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西!你等我出去!咬斷你爛蜘蛛腿!】
【我讓我大哥把你腦袋擰了!把咬得稀巴爛!】
【嗚嗚嗚…救命啊!!大哥!救救我!】
狐狸罵聲以及悲慘的嚎叫聲在地縫裡迴蕩著,越來越近。
地面受到龐然大物狂奔的影響跟著不安震顫,黑色的岩漿也開始劇烈的涌動起來。
【墨澤哥哥,我們一定要這樣嗎?我覺得好可怕啊!狐狸哥哥好危險…】
小熊仔貼靠著墨澤身體,兩個熊爪抱著他的手臂。
因為緊張而無意識冒出的銳甲都快陷進墨澤手臂的肉里了。
墨澤見潘達太緊張了,抽出手臂摟過他肩膀,好以閒暇地打趣道,
「蒼風族長是不是罵得很難聽?」
潘達很是恐高地緊貼他,黑色的熊貓獸耳不安的往後趴,支支吾吾的說道,
【族長哥哥罵的…非常難聽。】
儘管墨澤聽不懂獸語,但從潘達眼神和語氣里也能肯定了。
頭頂的雪片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
只是落入這道流淌著岩漿的地縫就會消融不見。
墨澤垂眸輕笑,桃花眼波里有股柔情時隱時現,狹長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小露珠玫瑰花瓣般的下唇。
「我下去了,寶貝給點香香好不好?」
小露珠在溫暖的環境下睡得格外香甜,附近的嘈雜影響不到她。
只是岩漿附近的味道總是難聞的,地面的坑窪里還會瀰漫匯聚著毒氣,導致墨澤嗅覺不太好。
小露珠如果不主動釋放點香氣給他,他都要聞不見了。
然而,很多時候事違人願,小露珠不理他,睡得香根本不理他。
【啊啊啊啊~死蜘蛛!你給我下來!你個該死的渾蛋!】
【救命啊!老變態!燙爪子啊!冒煙了!我熟了,你個變態!】
地脈深處的灰燼熔岩熱度駭人,兩邊道路狹窄,腳下僅有一拳的路能夠躲避奔跑。
雪塵被老墨澤丟進了戈多墨巨獸巢穴!
現在身後是憤怒的戈多墨巨獸,前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他一路狂奔過來兩邊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抬頭沒有天空,是更加深沉的黑暗。
一層濃重嗆鼻的黑煙毒氣浮在上層,瘋狂干擾著他的嗅覺,讓他連方向都無法辨別。
絕對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戈多墨巨獸踩踏岩漿河流激起的滾燙熔岩,但他如果回頭看就離死不遠了,沖入黑暗深淵是「變態」留給他的唯一選擇。
狐狸極為難聽的謾罵墨澤也是聽不懂的。
他沒得到香香就很不滿意捏了捏小露珠臉頰,捏的太輕了,醒不了,他幽幽嘆息,側臉看向恐高的潘達,
「小熊熊,小露珠交給你了,她會保護你的。」
【嗯,她更像是秋秋,我喜歡的秋秋,保護我的秋秋。】
潘達乖順的接過小露珠。
他很懂得怎麼照顧瑩羽蝶族的崽崽,他不可控制的有些討厭旭炎,但喜歡小露珠。
因為小露珠也是藍蝶,和秋秋像。
墨澤抬手摸了摸熊貓可愛的小圓弧獸耳,勾唇輕笑道,
「嗯,等著我回來。」
把潘達留在高處,他並不擔心。
真掉下去,小露珠會醒的,沒有睡著摔死的蝴蝶。
小露珠力氣很大,抱著潘達飛沒有問題。
「暖寶寶潘達」可是很重要的,不帶著潘達他來不到這裡,不會讓潘達有危險,至於雪塵嘛。
這種程度好像還不夠。
雪塵被追著來到墨澤所在這塊半懸空岩石下方的一瞬,墨澤扯掉黑貂絨披風,縱身落入黑暗的熔岩深淵。
狹長鋒利的猩紅水晶前肢在落地前,完全貫穿戈墨多巨獸的堅硬頭顱。
其餘肢體卡在狹窄兩壁岩石上,由於下沖速度極快,兩側懸崖峭壁上被他劃出數道深深的溝壑。
【燙…燙…啊啊啊啊!】
雪塵毛絨肉墊都要被地面溫度燙腫了!
他聽到了身後猛然傳來的聲音。
「噗嗤」是利刃貫穿皮肉的聲音。
隨著就是「滴滴拉拉」血流低落聲。
「咕嘟……」
那是大紅蛛飲血發出的噁心恐怖的聲音。
他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高高躍起,憑感覺跳到他這隻猩紅夜蛛王的背上!
