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女往事

  「夜魘一族有著跟螞蟻類似的族群結構,高級夜魘就相當於蟻族的蟻后,它們一般不會行動,全靠手下的中低級夜魘哺育。而高級夜魘進化到王級夜魘之後具有了極高的智慧,行動更加自由,一百位王級夜魘中才可能誕生一位君級夜魘,而一百位君級夜魘才可能誕生一位大君級夜魘。」

  「屍皇本身也只是大君級夜魘,我的那個時代大君級夜魘大概有十八隻,大多數在戰鬥中隕落。我的能力對於大君級夜魘十分克制,尋常三四隻大君級夜魘也不是我的對手。強如大君級夜魘同樣是靈體生物,它們還是需要依附其他生物的屍體才能發揮最大實力。

  而屍皇不知從哪裡找到了一具遠古強者的屍體,那具似人非人的屍體讓它的實力得到了質變,不再懼怕陽光,所以我對它的克制大打折扣。一對一打起來,我不會是它的對手,當初我有四象尊者輔助,他們暫時纏住屍皇,我動用了禁忌秘術,以自身生命為代價將它封印了起來。」通明神女講起了往日的大戰。

  「四象尊者?他們還活著嗎?」展悅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我死之後大戰並未結束,但想來活著的可能性也不大。玄者壽五百,靈神壽一千,靈神之上的真境不過壽三千。如今已經過了三千多年,他們若是沒有特殊奇遇怕也已經壽終正寢。」通明神女回答道。

  展悅繼續追問:「那這個世界沒有長生不老的說法嗎?」

  「沒有,古籍中倒是有類似記載,但全都不可信。倒是有不少邪法延長壽命,曾經我收了九個潛力非凡的弟子,他們都是戰爭孤兒,在我的教導下他們最後都進階了靈神境,外界稱為九耀星。其中一個劣徒得到了一門邪功可以大幅延長壽命,但那邪功竟然需要大量的人靈珠。為此他不惜設下陷阱,隔絕了消息,讓一座三十萬人的城池逐步被夜魘攻陷,他躲在後面一點點收割,盡得了三十萬人靈珠。」

  通明神女回憶這段往事,語氣中依舊有說不盡的悲涼。

  「後來我查明了真相,親手處死了他,並將那邪功徹底抹去......」

  「怪不得。」展悅想起程露之前說通明神女親自頒布的唯一一條終極禁令,任何私藏或者將人靈珠用作它用的人都將被處以極刑。

  「為何書上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記載?九耀星....或許他們還有後人存世吧。」展悅也有些感慨,將孤兒從普通小孩培養為一位靈神境高手,通明神女一定用了許多功夫,花了許多心思,然而最後卻不得親手處死其中一人。

  「大概是因為那人是我的弟子,他們顧忌我的名聲,所以沒有對外公開此事吧。沒有人不怕死,若是讓這邪功流傳出去,我怕人間不止會有一個逆徒。那時候,人會比夜魘更加可怕。」通明神女感慨道,長生對於任何人都有著極大的誘惑,尤其是那些即將油盡燈枯的人。

  「可是世間還是有姐姐這樣的人啊,寧願犧牲性命也要封印屍皇。」展悅由衷感慨道,也難怪後世之人都將她奉若神明。

  通明神女苦笑一聲,沉默半晌,卻是不知有些話該不該講,而後她還是對展悅說了,畢竟自己重活一世,已經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我之所以願意犧牲性命封印屍皇,一來是實在沒有其他方法對付屍皇;二來則是我實在太累了,想要逃避罷了。」

  展悅聞言一愣,還有意外收穫。

  「當年的大戰最讓我傷心的不是夜魘的強大無情,這是它們的生物本能,是兩個種族的戰鬥,所以我對夜魘實際並沒有恨意,你可以責怪狼吃了你的羊,卻不能去抱怨狼為什麼要吃肉而不去吃草。而人心的卑劣才讓我真正神傷,我身居高位,可以接觸到許多信息,即便面對極惡險境,他們還是要互相算計,互相利用;就連我也身背神女之名,被推著前行,他們的尊敬又到底有幾分是真?直到那逆徒的事情被我查明,我終究是累了,我不知道我努力守護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就連我最親近的弟子也會變成這樣。所以最後的決戰我一心求死,我死之後,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也再也不關我的事了。」通明神女第一次跟外人吐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所以姐姐才說自己是在逃避?」展悅聞言卻很是心疼。「可你真的放得下嗎?你甦醒後的第一時間卻是了解歷史,並親自去調查夜魘族的現狀。」

