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怕的需求

  書店老闆果然動搖了,不過她年紀大,行事謹慎,在談論於景行的事之前,先打量了陳姣姣幾眼。

  看她不像惡人,表情也很和善,並沒有動怒的跡象,這才對陳姣姣說:「他剛才抄的《論語》。我這的書都是從京都運回來的,路途艱險,書是賣得貴了些。論語又是學子們必學的書,很暢銷,也比其他書都貴,一冊就要七十文錢。他只有二十文錢,什麼書都買不了,我讓他回去,他卻求著我,讓我把書拿給他謄抄,二十文抄一天,天黑的時候就把書還我。窮人家的學子也會這麼做,而且一天只給十文錢,我禁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就把書租借給他了。」

  陳姣姣知道,老闆說的這些都是於景行幹得出來的事。

  他因為喜歡讀書這個毛病,在娘家的時候,就沒少被父母訓斥、管教,這毛病就是改不過來。沒想到都已經嫁人了,還這麼愛看書學習。

  「老闆,論語一共有多少冊?」

  「三冊,你要買?」

  「嗯,三冊我都買了。」

  「你算是來得及時,這論語就剩最後一套了。今天你的那個相公,知道是最後一套都急壞了,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把這套論語賣給別人,一定要留給他。只是我們是做生意的,誰有錢就賣給誰,貨壓著不賣,也沒這個道理。」老闆笑呵呵地把論語找出來,放在了陳姣姣面前。

  陳姣姣又問老闆:「老闆,他平時還喜歡看什麼書?你都拿給我吧。」

  「你真要給他買書?」老闆不敢相信,她寧願相信這些書都是陳姣姣買給她自己的。

  眼看秋試快到了,很多想要入仕為官的女人都在買書學習,這些書這麼貴,哪有女人捨得給家裡頭的相公花這麼多錢買書?男人又不能參加秋試,書讀得再好也沒用。

  「這些書都是給他買的,我又不喜歡看書,」陳姣姣想起自己在現世上了二十多年的學,已經上得夠夠的了。她這輩子幹啥都可以,就是不想再經歷考試了。

  「這些書可要不少錢,他看了也不能考學,你真的要買給他?」老闆開書店這麼多年,見過給自己買書學習,給家裡的女兒買書學習的。還真沒見過給家裡男人買書消遣的。

  「買,他喜歡看,就買給他。」陳姣姣沒有絲毫猶豫,肯定地對老闆說道。

  老闆見她如此堅定,不再猶疑,還真替她挑了十本書。

  「一共多少錢?」陳姣姣在老闆給書打包的時候問她。

  「六百五十文。」老闆也是第一次一下賣出這麼多書,竟有些心虛。六百五十文對於貧苦的農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一筆錢了,這些錢都能買幾十斤肉了。

  「你要是嫌貴,可以少買兩本。」老闆也是苦出身,知道這麼多錢也許是一家人幾個月的口糧,於是主動提議讓陳姣姣少買兩本書。

  陳姣姣卻沒有聽他的,把六百五十文錢放在老闆的櫃檯上,提著打包好的書抬腳就走。

  老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喃喃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願意給自己相公買書。」

  陳姣姣擔心於景行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快步追上他後,一路遠遠地護送著他。

  他想著於景行今天撒謊要回娘家,自己要是現在追上他,他一定會很驚慌,還不如假裝不知道他的事,讓他拿著手稿開開心心的回家。

  於景行剛一踏進家門,就被蘇郁他們苦著臉拖進了房間裡。

  於景行還以為自己的事被發現了,下一秒才發現,家裡發生了更要命的事。

  「這些都是什麼?」於景行指著滿屋子的東西,驚恐地問:「家主真的出去打劫了?」

  「跟打劫也差不多,這回我們死定了。」蘇郁靠著牆壁坐著,眼尾透著病態的紅色,面容白皙,眉眼卻盈滿了哀愁。

  何慕那麼遲鈍的一個人,這次卻跟蘇郁想的一樣:「老三,家主騙了李春花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呀,我們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錢。」

