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國,學都。這座古老的城市,充滿學術氣息的城市,近日卻有些安靜了。稍微有點能耐的人都能感受到這種隱秘變化,每天都有不同服飾的人進城,然後再沒活躍過。至於學都之內的學府,更是直接給所有學生放了長假。
直到日子臨近,所有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場屬於全世界各大勢力,屬於人族的盛會即將在學都舉行。雷尊幾人商議了許久,是要秘密舉行這場戰鬥,還是要公之於眾。最後的結論是大辦特辦,最好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因為這是一次展示肌肉的機會,是向所有百姓傳達信心的機會,人族現如今高手無數,而更是天驕輩出,根本無懼夜魘的挑戰。這種比斗更類似一種盛大的閱兵,讓蟄伏多年的各大勢力都露露臉,漲漲士氣。
學都,某間茶樓之上。一位中年道人正陪著一位帥氣男子品茶,正是丹道人和展悅。跟著丹道人品茶論丹,展悅可謂學習到了許多。
「剛晉級五品煉丹師感覺如何?」丹道人問道,在他的指點下,突破玄者的展悅也順利晉級五品丹師,追平了白芷的境界,但他的水平相比白芷還是差上許多,許多東西都需要時間的沉澱。在經驗上,他是遠遠不如白芷的。
「丹道一途果然浩瀚如煙,縹緲似海。越學習,反而覺得自己越無知。」展悅感慨道。
「這是自然,即便我是九品煉丹師,也不敢說自己在丹道上走了多遠。十品丹藥的丹方我有,但僅僅是閱讀起來就好像是在讀一本天書,跟尋常煉丹方法完全不同。涉及了對道,對道蘊的理解和運用。不過你倒是不必好高求遠,至少在你晉級九階煉丹師之前,我都還是能指引你,這些路已經被前人走過無數次了。」丹道人教誨道。
二人閒聊之間,只覺得下面傳來一陣嘈雜,茶樓的對面是一間藥鋪,也作為醫館可以救治病人。學都內的醫館那些醫師的水平還是非常不錯,甚至還有丹師的存在。
此刻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正抱著一個小女孩跪在醫館之外,男子為了給女兒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然而最後的結論卻是女孩的病無藥可治。那女孩七八歲大小,整個人躲在男子的懷裡不斷地顫抖著。
「爹爹,疼,腦袋疼,手疼,腳也疼。」小女孩雙目通紅,眼淚早就流幹了。
「劉三兒,回去吧,你跪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讓其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醫館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孩子我們看過了,甚至連商會的六品丹師都請來給她看過。的確是不治之症,沒有辦法的。你繼續花錢也是浪費,家裡的那些沒用完的藥,你還回來,我們全都原價回購。」醫館中一位素雅打扮的老者看著這對父女也有些不忍心,但也沒有辦法,他們是醫師,不是神仙。
周圍圍著的群眾越來越多,都在談論著這對父女的事,不時的搖頭感嘆,甚至有人直接慷慨地丟給了劉三兒一些錢。
「王醫師,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們都努力了,我現在不指望你們能治好穎兒的病,只希望你們能幫我壓制一下她的病痛,她太疼了,疼到睡不著覺,吃不下飯。至少,我想讓她能快樂的度過餘下的日子,哪怕只有幾天。」名為劉三的男子哽咽地說道,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改變的,他也認命了,只是他不想孩子最後的日子過得如此痛苦。
那老者長嘆一聲,「哎,所有的止痛藥都用過了,各種治療方案也試過了,這種伴隨無盡痛苦的不治之症,我們真的沒有辦法。甚至把她打暈或者餵給她昏睡的丹藥,她都會疼醒,我們…我們…哎…」不僅救不了這小女孩的命,甚至只是讓她不那麼疼都做不到,這位醫師一生救過不少人,也見過無數不治之症,只是這一次讓他如此刻骨銘心,他深感無力,不過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甚至要破格請來了六品丹師來想辦法。
