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磷彈，趙半仙的屍體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線索全斷了，大家一籌莫展。
突然，蘇羽想起崔珏的話：「冉冉，查一下車輛來源。」
喬冉冉轉轉眼珠，埋頭在電腦前認認真真地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就有了結果——
「蘇隊，是套牌車。」
「欲蓋彌彰，那就等於是有問題啊。」岑懷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仰天長嘆。
「陶直，跑一趟交警隊。」蘇羽喊道。
喊完卻沒見人。
「啊，那孩子在醫院呢。」岑懷刑想起來，道，「當時那司機沖卡，他衝上去攔，被颳了一下。」
「你怎麼不早說？」蘇羽蹭地一下站起來，撈過外套就往外走。
「哎你別急，別急啊。醫生看了，他沒多大事兒……」岑懷刑一瘸一拐地，追也追不上，拽也拽不住。
「你以為，整個分局只有你能辦案嗎？——你算老幾？！」
急診室里，一聲驚天怒喝，差點兒沒把天花板給吼下來。
陶直被嚇得懵懵的，愣愣地坐在病床上，半天一動不敢動。
他右手臂吊在胸前，打了一圈厚厚的石膏，臉上有幾處擦傷，但別的地方看上去都還好。就像岑懷刑說的，沒多大事兒。
老院長正在查房，聽到這邊驚天動地的動靜，敲敲門，走進來：「蘇隊，這麼大官威啊？」
那雙寒光懾人的眼睛不敢鬧騰了，滿是愁：「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了執法記錄儀，司機一路油門都踩到底了，要不是岑懷刑把他拉回來，現在我都得給他申烈了！」
「我是警察。別說手摺了，我就算頭掉了也要把他們都抓住！」陶直癟癟嘴，不服氣道。
「你閉嘴！」蘇羽厲聲道。
「哼……」
「你還哼？！」
「……」
陶直才二十二歲，人長得白淨，心地也單純，秀氣得就像一個女娃娃。少年人衷情，那雙水汪汪的狗狗眼黯下來，連天都變得灰濛濛。
支隊長是個整肅的人，說話做事一板一眼，支隊上下都有點兒怕他，就連岑哥都不敢在工作場合跟他隨便套近乎。
可當他笑起來時，給人感覺卻又那麼親切。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羽的情形——
那時候，上一任支隊長，也就是肖銳的案子拖了一年都沒破。所有人都對這個雲州來的高手既好奇又質疑。
蘇羽卻什麼都沒放在心上，一到崗就開會討論留下的積案，又將新收的十七件新案子按輕重緩急分了一下：「經濟糾紛先處理，要麼轉給其他部門，速戰速決。剩下五件命案，性質比較惡劣，按難易分兩組，一隊認領第一組，二隊第二組。」
正式到任前，沒有調取權限。也就是說，他只用了短短一個上午，就翻完了浩如煙海的卷宗，獲取了所有必要的信息——複製粘貼都沒這麼快。
這一下，讓所有人都記住了新領導雷厲風行的一面。
那時候，他才剛入職一個月，沒見過這麼帥的人，暗戳戳蹭到岑懷刑身邊問：「岑哥，蘇支隊長多大啊？」
岑哥總喜歡逗他，就忍不住玩笑道：「多大？你指哪兒？」
「年紀啊，還能……」
話沒說完，他忽然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窘成了關公。
大家都笑起來，囧得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蘇羽察覺到他的窘迫，沒跟大家一起笑他，而是回過頭，沖岑哥正色道：「行了，你別給我帶壞孩子。」
然後，又溫和地對他道：「小陶直，我二十九，比你大七歲——你可以叫我蘇隊，也可以像喊你岑哥那樣，喊我一聲哥。」
他很驚訝，因為他從沒有向蘇羽介紹過自己。
不止如此，支隊長叫得出所有人的名字，說得出每個人的特長。就好像，已經跟他們共事了許多年。
他是真的把整個支隊都放在心上了。
「蘇隊，我錯了。」陶直摸摸後腦勺，咬了咬下嘴唇，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露出來，娃娃臉上現出一種軟萌萌的孩子氣，「我以後會保護好自己的，您能不能還帶我辦案子啊？」
那修長而挺拔的身影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著他：「你就這麼喜歡辦案子？」
「嗯！」陶直使勁點點頭，「跟著您和岑哥辦案子特帶勁兒。」
「傻小子。」蘇羽閉了閉眼，輕笑。
這傻勁兒，跟小銳簡直一模一樣。
「小陶直，你記住，罪犯跑了，可以再抓。你抓不著，還有我和你岑哥。我們早晚把他們抓回來。」蘇羽小心地托著那隻打石膏的手臂，長長嘆了一口氣，「可你要是沒了，我賠不起啊……我跟你父母都沒法交待。」
陶直想起喬冉冉查過的蘇羽的檔案，眨眨眼，道：「那您是因為沒有父母要交待，才會總把自己豁出去嗎？」
這個人，身上帶著那麼大一個口子，時間一長連站都站不穩當，卻因為擔心他們，還是執意歸隊了。
「你查過我？」蘇羽聽出不對，眉目驟然一凜。
「不、不是……我聽岑哥說的。」陶直慌忙擺手道。
「你岑哥跟你說這個幹嘛？」蘇羽靜靜地注視著他，試圖判斷這話里真假。
被這樣一雙冷峻的眼睛盯獵物一樣鎖定著，沒幾個人能受得了。陶直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聲特別似曾相識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