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死裡逃生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

  於景行見狐影面露倦色,遂起身告辭。

  他去畫舫的臥室找陳姣姣,行至門口,看到床上的人蓋著薄被,朝里側躺著,睡得正香,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這時太醫從偏房鑽了出來,對於景行行禮稟報導:「國師,夫人剛喝了醒酒湯,正是睡意昏沉的時候。恐怕很難叫醒,也不宜走動。今晚就讓她在畫舫安歇吧。」

  於景行遲疑地點了點頭,正要抬腳往床邊走,太醫又說話了,言辭間儘是戲謔:「夫人需要好好休息,想必國師也乏了。你們成親許久,隨時都可以親熱。夫人醉得厲害,國師今晚就讓夫人好好睡一覺吧。」

  他故意把於景行誤會成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於景行臉皮薄,羞得滿臉通紅。再不敢往陳姣姣的床邊多走一步,逃也似的離開了畫舫。

  他離開後,床上的人卻神智清明地坐了起來。他不是陳姣姣,而是諾影。

  諾影剛坐起身,帝子就從容地走進了臥房。

  「事情都辦妥了?」帝子沉聲問諾影,他雖然極力表現得從容不迫,可略顯急促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諾影不懂一個好色、莽撞的民婦,為何會讓帝子如此興師動眾。在諾影看來,殺陳姣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都辦妥了,人已經沉入湖底,此時應該是一具死屍了。」諾影恭恭敬敬地答道。

  帝子卻神色不安,他不信陳雲依會這麼容易就死了。

  但是……上一世她在自己死後不久,不是也死了嗎?再強大的人,也是會死的。狐影打消了心裡的不安,這仙女湖深不可測,碧波無垠。淹死一個人還不容易。

  「既然事情已經辦妥了,大家就各自回去安歇吧。」暗殺陳姣姣的事,狐影分明沒有親自動手,只是在幕後指揮。他卻倍感疲憊,這會竟有些站不住。

  陳姣姣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一場單方面的暗殺,竟讓狐影有面對千軍萬馬的危機感。

  太醫想上前攙扶狐影,卻被他一甩袖揮開了。他要自己走,心頭大患已除,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如此暢快的時刻,他該高興才對,斷不能倒下。

  只是……

  只是……如此大快人心的時候,他竟然……頃刻間,就已經淚流滿面。

  太醫和一眾部下,被他嚇得不輕,皆不知他因何而哭。

  殺了那個民婦,竟會令他如此傷心嗎?還是說,他這是喜極而泣?

  帝子心思深沉,沒人見他情緒外露過。他這一哭,著實讓大家都慌了手腳。

  「帝子……」諾影擔心地喚他。

  他卻不答,一個人拖著沉重的身子,朝外走去。

  夜越來越靜,宮燈一盞一盞地熄滅,映照在湖面的光亮一縷縷的消失,湖水也越來越冷。

  陳姣姣在冰冷的湖水中醒來時,肺部已經難受得快炸了。她的全身都被纏滿了粗壯的繩索,手腳被結結實實地捆住,繩索下端,墜滿了沉重的石頭。那些石頭拉著她不停地往湖底沉去。

  就她現在這缺氧的狀態,恐怕還沒沉到湖底,就因為缺氧而死了。

  媽的,狐影這個小人,竟然想謀殺她!

  不怪陳姣姣大意,她自認為從未得罪過狐影,兩人相處的時候也很友善,狐影也不曾對她表露出絲毫的厭惡。

  這謀殺來得也太莫名其妙了,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女的?

  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太壓抑難受了,這一刻,陳姣姣切身體會到了空氣對人類的重要性。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痛快地呼吸一口空氣。

  只是她身處湖底,四周除了水還是水,等著她的只有一個死字。

  就在陳姣姣快被淹死的時候,好久不曾出現過的系統詐屍了:「恭喜宿主成功減重……200克,獎勵呼吸器一個。」

  陳姣姣張嘴咬住了呼吸器,下一秒,新鮮的空氣就湧進了她的肺里,她就像瀕死的魚重新回到水裡一樣,瞬間又滿血復活了。

  對嘛,我可是帶系統的穿越者,哪能這麼輕鬆就被人害死!

  呼吸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問題就容易多了。

  陳姣姣調動內力,掙開了綁縛在她手上的繩索。不過這些繩子還另有蹊蹺,竟然不會斷,只會越拉越長。

  陳姣姣的手腳恢復自由後,身上的繩索卻越纏越多。像蜘蛛網一樣,纏滿了她的全身。而且它們好像有生命力一樣,只對陳姣姣發熱的身體感興趣。任憑陳姣姣如何努力掙脫,它們都會重新纏在她身上。

  陳姣姣原以為這些繩子只會越來越長。隔了一會才發現,這些繩子被拉長後,竟會慢慢回縮。

  也就是說,它們會越變越緊。

  陳姣姣知道,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有呼吸器,她如果不趕緊上岸,也會被這些古怪的繩子纏死。

  這些繩子拉不斷,下端還墜著石頭,一直在把陳姣姣往水底拉。

  她該怎麼往上游?

