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狐影趴在陳姣姣肩上哭

  下午,狐影仍然堅持給奕歡輔導功課,他因為身體不適,在課本中找出了幾個簡單的字,讓奕歡抄寫。

  他回屋躺了一會,再出來的時候,竟看到奕歡把課本撕成了一頁一頁的!

  當時狐影氣的血直往腦門上沖,他努力調整呼吸,強迫自己把聲音放輕,問他:「奕歡?你為什麼要撕書?」

  奕歡一派天真地說:「我懶得翻,撕下來方便抄。」

  狐影強忍著怒火,笑得特別勉強,柔聲對他說:「那也不能撕書呀,書撕了以後就不能看了。」

  奕歡仰頭看著他,話說得特別理直氣壯:「那就不看了唄。」

  狐影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終是沒有發火。

  到了晚上,狐影要求奕歡在紙上默寫出白天教他的字詞。

  第一遍奕歡沒能默寫出來,狐影耐心地陪著他把白天的字詞又學了一遍,給他講解每個字的結構,想盡辦法加深他的記憶。

  還陪著他把每個字詞寫了十幾遍。

  陳姣姣過來的時候,問起他:「今天的內容奕歡學會了嗎?」

  狐影很有信心地點頭:「沒問題,我剛才又給他鞏固了一遍,他肯定能默寫出來。」

  陳姣姣對奕歡卻沒有什麼信心,奕歡愛玩愛鬧,學習從未認真過,學習任務也從未好好完成過。

  狐影又一直縱容著他,教得費力,卻不忍心苛責奕歡一句。

  小傢伙更不會好好學了。

  第二次默寫的時候,奕歡磨磨蹭蹭地在紙上寫出了狐影念的字詞。

  等狐影檢查的時候,十幾個簡單的字詞他竟然寫錯了一大半。

  「你怎的如此……」『愚笨』兩個字狐影沒有說出口,他氣紅了眼,眼裡竟然有了淚光。

  奕歡委屈地癟著嘴,低頭摳指甲,眼睛裡也有了淚光。用低如蚊蠅的聲音說:「我太笨了,記不住。叔叔對不起。」

  「唔……」因為心裡太難受,狐影哭著往外跑,正好跟陳姣姣撞上了。

  「你怎麼了?」陳姣姣想過奕歡會惹狐影生氣,卻沒想到,奕歡能把狐影氣哭了。

  他可是帝子呀,每天過著征戰沙場的日子,刀架在脖子上,也能面不改色。現在竟被一個小娃娃氣哭了。

  狐影嗓音顫抖,帶著哭腔對陳姣姣說:「那些字詞我教了他好幾十遍,特別是『溫暖』兩個字,我還特意強調過。可他還是不會寫……」

  他哭了,陳姣姣也慌了。

  「他還小,我們慢慢來……」陳姣姣話還沒說完,狐影突然抱住了她,頭枕在她肩上,眼淚不停地掉。

  他這是在向陳姣姣尋求安慰,陳姣姣能感受到他的無助。

  「是我害了他,我當初懷他的時候,喝了太多的酒,所以他記憶不好。」狐影哭得不能自已,眼淚把陳姣姣的衣服都浸濕了。

  陳姣姣拍著他的後背,暖聲安慰:「他記憶力還行,只是貪玩了些,你不必責怪自己。」

  「你說我當初如果好好吃飯,不喝酒,不整天裹著肚子。他是不是就不會一直長不大?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狐影沒有把『傻』字說出口。

  跟奕然那些天生的強者比起來,奕歡確實傻得很。但是這些陳姣姣都覺得無所謂,孩子傻點也好,聰明也好,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會厚此薄彼。

  「沒事,有我們呢,我們可以保護他,」陳姣姣的想法一直沒有變,她打算養奕歡一輩子。

  「他這樣,以後被人欺負了怎麼辦?他要是成婚了,他的妻主對他不好怎麼辦?」狐影擔心的還真夠長遠的,奕歡如此憨直,沒有心機,就怕被人賣了,還要倒給人找錢。

  陳姣姣一揚眉,厲聲喝道:「誰敢欺負他?誰要是敢欺負我陳姣姣的寶貝,我一定會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聽她這麼維護奕歡,狐影的情緒總算平復了些。他從陳姣姣肩上抬起頭,臉上的淚痕還在,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用水光瀲灩的眼眸,瞧了陳姣姣一眼。強裝沒事地轉過身,飛快地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陳姣姣回想整件事的過程,其實心裡很想笑。

