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簡之衍

  番外·秦晚&簡之衍

  【1】

  秦晚第一次見簡之衍,是在十六歲的夏日。🐝ൠ  😝🌷

  那天她去幫君殊取他想要的靈草廝殺回問心宗,剛好遇到君殊和蘇月璃在花園賞花。

  她身上還帶著傷,就看君殊取了一朵玉蘭插在蘇月璃髮絲,她忍不住又發脾氣爭執,爭吵之後,她氣不過,自己下山去了一家小倌館,拍下靈石,讓老闆將所有清倌叫上來。

  幾十位美人魚貫而入,紛紛跪在她面前,她喝酒澆愁,只道:「抬起頭來。」

  一干小倌揚起頭來,她掃了一眼,目光停在簡之衍身上。

  她沒想過,這樣一間普通小倌館,竟然還能有這樣的絕色,只是她心裡裝著君殊,目光一頓後,轉過頭去,點了簡之衍:「就他吧。」

  簡之衍對她留下自己這件事似乎毫不奇怪,所有人退下,他平靜跪在地上。

  秦晚也沒說話,只是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凡人的酒,醉不了修士,她像喝水一樣,一會兒後,反而冷靜下來。

  等徹底清醒,她才覺得荒唐,自己是問心宗的大師姐,樂城少主的未婚妻,到這裡來,又算怎麼回事?

  她拋了兩顆靈石,站起身想走,簡之衍見她起身,慌忙出聲:「仙君走了麼?」

  「我還需要得你同意不成?」

  秦晚淡淡掃他一眼,簡之衍慌亂起來,一把抓住她的衣擺,一雙眼滿是哀求看著她:「是奴哪裡做得不好嗎?」

  「沒什麼不好,」秦晚見他惶恐,反而放低了聲音,溫和道,「我有事,要走了。」

  「仙君……」簡之衍見她和聲細語,大起膽子,「仙君可否買下奴才?」

  「買下你?」秦晚挑眉,「你我初見,我為何要買下你?」

  簡之衍得話,一時愣住,眼中浮起絕望,但他還是放開秦晚衣擺,沒有多言,只恭恭敬敬叩首:「仙君慢行。」

  秦晚並不在意,轉身離開,她下樓後,老闆迎上來,一番攀談,讓小廝送著她出門。

  走出後院時,她便見簡之衍走在長廊上,由他人領著,去往另一個包房。

  她不由得頓了腳步,遲疑片刻,指了簡之衍問旁邊小廝:「他這是去哪裡?」

  「去見新客。」

  小廝笑起來:「簡公子剛剛掛牌,許多人指名要見,爹爹正尋思著,要給他初夜賣個好價錢。」

  聽得這話,秦晚用神識一掃包房,見包房裡似乎都是一些五十歲的老者,她突然就理解了簡之衍方才的舉動,若早晚要被賣,賣給她的確比賣給這些人要好。

  只是想想,他們萍水相逢,也無甚干係,天下苦難者眾,她又不是活菩薩,哪裡救得過來。

  於是她也沒有搭理,轉身離開。

  走在路上,她好奇詢問:「這簡公子的容貌非凡,看上去似乎不是普通出身?」

  「仙君好眼力,」小廝誇讚秦晚,解釋道,「簡公子父母似乎也是修士,但得罪了人,被人殺了,他父母死時,他養父剛好路過,他父母臨終託孤,養父就將他抱下山,後來遇到饑荒,養父家中養不活太多孩子,為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賣了,幾經輾轉,他便來了我們這裡。打從十三歲開始好生教導,如今年滿十八,剛剛掛牌,仙君就來了。」

  秦晚沒說話,她一腳踏出門檻。

  小倌館內絲竹管樂之聲似乎一瞬小了下來,她想起自己年少時,躲在床下法陣中看著秦家滿門被滅,她突然想,如果當年君城主沒有來救她,她是不是也是簡之衍的結局?

