不忘擠兌我?」

  「我說的是實話,你殺不了她,去了只會送死,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吧。」葬無姳不想葬無佚去冒險,太肉麻的話她說不出口,只能拿話擠兌他。

  葬無佚也聽勸:「也是,你已經廢了,我要是再出什麼事,就沒人照顧你了。」

  他們同時沉默下來,剛才還信心滿滿的,現在卻不約而同地變得緊張起來。

  關著奕然的『九死無生棺』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葬無姳忍不住問道:「你的棺陣現在怎麼樣了?她一個小女子,正是任性、叛逆的時候,你的棺陣她理應闖不過,只是……」

  「沒有只是!她不可能闖得過,這棺陣會放大人的心魔,讓人把心底最邪惡的一面釋放出來。平時越是老實懂事的人,心魔發作時,越無法自控。她現在就是一個沒有倫理道德、嗜血殺戮的惡棍。她只要在棺陣中殺一人,這棺陣就成了!我這九死無生棺,連無欲無求、四大皆空的僧人都闖不過去,她怎麼可能闖得過去?」

  葬無佚最會利用人心,他這棺陣,貪嗔痴慢疑、怨恨惱怒煩十毒俱全,只要心裡有貪慾有不忿,在棺陣中起了殺心,無論殺的是誰,就算是個路人,這棺陣就成了。

  葬無佚這棺陣原本不叫『九死無生棺』,而是叫『死而復生棺』。但是三百多年來,無一人闖過此棺陣,葬無佚便將它改名為『九死無生棺。』

  他和葬無姳此時密切地注意著奕然在棺陣中的行為舉止,剛才陳姣姣破了棺陣,他們現在都很緊張。

  奕然跌進棺陣中,被迫吸入了大量的毒氣。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性情大變,變得暴虐無常,自私自利。目無法紀倫常,不顧他人死活。

  她的心魔被棺陣千百倍的放大,棺陣知道她想要什麼。把她想要的全部幻化了出來。

  幻境的地點是杜拜城,奕然對這裡非常熟悉。她陷入的幻境,全部是虛假的,是根據她的心魔演化而成的。幻境中的丁沐白已經被陳姣姣徹底拒絕,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放肆,每天都會招攬不同的女人去他房裡過夜。

  他的名聲比以前更爛,真的成了人人可欺的男人。

  奕然作為天之嬌女,年輕人追捧的偶像。是所有人眼裡德才兼備、舉世無雙的皎皎君子。

  在百姓和杜拜城的城民眼中,丁沐白是受人唾棄、自甘墮落的寡夫。

  奕然是蘭心蕙質、潔身自好的陳祖嫡女。

  沒人會把他們聯想到一起,可是奕然卻有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她跟那些放蕩的女人一樣,也對丁沐白有非分之想。

  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內心,壓抑的時間越長,她的心魔越重。

  直到再也壓抑不住。

  入夜,她在床上輾轉難眠,丁沐白的嬌喘聲,在她的腦海中反覆出現,攪得她氣血翻湧,不得安寧。

  這些聲音仿佛能帶她進入極樂世界,她不甘心這一切只是幻想,她想聽真的。

  奕然沒有再忍,她抱著劍,在暗夜中飛馳,飛躍到丁沐白的房頂,聽他在房裡跟別人做愛。

  那些浪叫聲,持續了大半夜,奕然就聽了大半夜。

  她知道她不能碰丁沐白,丁沐白這樣的人,在世人眼中,就像臭蟲一樣,會碰他的都是渣滓。

  可是她不想委屈自己,丁沐白跟那麼多人都可以,憑什麼自己只能看著?

  第二天,奕然突然闖進丁沐白的家。

  丁沐白見誰都是一副勾人的模樣,唯獨見到奕然時,會匆忙的整理好衣服,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長輩模樣。

  奕然知道他昨晚又多浪,上前幾步,站在他面前,問他:「丁叔叔,你昨晚睡的好嗎?」

  丁沐白臉頰一紅:「奕然你幹嘛問這個?」

  奕然勾唇壞笑:「昨晚我巡邏,看到有人進了你的房間……一整晚都沒出來。」

  「奕然,你……」丁沐白見她神情不對,害怕的往後退了退。

  奕然對他的態度非常不滿意,逼近他。壓低聲音問:「丁叔叔,你在害怕?還是在……害羞?」

  丁沐白瞳孔地震,對她說話的語氣十分反感:「奕然,我是你的長輩,請你注意你的舉止。」

  「長輩?長輩怎麼了?那麼多人睡過你,難道她們都是同一輩的?」奕然把丁沐白堵在牆角,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丁沐白羞憤欲死,他根本就接受不了奕然對他別有心思:「陳奕然,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我可是跟你娘親……跟你娘親……」