  狐影這麼厲害的人,爭強好勝,從不願服輸,竟被奕歡氣哭了。

  光是想想就覺得好笑。

  狐影大概也覺得丟臉吧,情緒平穩後,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尷尬地站了好半天,他才十分多餘的解釋道:「我剛才只是一時氣急……」

  陳姣姣一禿嚕,也說了一句十分多餘的話:「我懂,我不會笑話你的。」

  狐影猛地抬頭,死死的盯著陳姣姣,見她嘴角有笑意,氣地更狠了。

  陳姣姣真不想笑,可心情這種東西又由不得她控制:「我真的不會笑話你……我笑你我就不是人……哈哈哈……是神……哈哈哈。」

  她越說不笑,笑得越大聲。

  狐影氣的拂袖而去,後悔自己剛才難受的時候,為何要找她尋求安慰。

  剛才奕歡也在哭,狐影擔心他還在難受,快步走回去,卻發現小傢伙早就離開書案,跑沒影了。

  他堂堂帝子,還得認命地給他收拾桌案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為人父母,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狐影看著遠處,在夜色下練劍的奕然,感慨道:「如果每個孩子都跟奕然一樣懂事就好了。」

  第二天,陳姣姣早上又來問狐影:「你今天還教奕歡功課嗎?」

  狐影橫眉怒目地瞪著她,說:「不教了,送他去學堂吧。」

  陳姣姣不陰不陽地說:「不好吧,學堂的夫子哪有你教得好?」

  「陳姣姣!你別太過分!」狐影想起昨晚自己趴在她肩上哭的事,就想扇自己兩巴掌。當時真是氣傻了,才會當著她的面哭,還說了那些自責的話。

  陳姣姣掌握了他的黑歷史,開始使勁地作,她何時這麼逗過別人,也只有狐影才有這樣的待遇。

  「你真比夫子教得好,夫子哪有你情真意切,真情流露。」

  「陳姣姣……我那是……那是一時沒忍住……你何必如此得意?」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奕歡學不好,我也跟你一樣急。我剛才還讓他把『溫暖』這兩個字,抄寫了二十遍。你說他怎麼能用世上最『溫暖』的兩個字,把他爹爹氣得哭成了淚人兒呢?」陳姣姣用最認真的語氣,說著最令狐影生氣的話。

  以前都是狐影把她氣得說不出話,她這次終於扳回一城,把狐影氣得不停深呼吸,無法反駁她。

  吃過早飯,在奕歡的哭鬧下,陳姣姣又將他送去了學堂。

  走的時候,奕歡哭著去扯狐影的袖子,淚眼朦朧地求狐影:「叔叔,你跟娘親說說,讓我留在家裡繼續跟你學習吧,我會好好學的,會聽您的話。」

  狐影見不得奕歡哭,心軟得一塌糊塗,正要幫他求情:「陳姣姣……」

  陳姣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問:「你確定要繼續教他?」

  狐影被問得一愣,像個優柔寡斷的愚婦:「……不是……他哭得這麼凶,我們好好跟他說……陳姣姣……」

  說要是有用的話,誰願意收拾他?怪累的。陳姣姣沒聽狐影把話說完,抱起奕歡就往學堂走。

  狐影在後面緊追不捨,一路上都在哄奕歡:「別哭了,學堂里還有你的小夥伴,他們肯定想你了。」

  「嗚嗚嗚……」奕歡不聽。

  「下午散學的時候,叔叔早點來接你,別哭了。」

  「嗚嗚嗚……叔叔救我,我不想去學堂嗚嗚……」奕歡一直朝狐影伸著手,狐影身體還沒大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想抱他也抱不動。

  陳姣姣鐵面無私地抱著奕歡一路急行,親自把他交給學堂里的夫子。奕歡不肯進去,扒著門框哭,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在叫狐影救他。

  狐影竟然又哭了……

  陳姣姣又想笑了,這男人如此心軟,他真的是那個運籌帷幄,瓜分了女帝一半江山的帝子嗎?