整個人憤怒極了,像是小狗刨土使勁兒抓他背。
【老變態!你就是抓我來!抓我來給你當誘餌!】
【我咬死你!!】
奈何水晶表面十分光滑、堅硬、仿佛無堅不摧。
他的狐狸指甲對他造不成半點傷害,徒然的發出一些碰撞摩擦音。
墨澤那雙妖異紅眸里閃過一絲滿足,他優雅的吸食戈多墨巨獸的血液,儘管交流不通,還是通過腹腔震動說道,
【如果是銀嵐爬到我的背上,我應該已經死了,如果是大角牛,起碼也能錘出一個洞,你弱成這樣,就得多跑跑。】
雪塵承受不了地面的百度高溫,不想狐狸爪子被烤熟,就得一直呆在墨澤背上。
而墨澤在進食新鮮血液後又會把他送回深淵盡頭的戈多墨巨獸巢穴!
戈多墨獸巢穴是光亮,但他不可能從幾百隻巨獸里活著逃出去,只能被強迫著一次次沖入這條絕對黑暗裂縫,給他勾引食物!
這傢伙只要吃不飽就會一直折磨他!!
到了傍晚時分,第二十八次做誘餌的時候,精疲力盡的雪塵徹底爆發了,變成人形,在黑暗中用拳頭捶打大紅蛛完美晶瑩的背殼,吼道,
「你個魔鬼!變態!到底什麼時候能吃飽?你就是自己不能捕獵嗎!」
「你和我大哥比差遠了!你個廢物大紅蛛!」
墨澤的腳步頓了下,悠然回應道,
【是啊,我現在無法追獵。
我曾極度反感吃生肉、吸血,憎恨會發瘋生吃族人的自己,但看看你大哥,他不以血為食物卻能比我還瘋狂,他不會厭惡自己,你大哥是很強大的人,我會和他一樣強大。】
同樣是伴侶受到傷害,銀嵐會傾儘自己力量,毫無顧忌的毀滅一切,不稀代價,瘋狂得讓墨澤覺得,做強者就該如此。
墨澤更覺得如果他有銀嵐的心性,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但既然已經阻止不了過去的事情,就要改變現在啊。
雖然雪塵根本聽不懂他的話,但是他還是想回答。
「你別震動了!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放過我!?我真的要熟了!我累死了,變不了獸態了~!我要回部落!」
雪塵這輩子都被這麼累、這麼熱過,吼的都有氣無力了。
【等你可以回頭撲殺的戈多墨巨獸的時候吧,不過,你必須一直保持獸態,不然你會熱死,你會被殺死巨獸咬死。】
墨澤邊走邊說,優雅輕盈的爬到巢穴上方。
一甩身,從高處將背上的人形雪塵丟進了成群正在冬眠酣睡的巨獸堆里。
眼看著雪塵慘叫一聲,迅速變成狐狸熟練的竄進黑暗的縫隙,猩紅眼底划過笑意,可憐的狐狸是沒得選的。
戈多墨巨獸守著這個黑暗縫隙睡覺是因為暖風會吹進來,讓它們能舒服的冬眠。
但是縫隙很窄,僅能容下一獸,不會出現前後夾擊的情況。
這裡太適合磨礪雪塵了。
現在看來,他在黑暗毫不慌張的敏捷逃跑成了家常便飯,離克服還遠嗎?
……
夜深了,飛雪不止。
溫暖的小屋內,壁爐里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著。
陸瑤帶著海鈴、蝴蝶娃娃們坐在小屋裡織毛衣。
上次給蝴蝶娃娃們做首飾,旭炎和小露珠還沒出生。
她挑選了一塊紅鴿血寶石打孔,編織成精緻的小手鍊送給旭炎,不偏不倚的做了另外一條淡藍水晶的手鍊留給小露珠。
她也不知道,這些孩子們是會一直留在她身邊建設種田,還是等以後長大了會去探索自己的世界,擁有全新的人生。
瑩羽蝶族如果無法成功覺醒,壽命很短,只有五年,但是每覺醒一次,壽命就會長一次。
這些首飾就像是信物,無論在哪裡,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們需要幫助,她就會幫助他們。
她很愛這些萌萌的小奶娃。
這時候,銀嵐端了晚飯進來,將一把乾淨的勺子遞給蝴蝶娃娃們,讓他們自己分。
「不知道狐小弟怎麼樣了,墨澤雖然很靠譜,但是這一天都沒回來,我睡不著,你能不能去看看啊?」
陸瑤從毛毯上爬起來,略顯撒嬌地去抱銀嵐的後腰。
「好。」
銀嵐沒有太多猶豫的答應了,叮囑道,
「你在家不要出去,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海鈴去找院外的蠻角獸人。」
「嗯,放心啦,我乖乖在家等你。」
陸瑤鬆開了他。
見大貓貓出去了。
笑看了眼剛剛還在心心念念擔憂的海鈴。
海鈴面露喜色,開心道,