  「那又怎樣?我娘親早就不要你了。」奕然獰笑道。

  「你滾開!我是不會同意跟你在一起的。」丁沐白破口大罵,用拳頭捶打奕然。

  奕然抬手,箍住他的手腕,不讓他亂動,狠厲的切齒說道:「那可由不得你!」

  被心魔掌控的奕然,朝丁沐白的唇瓣親了下去,一發不可收拾的要了丁沐白。

  事後,丁沐白接受不了現實,人變得瘋瘋癲癲。奕然卻還是不願放過他,偷偷將他圈養了起來。

  紙是包不住火的,奕然和丁沐白的事,很快便敗露在大家面前。

  所有人都開始討伐丁沐白,大家都一致認為,是丁沐白為了報復陳祖,才幹出這等世所不容的無恥之事。

  丁沐白被人推到大街上遊街示眾,圍觀群眾全都在往他身上扔臭雞蛋。罵他不要臉,竟敢勾引陳祖嫡女。

  奕然因為年紀小,平時表現的特別乖,沒有跟任何人曖昧的行為。在大家眼中,她就是被丁沐白這個淫穢的男人,勾引的受害者。

  沒人責怪她,反而安慰她不要因為這件事受影響。讓她回家好好休息,等心情調整好了,再出來守城。

  陳姣姣、蘇郁跟大家的看法一致,都覺得這件事錯的一定是丁沐白。

  丁沐白白天被人拉到大街上遊街,晚上被關在暗牢里思過。

  本就過的悽苦的他,在重重打擊之下,徹底沒了良知。他不再拒絕奕然,被奕然逼迫出來的瘋病也跟著好了。

  他開始主動討好奕然,讓奕然幫他殺人。

  他第一個想殺的,就是陳姣姣。

  「只要你殺了你娘親,我就永遠屬於你了。等你當上杜拜城的城主,誰還敢說我們一句不是?」丁沐白在奕然耳邊蠱惑她。

  奕然懵懂的點頭,帶著劍去見陳姣姣。

  幻境中的陳姣姣,就是個暗黑的陰謀家,她對奕然說:「你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名聲,想繼續當你的太女,就殺了丁沐白。」

  奕然心魔暴漲,她死死的盯著陳姣姣,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

  無悔劍被她高高舉起,她對著陳姣姣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聲:「你該死!!」

  「棺陣快成了!」葬無佚看到奕然舉起了劍,激動的大喊起來。

  葬無姳也覺得時機到了,這個奕然,已經完全被心魔操控,心裡翻湧的殺意,前所未有的熾盛。

  「去死吧!」又一聲大吼過後,棺陣轟然裂開。

  葬無姳和葬無佚在最後一刻同時罵了一句:「我草!」

  因為他們看到,奕然舉劍,一劍抹了自己的脖子……

  三百多年來,無人能破的九死無生棺,竟然被奕然破了……

  一個被心魔控制的人,竟然殺了自己?這像話嗎?

  『九死無生棺』也叫『死而復生棺』,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入棺者自戕。可是被心魔控制的人,都是窮凶極惡、自私自利的壞人,他們永遠都意識不到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可能會殺了自己?

  石棺被破,奕然意識尚不清醒,葬無佚聽到她在重複的喊著毫無邏輯的話。

  「你該死……去死……去死……你對不起娘親……你該死!去死吧!陳奕然!你去死吧!」

  「什麼……鬼?她竟是個……娘奴……居然會因為對不起她娘,破除了心魔……我六百多年的修為……全毀在她身上了。」葬無佚被奕然連累的修為盡失,一口鮮血噴出老遠,看著比葬無姳還慘。

  「去他娘的,這母女兩,都不是正常人!」葬無姳也是第一次看到,被心魔控制,心中只想著一己私慾的人,居然會自戕。

  「我們……只剩最後一個……機會了,但願這個丁沐白……是個腦子正常的。」葬無佚跪倒在地上,呼吸困難,說話斷斷續續,看著就像垂暮的老人,隨時都會咽氣。

  石棺陣前,奕然慢慢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她看清周遭的一切後,驚喜的說道:「我竟然沒死?」

  「奕然?快過來,到娘親這裡來!」陳姣姣身體還很虛弱,當她看到奕然毫髮無損的闖過棺陣時,竟有些嫉妒。

  她自己可是差點死在裡面。

  「娘親!」奕然看到陳姣姣時,整個人立刻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剛才的棺陣,是利用她的心魔出現的幻境。她的心魔很齷齪,可是那些齷齪的小心思,就算被放大無數倍,也抵不過她愛娘親的心。

  她永遠不會做對不起娘親的事,如果要做,她寧願去死。

  這個棺陣,讓她認清了自己。那點懵懂、罪惡的小心思,也被她徹底放下了。

  丁叔叔是娘親的,她永遠都不可能動娘親的人。

  她可是最愛最愛娘親的奕然。

  至於丁叔叔,他太會蠱惑人了。奕然認清自己只是一時中了丁叔叔的蠱,她並不是真的喜歡丁叔叔,因為在幻境中,她對丁叔叔沒有絲毫的真心,只有罪惡的欲望。

  欲望每個人都會有,這一點她並不覺得羞恥。

  因為直面過自己的內心,她不再躲閃、羞愧,反而變得無比坦然。

  「娘親!你沒事吧?怎麼傷的這麼重?」奕然快步跑到陳姣姣面前,因為陵寢里光線太暗,她聞到陳姣姣身上的血腥氣,才察覺到陳姣姣傷的很重。

  陳姣姣見她沒事,一顆提心弔膽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你沒事就好,娘親這點傷不算什麼。」

  「怎麼不算什麼?娘親你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奕然坐到陳姣姣身後,自作主張的給她輸內力。

  陳姣姣既無奈又歡喜,這女兒沒有白養,比誰都心疼她。

  「你怎麼像個媽寶女似的?」陳姣姣忍不住吐槽道。

  「什麼是媽寶女?」奕然一邊輸內力給陳姣姣,一邊反問她。

  陳姣姣失笑:「就是……把自己娘親的話當聖旨,什麼都聽娘親的,沒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奕然聽完陳姣姣的解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應道:「我就是媽寶女,我要當一輩子的媽寶女。我娘親是世上最好最厲害的女子,娘親是我最仰慕的人……」

  「行了行了,你丁叔叔還沒出來,恐怕情況不妙。」陳姣姣實在受不了這麼肉麻的話,出聲打斷了奕然的話。

  奕然現在提起丁沐白,已經跟從前一樣坦然、平靜了:「丁叔叔沒有修為,這上古棺陣,靠他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難通過。娘親,我先幫你療傷,等你功力恢復了,我們再一起救丁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