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驚人的「神識繪」

  「請大家少安毋躁！」向曉媛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神識繪』是需要一種自然力量來催動，才能呈現出其真實樣貌來的。關於這一點，還需要常欽大師告知我們。」

  眾人重新將目光投向了臉色蒼白的常欽。

  常欽咳嗽了一聲，緩緩伸出右手指了指滿天繁星的夜空。

  「夜空？這是何意？」邱梅依然一頭霧水。

  常欽剛想解釋，又是忍不住一陣咳嗽。

  看起來剛剛的畫作確實耗費掉了他太多的精神力，能夠撐著走到這裡，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常欽，你快點坐下休息！」看到自己的愛徒這副模樣，丁黛連忙招呼道。

  於是幾個工作人員立刻拿過來一把椅子，旁邊助手也立刻把顫顫巍巍的常欽給扶著做了下來。

  「我想常欽大師想告訴我們的自然之力，應該是指月光吧！」向曉媛微笑說道。

  「月光？這月光能做什麼啊！」楚襄陵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連劉曉光也是皺了皺眉頭：「而且這個天，似乎沒有月光啊！」

  可當劉曉光話音剛落，卻見天空中一朵烏雲漸漸散去，一輪皎潔的明月慢慢從烏帳之中現出自己的真身。

  與此同時，那溫柔的月光如同事先說好一樣，從半空中直射下來，正好照到了常欽那白色的畫布之上。

  終於原本空無一物的畫布起了變化，上面漸漸地被不同顏色逐漸勾勒出些許輪廓來。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那塊神奇的畫布。

  只見那如水的月光，像是一個畫師，在這畫布上作畫一般。

  畫布上的圖案跟著月光照耀的軌跡，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大家這才看清楚這「神識繪」的真正模樣。

  只見一個英俊偉岸的男子躍然紙上，在他周圍則是茫茫一片火海。男子雙眼炯炯有神，此刻他正好抬起頭，似乎正在看著空中的那輪明月。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啊！為什麼看得這麼眼熟啊！」楚襄陵和劉曉光都看著畫布上的男子，有一種不安漸漸在他們心中萌發。

  就在此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畫布上的男子，竟然騰身而起，從畫布上飛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的觀眾都被這樣的情景給震懾住了。

  畫布的英俊男子目光匯聚到了明月之上。

  而那太陰似乎在回應男子，一抹月光揮灑下來，竟然幻化出了一座橋樑。

  空中的男子點頭回應，毫不猶豫地踏上了這座月之橋樑，他邁出了堅實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向上攀登。

  男子慢慢升空，似乎來到了天的邊緣，他回頭看了看下方的故土，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留戀，令現場的觀眾無不動容。

  緊接著他毅然轉身，踏出最後一步之後，整個人也是消失在這無垠的夜空。

  整個現場陷入了沉默，在場的所有人都似乎陶醉在剛才那如夢似幻的場景之中了，許久沒有人出聲。

  最終一個聲音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這應該不需要再比了吧！」馬鎮北咳嗽了一聲，「我總算領略這『神識繪』的風采了。竟然能夠將畫布上的場景展現在這空間中，如此技藝實在令鄙人嘆為觀止啊！」

  馬鎮北此話一出，台下立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此畫技乃是神乎其技！實在是無與倫比的作品！」

  「簡直像夢境一般，我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呢！」

  觀眾們也是附和著馬鎮北。

  「常欽大師的『神識繪』確實盡得丁黛會長的真傳。不過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此時楚襄陵出言道，「這幅作品如何詮釋英雄這一主題呢？」

  「這個......確實啊！」在場的觀眾再次疑惑了。

  「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回答吧！」向曉媛起身再次接過了話茬兒，「其實剛剛常欽大師『神識繪』中所刻畫的男子應該是我們華胥國神話中的英雄：月寒武。」

  「月寒武？」

  「神話中，月寒武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為了拯救大地蒼生，殺敗了不少荼毒人間的惡魔、野獸。不過到了最後，當惡獸被殺絕之後。月寒武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英雄沒有了對手，似乎他的價值逐漸消散。人類是健忘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月寒武的英雄事跡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但月寒武並沒有怨言，因為他有了一個新的目標。」

  「『我要去往那裡，成為第一個登錄月宮的人。』月寒武向天起誓，誓要完成這個宏願。」

  「為此，月寒武走遍了山川大地，去尋找奔月的方法。其間他也一路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月寒武在天之盡頭得到了上天的啟示。」

  「大地之火燃燒之時，棄我神魂，重塑精魄，飛升太陰。」

  「這啟示的含義就是告訴月寒武，只有捨棄生命才能到達月宮，到達其理想的彼岸。」

  「面對這生死考驗，月寒武依舊沒有猶豫。他默默進入了大地之火最為肆虐的天地火山之中，化為了神魂一飛沖天。那一刻，大地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英勇的身姿。」