  這個念頭讓她停下腳步,小廝疑惑:「仙君?」

  「我要買他。」

  秦晚扭過頭,做下決定。

  「把你們老闆叫過來。」

  【2】

  買下簡之衍是一時衝動,但後來她就發現,這個人極為好用。

  尤其是用來氣君殊和她師父沈知明。

  打從蘇月璃來到問心宗,他們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直到她把簡之衍帶回問心宗,他們才終於多給她一點反應。

  沈知明讓她不要丟臉,君殊罵她不知廉恥。

  他們越罵,她莫名越有種歡暢,反而對簡之衍越發好起來,留他在身邊服侍,甚至還留他在房間裡休息。

  簡之衍得她庇護,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看她的時候,眼睛裡總帶著光。

  他竭盡所能為她打理一切,學她喜歡的曲子,學她喜歡的菜色,把自己前半生所有學會討好人的伎倆都用上,希望討她歡心。

  可她不知道,她所有精力都在君殊身上。

  當時她以為,她和師父、君殊、師兄,只是爭執,就像一家人吵吵嘴。

  直到她在密境裡為了保蘇月璃一命將她推落懸崖,滿身傷痕回來後,被師父挖了龍丹。

  她成為一個廢人,那時候她才知道,他們不是在和她吵嘴,他們是真的為了蘇月璃拋棄她。 謁演

  她金丹受損,修為大跌,像廢人一樣躺在床上時,她心裡全是怨恨。

  而這時候,只有簡之衍推門進來,他哆嗦著給她餵藥湯,等餵完了,他給她掖被子,她沙啞開口:「你走吧。」

  簡之衍詫異回頭,秦晚聲音平穩:「賣身契在柜子第三行第二格,我金丹受損,飛升無望,日後就是廢人,養不了你,你跟著我要吃苦的。」

  「您不怕吃苦。」

  簡之衍搖頭,有些驚慌:「我跟著您!」

  秦晚沒有多理會他,只道:「那隨你。」

  她已經提醒過,後面如何,也不是她會管的。

  畢竟只是個奴。

  她沒有放一點心力在這個奴僕身上,她只一心一意想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

  她重新開始修煉,被人恥笑,她道心已破,便乾脆重修魔道。

  她一直在爭,一直在搶,可不知道為什麼,天道一次次庇佑蘇月璃,她越爭越搶,失去得越多。

  反而是蘇月璃,一路平步青雲,美男環繞。

  她失去師父、師兄、君殊、朋友……

  直到最後,只有簡之衍在她身邊。

  她金丹受損,他為她開始修行,想要保護她。

  她入魔,他跟著入魔。

  她需要修煉,他自願當她鼎/爐。

  直到最後,他擋在她面前,被君殊一劍穿心,嘔著血叫她快跑,她突然有些恍惚。

  她沒有跑。

  她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又親近的面孔,被君殊貫穿身體,她突然想,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犧牲這麼多,去追逐一個人?她好累。

  【3】

  後來她知道為什麼。

  因為她在一本書里,是一個惡毒女配。

  而這一次,系統告訴她,她有一個機會重生,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她沒有選擇。

  她為了一己之私害了簡之衍,她為了一份愛情執迷不悟,她沒有什麼資格去重啟人生。

  她也不想。

  她未曾在這一生里體會快樂,唯一的遺憾,不過只是,沒有好好修行,沒有照顧好簡之衍。

  「那你願意把你的身體給系統安排嗎?我們可以讓另一個人實現你的願望。」

  系統告訴她。

  秦晚點頭,毫不猶豫:「只要她能讓簡之衍過得好,可以。」

  系統答應她,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消失在人世間。

  可沒有想到,她只是被系統暫時封印在身體裡,她和那位叫秦婉婉的女仙共享身體,她看著秦婉婉經歷的一切。

  她看秦婉婉經歷審命台那一場絕望,看她和那個用著簡之衍身體、叫簡行之的男人如何揭穿蘇月璃,看君殊崩潰,看他們瀟灑離開,看他們熱熱鬧鬧,看他們闖蕩這個小世界,看他們相愛,看他們拯救世界。