  這次狐影哭得收都收不住,陳姣姣太想把他現在的樣子拍下來了。以後要是被他氣著了,就把他今天的樣子翻出來看一看,肯定很治癒。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手機,真是太令人遺憾了。

  「要借我的肩膀嗎?樂意之至。」奕歡被夫子關進學堂,狐影還在哭。陳姣姣說不了安慰他的話,就專挑惹事的話說。

  狐影鼻音很重,軟軟地罵了一聲:「滾……」

  討厭、滾這些字眼,原本都是粗話,但是總有些人,能把這些粗話說得讓人心癢難耐。

  陳姣姣往旁邊挪開了些,刻意跟狐影保持著一段距離。她在心裡想,自己大概是瘋了,才會在他讓自己滾的時候,心裡莫名的閃過一絲悸動。

  狐影這次把眼睛都哭腫了,等他哭得差不多的時候,陳姣姣把他帶到學堂後面的圍欄處,指著廣場上瘋跑著玩遊戲的奕歡,對他說:「你看,他在幹嘛。」

  狐影看到奕歡邊跑邊跳,大笑聲不斷,額頭上瘋得全是汗……

  他感覺自己的眼淚都白流了,好像被人耍了一般。

  剛才好丟人……

  「陳姣姣你故意的是吧?你怎麼不早點帶我來這裡看他?」狐影氣急敗壞的問陳姣姣。

  陳姣姣當然是故意的,不過她可不會承認。

  「我看你哭的那些凶,不好意思打斷你。」

  「陳姣姣!」

  狐影像個孩子一樣,費勁的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咬牙怒視著陳姣姣,拿石子扔她。

  以陳姣姣現在的武功境界,別說他這麼軟趴趴的朝自己扔石子,就算他武力全開的狀態朝自己扔暗器,陳姣姣也能閉著眼躲過。

  她這次卻沒有躲,抬手把狐影扔過來的石子抓在手心裡。又將石子投向狐影頭上的大樹。

  那是一棵棗樹,深秋十月,樹上結滿了紅棗。

  陳姣姣用石子打下一顆紅棗,紅棗正好掉在了狐影的頭頂。

  「哈哈哈……」陳姣姣笑的前仰後合。

  紅棗砸到狐影的頭,又掉落在了地上。

  狐影氣悶的瞪了陳姣姣一眼,冷著臉生氣的時候,竟看著比平時更邪魅。

  一陣微風捲起他的發梢,髮絲在金秋的陽光下熠熠發光。無邊美景,突然就闖入了陳姣姣的眼底,讓她一時看入了迷。

  她看到狐影蹲下身,把紅棗從地上撿起來,在衣袖上擦了擦,張嘴就咬。

  「好甜,」他說。

  陳姣姣也想嘗嘗,那顆紅棗到底有多甜。因為他的表情看著實在太誘人了。

  「陳姣姣,你再打一些紅棗下來,我們帶回家給奕然和奕歡吃。」狐影忘了生氣,仰頭盯著樹上的紅棗,像一隻盯著小雞的狐仙。

  陳姣姣想說:「我看是你想吃吧。」

  可是她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個字:「好。」

  狐影積極的給陳姣姣找小石子,他每次捧著石子往陳姣姣的手上放的時候,陳姣姣都特別小心,刻意避諱著,不要碰到他的手。

  石子在手,陳姣姣跟打棗的機器人一樣,出手如風,紅棗噼里啪啦的不停的往下掉。

  狐影牽著衣擺,在樹下撿。

  許是見他笑得太開心了,陳姣姣竟不知道收手,打著打著,一道厲喝聲從院牆裡面響起:「誰呀,誰這麼厚顏無恥,竟在這偷打孩子們的紅棗?」

  狐影聞聲一下躲到了陳姣姣的身後,陳姣姣本能的想跑,可是院牆裡的夫子,已經看到她了。

  他們剛才偷棗偷得太投入,竟忽略了旁人的存在。

  夫子看清是陳姣姣後,臉上的怒氣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敢置信:「是陳祖?既然陳祖想吃,可以吩咐我們,打了棗給你送家去。何須勞你……勞你親自動手,如此辛勞。」

  陳姣姣挺直腰背,咳嗽兩聲,說:「我們……路過此地,一時興起……不辛勞、不辛勞。」

  「那您繼續?」夫子也挺會說話的。

  陳姣姣的臉已經羞愧的紅了,卻仍要端著架子,做出正義凌然的樣子跟夫子對話。

  「不了,我還有要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兩人當著夫子的面,灰溜溜的轉身,腳下生風的往回走。

  等沒人的時候,狐影選了一顆最大的棗遞給陳姣姣:「給你,吃一顆壓壓驚。」

  陳姣姣憤憤的瞪他:「都是因為你嘴饞,丟死人了。」

  狐影不樂意了:「你不嘴饞,那你別吃了。」

  陳姣姣眼疾手快的從他的衣擺里搶了一大把棗:「我打的,我就要吃。」

  「你……」狐影被她欺負的毫無招架之力,防她像防賊一樣,死死的捂著衣擺,連看都不讓她看到自己兜著的紅棗。

  往日帝子貴氣、高高在上的形象,全被他踩在泥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