  「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都死了,事情卻依舊沒完沒了,或許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吧。」通明神女無奈的說道,她想逃避,甚至不惜求死,然而死後三千年竟然又以這種狀態活了過來。

  「使命?我倒是覺得未必,或許是老天心疼姐姐,讓姐姐重活一世,享受之前沒有享受的幸福呢?」展悅說道,這件事他也逃不了干係。

  「你倒是會安慰人,享福?真要享福也得你能獨當一面再說。」通明神女笑道。

  「太陽要下山了,果然我才到半山腰,怕是今晚得在山林里過夜了。好在周圍的兇猛靈獸都被巡遊將軍們驅離了,而夜魘我更是不怕。」展悅找了一會,終於找了一處山崖,下面有個類似洞口的縫隙存在,不深,但容乃他一人躺下卻是足夠了,他找來一些碎石和雜草,將那不大的縫隙堵住,如此便十分隱秘了。睡是不敢熟睡的,但他可以盤坐修煉,同時恢復一些精力,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提升修為。

  山林寂靜的可怕,連蟲鳴都沒有,宛如沒有生機的世界,畢竟財狼虎豹也都被驅離乾淨了。然而就在後半夜,展悅竟然聽到了兩個人聲,這麼晚了,竟然有人上山?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叮叮,我們該怎麼辦?兩天後就是大王的生辰了,要是不能讓大王滿意,我們怕是會被拿去餵了魚。」一個聲音說道。

  「噹噹,還不是都怪你,要釀什麼酒,這東西去人類那裡偷不就行了嗎?哼,你說什麼自己釀的能表忠心,現在好了吧,一把火全燒沒了!」另一個聲音抱怨道。

  「這事兒能怪我嗎?我怎麼知道哪個天殺的一把火燒了半座山,把我們釀造的果酒都給燒沒了。我本來是想著若是我們倆能學會釀酒,大王多少得高看我們一眼,我們也不至於天天幹些撿垃圾的活。」

  「是山魈族人,沒想到他們還沒有滅絕。」通明神女通過太陽神石就能感知到展悅身邊的許多事物。

  「山魈,他們不怕夜魘嗎?」展悅好奇道,這兩個山魈不僅說著人話,語氣里也沒有半點害怕。

  「山魈不在夜魘的食譜上,所以一般不會受到夜魘的攻擊。傳說它們的祖先吃了一種劇毒的果子沒有死,但在血脈魂靈中留下了一種氣息,夜魘非常討厭那種氣息,根本不願意吞噬山魈的靈魂,也不願意占據它們的肉身。山魈實力一般,而且智商普遍很低,它們也知道自己智商低容易被騙,所以一般不願意和人族交流。」

  「不是吃人的餓鬼就好,不過它們怎麼懂人話的?」展悅心念通過神石跟神女交流倒是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只能說這寶石無所不能,不愧是神女最珍視的寶物。

  「我也不知道,我對山魈的了解不多,山魈在幾千年前就是存在感極其稀薄的種族,它們實力一般,族中最強不過玄者水平,也不參與人族和夜魘之戰,它們繁衍很困難,給人感覺總處於要滅絕的邊緣,沒想到竟然活到了現在。相比龍族乃是人類必爭的盟友,它們在史書上甚至都不會留下名字吧。」通明神女解釋道。

  「叮叮,你聞到什麼味道沒有?」其中一人說道。

  「嗯嗯,是人的味道,怎麼辦?我們要不要跑,大王叫我們不要跟人類接觸。」

  「他躲在那岩縫下面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厲害。噹噹,我有個主意,讓他去幫我們找酒吧,這樣我們也能給大王交差了。」

  「不愧是山魈族最聰明的笨蛋,難怪大王也誇你,但是該怎麼做呢?」

  「嘿嘿,我們假扮山神,然後讓他拿酒來供奉我們,人類很信這一套的,我在書上看到的。」

  「哇,你還看得懂人類的書嗎?」

  「嘿嘿,全是小人圖怎麼看不懂啦。」

  展悅只覺無語,你們商量計策能不能小聲點,擱這兒大聲密謀,真怕自己聽不見啊,難怪神女說他們智商很低。但他也知道,這山魈的嗅覺非常靈敏,自己已經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