  『啪』於景行嚇得手稿掉在地上了也不知道,漆黑的眼珠子瞪得圓溜溜的,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你們說什麼?」

  何慕一張陽光、帥氣的臉,皺得像苦瓜一樣:「我們說,家主騙了李春花一百銀子。」

  「她是、是怎麼騙的?」於景行艱難的開口問道。

  「她把糖丸當藥賣給李春花,一粒糖丸十兩銀子。從李春花那裡足足騙了一百兩銀子。更可怕的是,她今天把這一百兩銀子全都花了!」何慕說到最後,急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你看,家裡堆的這些東西,都是她用那一百兩銀子買的。」蘇郁急火攻心,從下午開始就咳嗽不止。陳姣姣特意給他買了布料十分柔軟的手帕讓他用。蘇郁這會手裡正捏著一塊鴛鴦戲水的手帕,一提起錢的事,他心累地把手帕扔到了一邊。

  於景行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徹底嚇傻了。這好日子才剛過兩天,這個陳姣姣就把他們再次推入了火坑。

  這一次,似乎連活路都沒有了。

  李春花是什麼樣的人,陳家村的人誰不知道。自從她發跡後,家裡一直養著十幾個幫工走狗,那些幫工在李春花的帶領下四處作惡,村里誰要是敢跟她作對,輕則被毒打一頓,重則廢掉手腳。光是上個月,村東頭的張家兩姐妹就被李春花帶人連著毒打了三四次,兩姐妹連夜帶著家人跑了,聽說現在只敢寄居在洛水縣的河船上。

  而且李春花還出了名的好色,她這次說不定就是故意在給陳姣姣下套。然後到縣大老爺那裡告陳姣姣詐騙,這樣她不用自己動手,就能把陳姣姣送進牢獄裡。

  如果陳姣姣被關,蘇郁他們接下來的命運,可想而知會有多悲慘。

  「這個陳姣姣!她怎麼這麼蠢!李春花那樣的地痞無賴,陰險狡詐的小人她還敢招惹?難道還嫌以前被她騙得不夠慘!」於景行痛心疾首地怒懟道,壓根不知道陳姣姣這會就在自己身後站著。

  陳姣姣剛一踏進房門,就聽見於景行在罵自己。她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只能尷尬地站在門口,表情僵硬的對著蘇郁和何慕笑了笑。

  蘇郁和何慕臉色大變,都跟見了鬼一樣驚恐。

  於景行卻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怒不可遏地繼續喧泄道:「我們跟著她真是倒霉死了,以前陳家還富裕的時候,我們也沒過什麼好日子,家婆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不捨得給我們。她長得又胖人又蠢,村里人都把她當笑話看。要不是她家裡有錢,怎麼可能娶得上男人。後來錢被外面的野男人騙光,我們差點餓死。現在人回來了,剛老實兩天,竟又傻乎乎地去招惹李春花,李春花狡詐多端,豈是她惹得起的!」

  陳姣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是她想偷聽,實在是於景行罵得太忘我了,蘇郁和何慕眼睛都擠壞了,他也沒發現陳姣姣的存在。

  「那個……」陳姣姣的聲音剛一響起,就嚇得於景行猛地一回頭,腳下不穩,身子搖晃著往一旁倒去。

  陳姣姣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腰,她的手很有力,於景行的身體被她輕輕鬆鬆地托住了。

  於景行的雙腿都嚇軟了,手臂交疊著擋在胸前,做出防禦的手勢。

  他怕陳姣姣打他。

  陳姣姣把人扶到床邊坐好,一句譴責他的話都沒說。於景行膽寒的往何慕身後躲,怕得渾身輕顫,手一直擋著臉,不敢看陳姣姣的眼睛。

  陳姣姣不想嚇著他,往後退了兩步。於景行剛才說的都是事實,陳姣姣沒什麼好生氣的。

  看著家裡三個極度不信任自己的三個男人,陳姣姣抿了抿嘴說:「你們不用怕,李春花的事沒問題,不用擔心。」

  她說得輕巧,家裡三個相公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他們因為這件事,擔憂得連晚飯都沒做。幸好陳姣姣今天買了很多好吃的,她讓徐五蒸了一大鍋米飯,把噴香的滷肉、燒鵝放在飯鍋里蒸熱,又炒了兩盆魚香肉絲、宮保雞丁,分量特別足。