  生死關頭,陳姣姣的腦子轉的很快,須臾間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湖裡都是淡水魚,淡水魚遊動的地方離湖面很近。陳姣姣扯不斷那些墜著石頭的繩子,她乾脆牽著繩子這一頭,把它們往上甩。只要石頭勾住了上面的大魚,在大魚的拖動下,石頭就不會繼續往下沉了。

  老天開眼,這湖裡的大魚特別多。陳姣姣每次把繩索甩上去,都能勾住一條或者幾條大魚。

  等她把墜著石頭的繩索甩上去一大半的時候,她的身體停止了下沉,開始慢慢往湖面上升。

  陳姣姣就這樣拖著滿身飄忽的繩索,往湖面游去。等她的頭露出水面,取下呼吸器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離岸邊非常遠。

  她只能如法炮製,繼續把牽著她的繩索一根一根的往靠近岸邊的水域甩。

  那些纏著大魚、墜著石頭的繩子,被她一條一條的甩出去,帶著她往岸邊移動。

  靠近岸邊不遠處,陳姣姣靜靜的漂在水面上,觀察岸上的情形。

  她發現岸上的守衛非常少,這是以為她早就已經死了?守衛才如此鬆懈?

  掃視了一圈,她在一處荒蕪的水榭發現了風幕的身影。許是差事太無聊,他正抱著劍倚靠在水榭的柱子上打瞌睡。

  陳姣姣回想了一遍晚上發生的事情,這個愣小子風幕,很有可能不知道狐影要謀殺自己。

  不過她仍舊不敢大意,先抓了一把碎石子捏在手裡當武器。這才慢慢的朝風幕的方向遊了過去。

  「風幕!風幕!」陳姣姣像個蟬蛹一樣,手腳都快活動不開了。她趴在水榭邊叫風幕。

  風幕猛地從睡夢中驚醒:「誰?是誰在叫我?」

  「我,陳姣姣,我在水裡。」有幾道繩索勒緊了陳姣姣的脖子,她用手去扯,雖能扯開一些,但是後頸卻被繩索磨出了血痕。

  她的處境從未這般艱難過。

  「陳老闆?你怎麼掉到水裡去了?」風幕借著水榭昏暗的燈光,終於看清了陳姣姣的面容。

  陳姣姣仔細的觀察他的神態,她不能再信錯人了。發現他眼神澄淨,神情坦然。而且在發現陳姣姣的第一時間,就毫無防備的衝到了陳姣姣面前。如此不設防,定不是演的。

  「我閒極無聊,想收網抓魚,結果不慎掉到湖裡去了,還被這網纏住了,你能幫我把這些網線斬斷嗎?」陳姣姣舉了舉雙手,手腕胳膊全都纏滿了烏黑的線。連脖子和頭上都纏滿了細長的線。

  「噗——」風幕沒忍住,噗嗤一口笑出了聲。

  陳姣姣只能尷尬的陪著他一起笑。

  「對不起,陳老闆,實在是你的樣子太好笑了……」風幕自覺無禮,拼命的忍著不笑出聲。

  陳姣姣暗中觀察著他的神情,試著把身上一部分松泛的繩索甩上了水榭。

  風幕揮劍就砍,繩索應聲而斷。

  陳姣姣感覺身上一松,手腳能自由活動了。而且她發現這些繩索離開水面後,就不能再主動往她身上纏了。

  她雙手一撐,從水裡一躍而出,坐到了水榭邊。

  風幕又是幾刀下去,陳姣姣身上的繩索全都斷了。那些繩索很快便沉入水底,不見了蹤影。

  陳姣姣穿著單衣,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水浸透了。風幕年紀不大,未經人事,轉臉看到她波濤洶湧的身材,臉一下就紅透了。

  陳姣姣也是個不正經的,見他這樣,挑眉問他:「你不會沒見過女人穿這麼少吧?這叫濕身誘惑,懂了嗎?」

  風幕把臉轉到一邊,羞的不敢抬頭。

  陳姣姣還挺感謝他的,不再逗他:「今晚謝謝你幫我斬斷了……魚網,這個恩情我記下了。」

  「你要去哪?」風幕一驚,抬頭問她。

  陳姣姣看他臉紅紅的,怯怯的盯著自己,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當然是去找國師大人共度良宵,這長夜漫漫,我一個人無法安睡。」

  風幕就像聽到了什麼污穢的髒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步一步的退到柱子後面躲了起來,再不過問陳姣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