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無名觀眾
高文武看張政的表情詭異，而且指著耳機突然不說話。
「你怎麼了？」高文武看他的示意，抬手也把耳機開關按掉了，「這是什麼表情？」
張政只是突然想起魏遠說的有關「趙穎有問題」那句話，還是有點難以相信：「老魏，我聽著趙穎的聲音跟平時沒區別啊，你，你之前說的『趙穎可能不是趙穎』的那番話……」
這些對話高文武因為獨自行動並沒聽見，所以才會覺得張政的舉動怪異。
魏遠卻慢慢地說道：「現在的趙穎應該就是她本人了。」
「什麼意思？」高文武禁不住開始皺眉，「有什麼是我錯過不知道的嗎？」
趙穎怎麼了？
魏遠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現在大家都沒什麼體力，「等從這裡出去了，再慢慢說。」
既然他們此刻就在出口附近，那魏遠也不打算再過多糾纏了，只要姜善和趙穎一到這裡，他就要讓高文武強勢破門。
此行來海洋館的目的，他認為已經差不多了。
趙穎聽著耳麥那邊突然沒了聲音，但該說的話也差不多都說完了，她還是心情很好地看向姜善：「大家都沒事，我們現在就趕過去匯合。」
看趙穎信心滿滿的樣子，似乎對於馬上要和大部隊匯合這件事已經毫無疑慮。
但凡事都容易折在最充滿希望的時候，姜善既是習慣了，也麻木了。
主要也是趙穎太想離開這裡，其他那三人應該也是一樣，口渴的人只想馬上找到一片汪洋。
趙穎數著腳步，感應了一下方位：「沒錯，是這個方向。」
之前姜善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那段時間，趙穎去尋找茶水間，同時也找到了更多的隱藏在黑暗中的通道。
在這迷宮一樣的偌大海洋館，老練的導遊也會迷路，而有時候能一直堅持下去也靠信念。
一種無論如何要走出去的信念。
姜善跟著趙穎走過去，她發現空氣中的腐肉味淡了，真的是奇特，自從來到這海洋館就到處都是死亡腐屍的味道，沒想到到了這裡竟然變了？
甚至夾雜著一絲，新生。
生命的味道。
姜善下意識抬眼看向黑壓壓的前方。
前面有什麼，竟能產生這樣的氣息？
趙穎的腳步顯得有點虛浮，就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一個拐角的時候，差點撞上牆。旁邊及時伸過來一隻手，把她穩穩托住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姜善看著她問道。
趙穎笑得帶著一絲勉強，她知道現在只有儘快離開這才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再怎麼休息都沒用。
姜善就這樣用肩膀托著趙穎走，空氣中甚至傳來像是海風的味道，讓人覺得好像就在大海邊緣。
可這裡是鋼筋鐵骨造出來的海洋館，哪來的真正海風。
兩個人的腳步走得慢，但是很穩，姜善能感覺到前面那股蘊藏著生命氣息的地方近了。
而趙穎這時也臉上划過異樣：「水流聲，又有水流聲。」
只要出現水流聲，就意味著是活水的水流。
趙穎忽然拉著姜善迅速走了幾步，姜善的眼睛捕捉到一絲似有似無的光線。緊接著趙穎瞪大了眼睛。
前面竟然出現一道虛掩的門，從縫隙之中，隱隱透出一道光。
同時那水聲，似乎正是從門裡發出來的。
兩人都驚愕地對視了一眼。
趙穎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重影看見海市蜃樓了，可這裡又不是沙漠，也不會出現海市蜃樓。
「阿善，這是……？」趙穎露出驚疑。
很顯然姜善也看到了，她拉著趙穎的手一動不動：「我建議別過去，有沒有別的路？」
最好繞過這裡，不要經過這條路。
趙穎愣了愣，良久說道：「我也不確定別的路了，只有這個方向是對的。」
顯然是趙穎的精神狀態，也不足以支撐她再去探別的路了。
姜善咬住唇，眼前顯然面臨一個兩難局面，前方那道門縫和透出來的光並沒有給姜善一種出路就在眼前的感覺，反而處處透著不正常。
在這裡出現燈光，不正常，在這裡正好有一道門，不正常。
可是即使是這麼多的不正常，扶著虛弱的趙穎，姜善似乎也只有上前這一條路。
姜善抱緊了趙穎的身軀，朝她點點頭：「好，我們繼續走。」
趙穎已經沒有力氣做多餘的表情，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姜善。兩人互相攙扶著朝著前面行，慢慢靠近那道門縫。
到了門前，姜善主動伸出手，在她準備推的時候，那扇門自己向旁滑開了。
隨著門內的光景逐漸顯現、就連姜善的瞳孔都開始慢慢放大。
之前的「海風」，是從這裡吹來的。
姜善的面前是一排半弧形向下排列的台階，在那台階上擺著許多巨大的蠟燭，那些透出來的光原來不是燈光，是燭光。
在這弧形台階的最下方，環繞著一汪巨大的水池。
那水池的水也不是之前玻璃牆後的那種渾濁之色，而是清澈帶著淡藍，一道身影正好從水裡湧出來，沖向了半空，划過一道弧線之後，又重新落入了水裡。激起的水花卷卷，耳邊傳來動聽的水流激盪聲。
那是一頭渾身灰亮的海豚，在這種情境下，美的動人心魄。
因為那蓬勃的生命力。
趙穎在姜善身邊呆呆的站立，她眼中湧現出不可思議的淚花。「海豚？」
此時那水中再次躍出灰海豚的身影，這次甚至可以看見海豚那迥異的頭部，顱骨前額陡峭，顎骨縱向隆起，那一瞬間，它竟然猛地90度轉過了頭，位於頭部的那兩隻「眼睛」，直直看向了姜善和趙穎的位置。
接觸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姜善竟有一種通體被電流鑽過的感覺。
就在這一刻，海豚已經重新入了水。
「多美麗的身姿，是不是？」
兩人的旁邊不遠處，竟然突兀地傳來了一道人的聲音。
別說趙穎了，姜善都嚇了一跳，猛地扭頭：「誰？」
趙穎身體都僵硬了，猛地扭頭四處找了一圈。卻在倒數第三排台階、一個沒有燭光的陰影處，看到隱約一個人坐在那。
就好像一個無名的觀眾那樣。
此時那身影，直直站了起來。
那明顯是個成年男人，卻不是高文武張政魏遠三個中的任何一個人。
姜善瞬間把趙穎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