  最後還燒了一鍋蛋花湯,足足放了八個雞蛋。看得徐五直流口水。

  「吃飯了,」飯做好了,陳姣姣進屋喊蘇郁他們吃飯。

  三個男人心情沉重的答應著,在跟著陳姣姣往外走的時候。何慕竟然低聲說:「死就死,與其這麼提心弔膽地等死,還不如敞開肚皮吃喝,把這輩子沒吃過的沒喝過的沒用過的,都享受一遍。」

  蘇郁和於景行都把他的話聽進了心裡,吃飯的時候,他們吃得特別多,也特別香。

  「真好吃,能吃上這麼好吃的東西,這輩子也值了。」何慕吃著吃著,又禿嚕了一句。

  好好的一頓飯,被他們弄得跟最後一餐似的。

  徐五也被他們感染了,吃得狼吞虎咽的,筷子就沒停下來過。

  氣氛特別奇怪,陳姣姣嘆了口氣,蒙頭吃著東西。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他們因為原身差點餓死,吃了那麼多苦,自己這一天兩天的好,並不能讓他們對自己完全改觀。

  晚上,洗完澡,三個男人從裡到外全都換上了新衣服。

  陳姣姣買的衣服都是鹿安鎮最好的衣服,都說人靠衣服馬靠鞍。蘇郁他們穿粗布衣服的時候,衣服沒個形式,還皺皺巴巴的,很多地方磨得布料發白,補丁縫了一層又一層,還是有破洞的地方。衣服又破又舊,顏色斑駁暗沉,還不合身。

  這會他們穿著合身的衣服,衣服顏色鮮亮,布料貼身。將他們完美的身形全都展示了出來。皮膚也襯托得更加光滑細嫩。陳姣姣的眼睛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雖然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准自己往蘇郁他們身上瞟,但是眼睛卻有它自己的想法,一個沒注意,目光就落在了蘇郁他們身上。

  蘇郁的頭髮最長,又黑又亮。他用陳姣姣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宮廷御用潔發水洗的頭髮。頭髮上的香氣飄散得整個屋子都是。

  那瓶潔發水足足花了陳姣姣二兩銀子,買回來的時候,被何慕好一通埋怨,說皂角水就能洗頭髮,何必要花這冤枉錢。

  現在他們三個都用了潔發水洗頭髮,弄得滿室飄香,頭髮柔順的一梳到底,再也沒人說皂角水跟潔發水一樣了。

  還有洗身子用的浴液,洗完後皮膚光滑的不像話,抬手一聞,暗香盈袖,大概只有天上的仙君,身上才會有這麼好聞的味道。

  「這宮廷御用的東西真好啊,難道女帝的夫郎們,每天都用這麼好的東西洗頭髮、清潔身子?」何慕悄聲問於景行,於景行識字,懂的多,何慕有什麼不懂的,都會問他。

  於景行點頭:「當然了,我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東西,在那些貴人的眼裡,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們用的東西比這個還好,這樣的他們根本看不上。」

  「這麼香這麼好用的東西他們還看不上?這浴液三兩銀子才買了這麼一小瓶,這瓶子還沒有酒瓶大呢。」何慕想像不到,這麼貴這麼好的東西,竟有人會看不上。何慕剛才用浴液的時候,把自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就像在剜他的肉一樣心疼。