「陰虛氣短,魂骨離散,經脈堵塞,五臟六腑無一處健全,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這是真正的不治之症,而非醫師水平不足。」隔著很遠,丹道人一眼就看出了那女孩的病症,只是貴為九品丹師,他依舊沒有手段救治那小女孩。
展悅眉頭緊皺,丹道人都說救不了,那怕是真的無解病症。
「前輩,這種病是天生的嗎?」展悅問道。
丹道人搖了搖頭,「不是,應該是後天感染了什麼邪物。那邪物雖然離去,卻已經把她的身體嚯嚯的差不多了,生機幾乎斷絕,經脈全部阻塞,就算是長春丹那種延續壽命的丹藥都沒用,她吸收不了。」
二人討論之時,人群之中走出一對女子。其中一人是一位氣質淡雅的中年婦女,衣著樸素卻難掩那種出塵氣質,而她的身邊站著一位青衣俏佳人,只是白紗蒙面看不清容貌,女子的頭上還帶著一個花環,甚是天真可愛。
「咦?是她們?」丹道人自然認得下面的兩人。「青鶴穀穀主顏白鳳和她的愛徒。」
「青鶴穀穀主?當世四大丹道宗師之一?」展悅驚訝道。
不知道是否是那獨特的氣質,讓人群自覺地分開一條道,讓二人走了進去。
顏白鳳看了看那氣若遊絲,臉色痛苦猙獰的小女孩,搖了搖頭,若是能治,自己順手救了也就救了,只可惜這是真正的不治之症,所有經脈堵死,即便服下對症的丹藥也無法吸收,從根源上就斷絕了被治好的可能。
「師尊,溶靈骨丹是否可以緩解她的痛苦?」一旁的凰雪晴問道。
顏白鳳眉頭一皺,點了點頭,「是可以,只是這孩子的性命最多只有三個月。即便是服下溶靈骨丹也只能讓她這三個月好受一點,溶靈骨丹可是八品丹藥,即便是我也無法輕易煉製。」
「師尊忘了,我昔日在花海洞天中得了一些丹藥傳承,其中就有一枚溶靈骨丹。」凰雪晴一邊握著小女孩的小手查探她的情況,一邊說著。
劉三兒此刻已經愣住,以他的眼力能看出這兩人絕非一般人,急忙跪下磕頭。「求求兩位仙姑救救小女吧。」
「仙姑?」凰雪晴搖了搖頭,「我不是什麼仙姑。這丹藥你拿著,馬上給她服下,我幫你們護法。雖然救不了她的性命,但至少保證她餘下的幾個月不再受病痛折磨之苦。」
「謝仙姑,謝仙姑!」男子激動地拿過丹藥。
「雪晴,這可是八品丹藥,真的值得?」顏白鳳傳音,有些捨不得,若是這八品丹藥能救活這小女孩也就罷了,可這八品丹藥卻只能讓她這剩下的幾個月能過得舒坦一些。這真的划算嗎?
「那些浮游生物的一生不過數日,你不能說只剩三個月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吧。」凰雪晴倒是對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猶豫,她不在乎這些。
「哎,隨你吧。」顏白鳳知道自家徒弟的性格,這丹藥是屬於她的,她願意怎麼用,給誰用自然是她自己說了算。
丹道人轉過頭來看向展悅,「這小丫頭倒是跟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方得很,八品丹藥都這麼用的啊?只是可惜了,若這小姑娘的渾身經脈沒有堵塞,這八品丹藥是能治好她的病症的,溶靈骨丹可謂非常對症,如今服下它,卻只能靠丹藥自身散發藥力,著實浪費啊。」
「前輩是說,只要解決了小姑娘經脈堵塞的問題,她服下丹藥就能得救?」展悅問道。
丹道人點了點頭。
卻見展悅一個飛身,從茶樓躍下,便落到幾人面前,他一把拉住那劉三兒的手。「先別服用。」
顏白鳳和凰雪晴同時目光一寒,這突然殺出的程咬金是來搶丹藥的?區區玄者,還真是狗膽包天。
「兩位別誤會,我先看看這小丫頭的情況,再讓她服下不遲。」展悅解釋道。
「就你?你是幾品丹師?我們都治不好的病症,你看了又有什麼用?」顏白鳳不喜道,她可是丹道宗師,也是頂級醫師,她都說治不好了,如今一個小輩卻說讓他試試,這等同於打她的臉。
「前輩,讓我試試,若真不行,我自然會知難而退。」展悅淡然說道。
顏白鳳憋了憋嘴,自己一代宗師,倒是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跟小輩爭執,「你試試看吧。」她倒是沒有阻止展悅接下來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