  她終於知道,原來當年沈知明對蘇月璃特殊對待,不是因為愛情,是因為利用,他早就身藏魔種,與邪神勾結,想要利用蘇月璃特殊體質改變自己,以圖飛升。

  她也終於知道,君殊其實不愛蘇月璃,也不愛他,他愛的只有自己,他的愛情,幼稚可笑,薄涼無趣。

  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她突然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有這麼多活法。

  她原來,大概是瞎了。

  【4】

  後來秦婉婉和簡行之踏登仙台離開,她和簡之衍留在修真界。

  等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在天劍宗里,簡之衍坐在旁邊,他還是十八歲的性子,和前世最後不同,他沒有受過太多磨難,和以前一樣,看見她就撲過來。

  「主人,你終於醒了!這些日子有另一個人在我身體裡,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操控不了身體,我……」

  「我知道,」秦晚聽簡之衍說話,想起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她笑了笑,轉頭看向簡之衍,「我也醒著。」

  她醒來,適應了一下身體,便同簡之衍一起去見了天劍宗宗主洛不凡。

  他們到時,大廳里有許多人,她從秦婉婉記憶里知道,這些都是秦婉婉和簡行之的故人,翠綠、燕無雙、寧徽荷、洛行舟、柳飛霜……

  以及宋惜年。

  這些人都帶了幾分期待看著他們,雖然知道秦婉婉和簡行之早已離開,但大家不知道為什麼,在秦晚和簡之衍出現時,還是帶了幾分隱秘的期盼,除了坐在一旁對發生過的事一切一無所知的宋惜年。

  秦晚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猶豫片刻後,她目光最終落到愣愣看著她的宋惜年身上,點了點頭,開口:「師兄。」

  所有人目光都黯淡下去,唯有宋惜年愣愣看著秦晚。🐠😳  🐸🐨

  「真的是你……」宋惜年不可置信,看著她渡劫期修為,滿臉震驚:「師妹,你怎麼已經……」

  已經步入渡劫期。

  宋惜年沒有說出口,就被洛不凡打斷:「秦道友身體還好吧?」

  「嗯。」

  秦晚點頭:「多寫洛宗主掛念,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適應了。」

  「那就好。」

  洛不凡點頭。

  眾人攀談一番,大家並不熟悉,簡單寒暄過後,秦晚便告退離開。

  她帶著簡之衍回到客房,路上簡之衍頗為忐忑:「主人,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秦晚並無頭緒,她感覺自己重活一遍,身邊似乎除了簡之衍,便了無牽掛,她想了想,只問:「你想去哪裡?」