  於景行:「他們用的浴液香味更好聞,更持久,還能選女帝喜歡的味道製成浴液,豈是凡間的這些東西能比的。」

  何慕聽完後,突然想到了什麼,臉唰的一下紅透了,連耳根都紅了。

  蘇郁噗嗤一樂,又掩面咳嗽起來。

  於景行因為剛才罵陳姣姣的事,一直心不在焉的,這會難得沒有跟他們一樣,想些有的沒的。

  陳姣姣給自己也買了浴液和潔發水,她的比蘇郁他們的便宜,在後山清泉洗漱的時候,系統提示她:「恭喜宿主,再次成功減重1000克,獎勵刨床和曲尺。」

  還是跟木工有關的工具,看來系統很清楚,陳姣姣急著建房子。

  她這每天減掉兩斤肥肉的進度,讓陳姣姣特別滿意。她暗自在心裡算了算,原身有二百二十斤重,身高一米七二。只要減到一百二十斤,身材就完美了。

  也就是,她只需要減掉一百斤就行。

  照現在這樣的減肥速度,三個月後,她就能擁有一副完美的身材。

  陳姣姣捏了捏自己身上無處不在的肥肉,連脖子都粗的一點線條感都沒有,她真希望這三個月能趕緊過去。

  晚上,回到房間,大家各懷心思的睡下了。

  也許是屋裡的幽香讓陳姣姣難以入眠,也許是蘇郁他們嬌軟的身子在陳姣姣的腦海里作祟,睡著睡著,陳姣姣竟滿頭大汗的驚醒了過來。

  夢裡她理智盡失,像頭野獸一樣撲向蘇郁他們……

  她這時候才知道,女尊世界的女人不光體力比男人強,就連那方面的需求也比男人旺盛,而且是處於主導地位。

  也就是說,陳姣姣會跟現世里某蟲上腦的男性生物一樣。會因為生理需要,撲倒家裡的男人……

  這算什麼事呀!

  陳姣姣身體的渴望十分強烈,屋子裡很黑,蘇郁、於景行、何慕她一個也看不見。但是他們搖曳的身姿、輕揚的長髮卻反覆在陳姣姣腦海里折騰,鼻息間也全是他們撩人的氣息。

  再這麼呆下去,陳姣姣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她學著以前看來的辦法,又去後山泡了個涼水澡,效果不盡如人意,身體的渴望依舊很強烈。

  別無他法,陳姣姣只能想辦法把身體裡剩餘的能量消耗掉。

  她原本是想做運動的,誰知道她這具身體簡單的動一動根本就不會累。

  她只能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拿著根木棍在後屋的空地上輾轉騰挪,什麼動作最費力她就做什麼。

  折騰了半個時辰,體內的燥熱終於平息了,她這才匆匆洗了個涼水澡,回家繼續睡覺去了。

  其實蘇郁他們會這麼擔心李春花的事,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李春花還真的跟蘇郁他們想的一樣,她心裡壓根就沒想過真的要給陳姣姣錢。即使那一百兩給出去了,她也只覺得那錢是自己暫時放在陳姣姣那讓她替自己保管的。

  她會這麼卑微的親自去陳姣姣那裡求藥,完全是被病痛折磨的受不了,想著死馬當活馬醫。

  陳姣姣只給她了十二粒藥丸,沒有藥方,也沒有說有什麼忌口。這根本就不像一個大夫會辦的事。一看就不靠譜。

  李春花回家後,按照陳姣姣說的,每次吃兩粒藥丸,一天吃三次。李春花吃的時候,發現藥丸是甜的,分明就是哄孩子的糖丸!

  李春花氣的不行,讓幫工們去盯著點陳姣姣。還吩咐他們,一定要趁著陳姣姣出門的時候,把錢搶回來。

  她想著越是貧窮的人家,越不捨得花錢。陳姣姣肯定把錢藏在家裡某個地方呢。只要把錢搶回來,自己就什麼損失都沒有。

  幫工去了半天,卻兩人空空的回來了。

  李春花驚訝的問:「錢呢?你們怎麼沒把錢搶回來。」

  「當家的,陳姣姣一天之內,把一百兩銀子全花光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