「陸瑤姐姐最好了~不然我真的好擔心啊。」
相對於海鈴的憂心,粉淺淺顯得淡定很多,甜甜笑道,
「首領大人不會有事的,他是很強大,很厲害的人,不過銀嵐大哥去看他,他會開心。」
陸瑤溫柔的看向小少女淺淺的臉頰,
「我和淺淺想的一樣呢。」
在海鈴眼裡,雪塵會是慘兮兮的狐狸,打不過很多人,被蛇獸都能揍成那樣。
可在粉淺淺眼裡雪塵是有威嚴、溫柔的首領哥哥,身份角度不同,自然不一樣了。
當然,在心思細膩的陸瑤眼裡,狐小弟有勇有謀,知錯就改的很可愛。
因為童年遭到虐打逼迫的原因產生了心理陰影,有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只是生病永遠不是病人的錯,是施暴者的錯。
大概過了一小時,門外忽然傳來一群人匆匆的腳步聲。
房門被敲響。
無奈,山輝渾厚的聲音響起:「陸瑤,有人來找你。」
因為等待墨澤回來的緣故,山輝就留在為墨澤蓋的小屋了。
有他在院外,銀嵐走的反而放心。
雖然是討厭的情敵,可山輝的人品是能信得過的,算是情敵的高境界。
「誰啊?」
海鈴按住陸瑤的手臂,跑過去開門。
白雪落在黃豚的頭髮上。
他穿著略顯單薄的海紗衣裳,飽經風霜的眼眶泛紅,朝著陸瑤露出長輩般和藹的笑容,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表示自己很好,很健康,語氣儘可能活躍,嗓音卻很乾啞說道,
「是我呀!我尊貴的神賜雌性!」
「黃豚大叔!!!我好想你啊!」
陸瑤絕美溫婉的臉龐上露出驚喜,眼淚莫名的就滾了下來,光著腳就朝他跑了過去,抱了下他,難忍哽咽道,
「你沒事就好!快…快魯魯的事…我真的很難過…對不起…」
「你…你先放開我的伴侶…」
黃豚大叔身後不僅有熟悉的慢擺擺等少年們,還有個一些胖胖的女人和老人。
說話的女人紫色長髮,眉眼很溫和,就是見她過於激動,好像有點吃醋。
陸瑤立刻退了一步,歉意道,
「對不起,我有點太高興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抱歉。」
黃豚大叔毫不在意,十分爽朗道:「我也很高興,你就是像我的朋友,我的孩子一樣,我很擔心很擔心你!」
山輝低頭,掃了一眼陸瑤雪白卻凍紅腳背,開口道,
「我覺得你們兩人還別站在外面聊天,你們進去說,其餘人跟我去外面休息。」
說著就直接把黃豚推了進去,關上了門。
不讓寒風繼續往裡面灌。
他瞳色黯淡一瞬就恢復正常,朝著黃豚的族人們溫和明朗的笑道:「你們一路過來應該累了,餓了,我們這裡有食物,我帶你們去吃點,好好休息。」
一部分年邁族人們顯然沒想到在獸人這裡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但少年們都很了解陸瑤,一個個安心的扶著自己的長輩跟上了山輝。
屋內。
陸瑤和黃豚促膝長談聊了許久。
黃豚敘述道,他沒想到遊星會偷走陸瑤。
在陸瑤遇到危險時,他僅是豚族分支的一個小族群家長,人微言輕,竭盡全力也是見不到她。
而豚族首領阿灰爾,因為他帶著小族群求情的緣故,被遊星認為是叛徒,一氣之下將整個豚族都驅逐出翼鯨海族。
灰豚族背叛王權的行為拖累了整個豚族,又被豚族逐出族群。
黃豚在絕境與絕望下,帶著灰豚族的男女老少進入科塔爾河流,托著木板竹筏,沿著河道流浪,就這麼繞了大一圈,試圖重新回到白珍珠海域知道陸瑤和海灘的情況。
就是沒想到陸瑤已經平安回到了部落,所以直接就破冰上岸來找她。
「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我,真要怪還是遊星錯,但薩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可能早就知道一切了。」
陸瑤說著,心疼的給黃豚大叔倒了一杯熱水。
大叔手上都是凍傷的裂口,短短几天滄桑太多了。
黃豚坐在桌邊,腰背有些岣嶁的接過溫水,感受著屋內的溫馨,感激地看向陸瑤,嘆息道,
「唉,怪我們豚族沒有戰鬥能力,遇到危險保護不了鹽店,保護不了家人,保護不了好朋友,我的朋友,感謝你願意收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