  「主人去哪裡,」簡之衍抿唇,「奴就去哪。」

  「我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你選一個自己想去的吧。」

  秦晚聲音很淡,簡之衍不敢說話,乖順站在秦晚身後,只道:「奴都聽主人的。」

  「那就去我家吧。」

  簡之衍不肯拿主意,秦晚便做了決定:「鳳凰城。」

  兩人定下去處,秦晚同洛不凡告別後,也沒知會宋惜年,領著簡之衍下山。

  簡之衍跟在秦晚身後,見她頭也不回,小心翼翼:「主人,不同宋道君說一聲嗎?」

  「不必了。」

  秦晚聲音平淡:「日後我們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嗯。」

  簡之衍聲音裡帶了幾分小小的愉悅,秦晚想起來:「還有,日後不必叫我主人,叫我秦晚吧。」

  「奴才不敢。」

  簡之衍立刻開口,秦晚淡淡看他一眼,只道:「你這身體什麼都做過,有什麼不敢?」

  簡之衍僵在原地,秦晚繼續下山,簡之衍遲疑片刻,跟上秦晚,小聲開口:「奴虛長您幾個月,奴可以叫您晚晚嗎?」

  「自稱奴又叫我的名字,不覺得冒犯嗎?」

  秦晚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簡之衍紅了臉,只道:「奴……我,我可以這麼叫嗎?」

  「可以啊。」

  秦晚輕描淡寫:「我們接下來到處逛逛,之前簡行之和秦婉婉怎麼相處的你知道嗎?」

  「知道……」

  「我們也這麼相處就是了。」秦晚聲音很平穩,「你我是朋友,是同伴,無需拘束。」

  【5】

  簡行之的囂張,多少給簡之衍幾分影響。

  就算他已經努力是試圖讓自己伏低做小,但和簡行之一體兩魂,看著簡行之怎麼和人相處,始終回不到從前那樣不把自己當人的狀態。

  秦晚讓他叫她的名字,他便沒有推拒,甚至得寸進尺,叫起了她名字的疊音。

  只是叫了幾日,他便覺得,這和那位「秦婉婉仙君」音調太相似,於是又改成了阿晚。

  兩人一起到了秦晚的故鄉,這裡秦家曾經是大族,但被一夜滅門,秦晚是遺孤,後來兇手被沈知明和君殊一路追殺,最後聯合絞殺,秦晚長大後,連個仇人都尋不到。

  秦晚到了自家宅院原本的位置,這裡常年無人居住,早已草木叢生,秦晚開啟了封印陣法,領著簡之衍走進秦府,一面進一面告訴他:「這裡死過很多人,可能有冤魂未走,你別害怕。」

  換做以前簡之衍會害怕,但他畢竟跟著簡行之修到了化神期,雖然簡行之最後把所有修為給了秦晚的身體,可修煉的過程、使用過的心法他都還記得,如今見到冤魂,他也沒什麼所謂。