  「雖然只是神話，但是可以這麼說：他的一小步，即是人類的一大步。」

  「如此登月英雄，我相信應該完全符合這次比賽的主題吧！」

  向曉媛繪聲繪色地將這一段英雄史詩講給了眾人，在場的觀眾再次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而大家看著座位上近乎於虛脫的常欽，不由得肅然起敬。

  「感謝常欽大師帶給我們如此夢幻的作品。接下來請評委團給這幅畫作打分。」邱梅把難題也是拋向了評委團。

  「這個嘛！」劉曉光和楚襄陵對視一眼，心中滿是苦澀。

  原本他們是準備暗助景添和紫玄一把的，但是看到常欽近乎於完美的表現，他們也不敢給其打低分。

  否則的話，如此黑幕，必定會讓他們在這個藝術界聲名狼藉了。

  「玄兒，你這次可不能怪我了！」楚襄陵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後評委團斟酌再三，最終給了常欽這個作品49分的高分，直接攀升到了第一位。

  而令人吃驚的是，劉曉光等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打出了10分滿分。反倒是常欽的師傅丁黛，以及一直給予「神識繪」極高評價的向曉媛，卻給到了9.5分。

  「兩位女評委，能不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麼沒有給常欽大師滿分的高分呢？」邱梅微笑著把這個難題拋給了兩位女評委。

  實際上除了現場的觀眾之外，常欽也想知道這個答案。身為丁黛的關門弟子，他自覺盡得丁黛「神識繪」的真傳，所以他很想知道沒有獲得滿分的緣由。

  「這個問題能不能讓我來回答呢？」向曉媛自告奮勇地舉起了手。

  丁黛點點頭，也是讓開了身位。

  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向曉媛身上。

  「實際上從技藝上來講，常欽大師的『神識繪』實在是無可挑剔。而且對於英雄主題的詮釋，亦是整場最佳。我實在想不出用何種詞彙來形容這個作品。」向曉媛動情地說道。

  「那為什麼向大小姐不給這個作品以滿分呢？」邱梅追問道。

  「如果用挑剔的眼光看待這件作品，唯一能夠算得上瑕疵的，就只能是『神識繪』這技藝本身了。」

  「什麼？難道這『神識繪』本身有缺陷嗎？」

  「不不不，我不是說『神識繪』技藝有問題。作為華胥國藝術界五大神級技藝之一，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欠缺了一些新意罷了。」此時丁黛接過話頭說道。

  「師傅！」常欽看著丁黛，表情複雜。

  「常欽你不愧是我最優秀的弟子，我以你為榮。」丁黛嚴肅地說道，「但是我卻不得不說，你的『神識繪』依然沒有青出於藍。你今天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夠做到。」

  台下的觀眾聽了丁黛的發言，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確實有這個問題呢！」

  「還是師傅了解徒弟，看起來常欽大師的『神識繪』還是缺一些火候。」

  常欽的樣子略顯激動，不過當丁黛一盆冷水澆下之後，他很快恢復了平靜。

  「師傅，您說得不錯。我相信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夠做得更好。」常欽謙虛地點了點頭。

  「常欽，你不用在意。在我看來，你的天賦，以及對繪畫這一道的渴求和執著遠在我之上。假以時日，你必定會超越我的。」丁黛也是鼓勵道。

  「好了！看起來這真是一場大團圓的結局啊！」邱梅微笑著再次走到了舞台中央，「現在常欽大師的總分已經來到了第一的位置，看起來這次藝術大賽的最終冠軍已經新鮮出爐，就讓我們一起祝賀常欽大師吧！」

  邱梅說完，也是準備招呼台下觀眾一起給常欽鼓掌。

  可就在此時，向曉媛臉色一變，開口道：「邱梅姐姐，我想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吧！」

  「忘記了事情？」邱梅吃驚道，「我忘記什麼事情了？」

  此刻就連其他評委也不解地看著向曉媛。

  「向大小姐，我看常欽大師的冠軍應該不容置疑了啊！就連我也覺得他的冠軍，實至名歸啊！」楚襄陵道。

  「大家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比賽時間還沒有到，還有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呢！所以比賽並沒有結束，冠軍歸屬還未有定論。大家沒看到還有選手沒有提交作品嗎？」向曉媛平靜地說道。

  「什麼？你說還有人沒有提交作品？」

  一眾評委有些不相信地往場地內一看，果然在偌大個廣場上，依舊有一個工作室還亮著燈火。

  裡面的選手似乎還在為作品做最後的衝刺。

  「那個是032號工作室的選手嗎？」邱梅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工作失職了。」

  「032號工作室？我記得好像是一個未成年選手吧！」楚襄陵皺了皺眉頭，「我記得叫什麼郁...郁天什麼的吧！」

  「他叫郁天祿！」向曉媛特地拉高了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