  秦晚渡化了宅院裡的冤魂,這些大多是一些下人,又領著簡之衍將府中清理一番,便同簡之衍一起住下。

  睡之前,她告訴簡之衍:「從明天開始,你就修煉吧。」

  簡之衍沒有推拒,只道:「好。」

  「我以為你會拒絕?」秦晚見他一口應下,調笑。

  簡之衍抿了抿唇,說得認真:「我……我也想變得強大,這樣,以後如果有人傷害您,我就可以殺了他。」

  聽到這話,秦晚一愣。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輩子後來的簡之衍。

  他的確如他所說,修煉,殺人,墮入魔道,為她而死。

  上一世他們心境都過於狹隘,以至於修為難以精進。

  她看著她,笑了笑:「你為自己修煉就好,我有自己的刀。」

  【6】

  從那天起,秦晚開始教簡之衍修煉。

  簡之衍記得簡行之的心法,可簡行之的心法過於高級,而簡之衍沒有任何修煉基礎,難以理解貫通,秦晚便從最基礎的開始教。

  她教,簡之衍就玩了命一樣學。

  在鳳凰城待一段時間,呆膩了,兩人就去下一個地方,住一段時間,再往前走。

  秦晚會帶簡之衍去一些密境,帶他驅邪除妖,簡之衍成長得飛快,很快就成了修真界小有名氣的仙君。

  他有了實力,也開始慢慢有了些自己的小脾氣。

  他開始會管秦晚許多事,管她喝酒,管她涉險境,甚至有時候還會管她去什麼地方。

  秦晚喜歡喝酒。

  有一年他們接了一個捉妖的任務來到花城,任務簡單,簡之衍一人足矣,秦晚便放著簡之衍出去,自己在客棧等候。

  等了一段時間,見花城風光甚好,聽聞花城舞姬一絕,便上了一艘花船。

  花船正是一場盛宴,舞者有男有女,秦晚喝著仙釀,賞著美人,覺得好不高興。

  喝到後面有些醉意,她正給一位跳魔族舞蹈的少年打著拍子,突然就聽全場安靜了下來。

  她轉過頭去,便見門口站著一位青年。

  青年素衣玉冠,腰上懸劍,手上還提著個血淋淋的妖頭。

  短暫震驚後,所有人反應過來,驚呼逃竄。

  秦晚無奈扶額,看青年走到她面前,血淋淋的妖頭往旁邊一扔,坐在她對面,取了桌上的帕子清理自己手上血跡。

  「你來就來,把這東西帶來做什麼?」

  秦晚嫌棄看旁邊妖頭一眼:「血淋淋的,嚇人。」

  「我不把這東西帶來,」簡之衍把手上的血擦乾淨,抬頭朝著秦晚笑了笑,「您怎麼還會記得,我還在為您賺酒錢?」

  「你不帶來我也記得。」

  秦晚見旁邊人躲在周邊瑟瑟發抖,也覺無趣,懶洋洋起身:「走吧。」

  秦晚離開,簡之衍滿意起身,順手用劍把妖頭往窗外一挑,直接丟進了河裡。

  他跟在秦晚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走了一段路,秦晚酒意上來,一個踉蹌往前,正打算自己平衡住,就被人攬進懷裡。

  對方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來,平穩道:「我抱您回去。」

  不用自己走路,又能欣賞夜色,秦晚也樂得自在,懶洋洋窩在他身上,迷糊著道:「今日酒不錯。」

  「人呢?」

  簡之衍笑著詢問,似是朋友商量,秦晚認真想了想,只道:「倒是沒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驚艷,但勝在活潑。」

  或者說,風騷。

  只是這個詞秦晚還是沒好意思和簡之衍說,但簡之衍打小在那種地方長大,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只道:「為了攬客,這些地方自然是從小教的。」

  聽到這話,秦晚有些好奇,下意識多問了句:「你也學過?」

  說完,秦晚酒醒了許多,覺得這話問出來不妥。

  對於任何一個修士而言,為奴為娼,都不是一段令人愉悅的過往。

  好在簡之衍似乎沒聽到,也沒回答,抱著她進了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只問:「你要擦一擦汗嗎?」

  酒後燥熱,擦一擦自然是舒服得多的。

  秦晚點頭,含糊不清應了一聲。

  簡之衍去打了水,給她擦身上的汗。

  從額頭擦起,脖頸、手臂、小腿。

  他擦的時候,有時手會不經意碰到她皮膚,似乎是指腹,又似乎是剪過的指甲,輕輕一碰,若有似無划過,便帶起一片酥麻。

  秦晚說不清那種感覺,她莫名突然想起了上輩子,她和簡之衍為增進修為雙修的時候。

  他的確是精通此道的。

  因為過於歡愉,其實她是自然而然就會對這個人有反應的。

  她呼吸有了變化,在他擦過她耳後時,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定定看著他。

  兩人對視著,過了許久,他低下頭,吻上她的耳垂。

  「船上用了助興的香,阿晚,不是你心亂,」他沙啞著聲,「我幫你吧?」

  其實也沒什麼好抗拒,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他動作有些青澀,但極有耐心,處處恰到好處。

  唯一不好的,只在最後,他不上不下,一遍遍問她:「阿晚,他們學過的,我都比他們做得好,以後別去了,嗯?」

  她期初不說話,直到後來不堪忍受,應承下來,此事終於才算了結。

  等第二日醒來,她看著床頂,有些茫然,簡之衍從背後抱住她,輕聲詢問:「在想什麼?」

  「在想昨夜船上用的是什麼香,」秦晚緊皺眉頭,「我竟然沒發現不對?」

  簡之衍沉默不語,片刻後,秦晚才發現他在偷笑。

  「你笑什麼?」

  她疑惑。

  「是普通檀香。」

  簡之衍笑著回話,秦晚一愣,就看簡之衍抬頭,溫柔的眼注視著她,抬手放在她胸口,似乎是觸碰到她的心臟:「昨夜船上,沒有什麼助興用的香。」

  並非外力掌控。

  是她自己意亂情迷。

  【7】

  打從那天起,他們出行就不需要定兩間房。

  甚至還需要特別定一張大一點的床。

  這種事在修真界裡,說不上大事。

  兩個人在一起,快快樂樂,天天□□做的事,也無妨。

  秦晚看得開,簡之衍看得更開。

  兩人一路走了許多地方,深山修行,秘境探險。

  秦晚倒是十分佛系,簡之衍卻是極為努力。

  只是他畢竟是從頭修行,努力了一百年,也只到化神,而秦晚終於即將突破,迎來雷劫。

  雷劫過後,她要麼飛升,要麼身死。

  發現自己將要突破時,秦晚有些懵,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也是件好事,她告訴簡之衍,簡之衍微微一愣,片刻後,他回過神來,只笑著道:「那剛好,我們之前收集的一些法器,應當用得上了。」

  他為她高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晚上,折騰得格外生猛。

  那些時日也沒什麼異常,只是簡之衍更粘人,更熱絡了一些。

  他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床都不要下去。

  可除此之外,他再沒做過什麼。

  他沒挽留過她,甚至沒有試著和她說一聲,讓她不要飛升,再等等。

  她隱約有那麼些不高興,夜裡甚至會有些奇怪的想法,她會思考,自己與簡之衍,算什麼關係呢?

  仙界倒的確有類似的關係,兩人在一起,也沒什麼感情,不過就是湊合著過日子,享樂罷了。

  等到飛升之時,就想瀟灑離去,留下那個人,換一個繼續享樂就是。

  等她飛升之後,簡之衍也會如此嗎?

  秦晚想到這個情況,忍不住啃起了指甲。

  簡之衍輕輕拍開她的手,訓她:「多大的人,還咬指甲。」

  她被打斷,抬頭看他,想問問什麼,又怕回頭聽到不想聽的話。

  「我給你做酒釀桂花糕,」簡之衍看她似有什麼想說,也沒多問,只道,「好不好?」

  「嗯。」

  她敷衍過,那些問題卻一直留在心裡。

  眼看著飛升要用的東西一一準備完全,劫雲壓頂,終於到了她即將飛升之日。

  簡之衍貼心將所有東西裝在乾坤袋裡,掛在她腰上,溫柔道:「等一會兒你不用擔心其他,專心應付天雷,我會幫你護法。」

  「簡之衍,」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終於開口,「如果我飛升失敗,你會怎樣?」

  簡之衍動作一頓,秦晚又追問:「如果成功,又怎樣?」

  「我說過的,」他給她整理衣衫,聲音溫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我聽不明白。」

  秦晚徑直開口:「或許最後一次見面,你同我說說真話,不行麼?」

  簡之衍動作停下來,好久,他抬起眼,注視她:「你若飛升,我就飛升上去見你,你若飛升失敗……」

  「失敗如何?」

  「我就去黃泉見你。」

  秦晚愣住,她呆呆看著簡之衍:「那你為何不讓我留下。」

  「你會嗎?」簡之衍反問。

  秦晚遲疑片刻,簡之衍笑起來:「所以我不強求。我本就是奴,是您給了我一切,我不能耽誤您的飛升大道,所以,我不留。」

  秦晚沒說話,簡之衍為她整理好一切,退了一步:「走吧。」

  秦晚遲疑著,她將手放在刀柄上,往外走去。

  走那幾步,她滿腦子都是簡之衍。

  她才發現,她人生里,絕大部分時光,都是這個人。

  飛升重要嗎?

  重要。

  可再等等……

  又何妨呢?

  她停下步子,回過身,轉頭看向簡之衍。

  「我送你一個禮物吧,」她笑起來,「你最想要什麼。」

  簡之衍神色平靜,似乎是最後一面,他失去了平日刻意營造的溫柔,一雙眼裡只有她。

  「你。」

  他毫不猶豫出聲。

  秦晚笑起來,只道:「好。」

  簡之衍一愣,秦晚開口:「那從今日起,你我就是道侶。」

  「我和你一起飛升,一起去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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