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愉覺得張陽很怪，說話陰陽怪氣的，但想要了解事情，又不得不回答他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不是。我來是想要看看屍體。」
張陽聽到回答後怪笑一聲：「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給我面子啊。」
蘇愉皺了皺眉，真不太想搭理他，轉身想要去屍堆看看，就被看到十幾個屍堆突然被火焰包裹，緩緩燃燒起來。
蘇愉猛地回頭，只見張陽皮膚變得通紅，但很快，開始退回正常膚色。
「你…」
蘇愉覺得張陽還是沒變，跟以前一樣，不干人事。
「你想要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張陽慢條斯理地把手套戴上，眼珠很紅，直勾勾盯著蘇愉：「我很討厭你。」
「所以呢？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愉真的覺得他有毛病，前言不搭後語，還一副陰沉沉的樣子。
張陽笑得很怪異：「你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蘇愉知道，他說的是回基地那天。
「大概知道。」
「不，你不知道！」
他突然暴躁起來，身體又開始變紅，不過還沒有自燃，估計是衣服的材質問題，不過他的突然變化，讓他旁邊的幾個黑衣人都有些不安。
蘇愉後退兩步，離他遠了些。
張陽卻被她的動作刺激到了，瞬間掐住了蘇愉的脖子。
他手上戴了手套，但蘇愉還是感覺到了燙。
「張陽，你冷靜點。」
張陽卻似根本聽不到，皮膚越來越紅，漸漸臉上開始燃燒起來，蘇愉被燙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就給他滋水。
噗
一個道水流自蘇愉手掌噴了出來，正中張陽的臉。
旁邊黑衣人手裡還未噴出的水柱硬生生卡住了。
嘩啦啦
水流源源不斷，張陽的臉上的火焰也滋啦滋啦熄滅了，滾燙的水蒸氣瀰漫開來。
脖子上的溫度漸漸恢復正常，蘇愉收回了異能，聲音很淡：「都說了讓你冷靜些。」
張陽表情僵硬，渾身濕答答的。
旁邊黑衣人默默收回了手中卡在半空的水柱。
「瘋女人！！」
張陽似乎覺得失了面子，憤怒得爆吼，眼見他又要燃燒，蘇愉再一次抬起了手，手掌正對張陽的臉。
張陽身上的紅色在這一瞬間似乎定格了一般，張陽氣得渾身發抖。
蘇愉另一隻手拍開掐著自己脖子的手，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冷靜下來了嗎？」
張陽看著臉前的那隻手，最終還是深呼吸幾下，把火焰憋回去了。
蘇愉看他恢復正常，把手收回，插進褲兜。
「張陽，要真論起來，我不欠你什麼。」
蘇愉看著眼前被氣得臉色發黑的少年，繼續道：「那天，你們為什麼沒有跟上來？」
張陽臉上一僵，身上的戾氣退卻了大半。
「因為你們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沒有跟上來。但張達在對講機里的意思，是繼續往前。」
「我們頭車繼續往前了，你們呢？」
張陽聽到張達的名字，氣息又開始不穩：「原本我們確實是打算讓你們去探路，是我不放心，跟張達吵了一架，過來找你的。」
蘇愉嘆了一口氣：「所以，你是覺得因為我們，你才會跟過來，才會發生之後的那些事，對嗎？」
張陽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告訴蘇愉，他就是這樣想的。
蘇愉忽然笑了笑，笑容很真誠：「你想要我給你道歉？還是道謝？」
蘇愉問得很真誠，但張陽就是莫名覺得陰陽怪氣。
「蘇愉你……」
「那我跟你道謝吧。謝謝你良心發現跟了上來。」
「蘇愉！你！」
「我是真心的道謝。說實話我並不認為，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說是你哥哥不讓你跟過來，可，張陽，在我們後面的車是你駕駛，你身上並沒有對講機，如果不是你自己害怕停車，那你告訴我，你哥哥用什麼途徑阻止你跟上？」
張陽抿著嘴，沒說話了。
「你自己選擇的停下，你哥哥或許也有不想前進的意思，他見你停下，就覺得你們的想法一樣，於是對你說，讓你不要繼續往前，讓我們先去探探路。」
「而你，或許是感到了愧疚，於是打算跟上來，你哥哥阻止不了，也跟了上來。怎麼明明你也做了那樣的選擇，到最後卻把責任推給了別人…」
「張陽，你不能因為後悔當時的選擇，而把不好的結果推託在別人身上。」
「因為你覺得是為了我們你們才遇到後面的事，所以你把痛苦和責任推脫到我們身上。」
「如果那天你們沒有跟上，你們安全了，我們出事了，你又會把責任推脫到你哥哥身上。」
「總之，無論如何，你都沒有錯唄？」
蘇愉看著微微垂著頭的少年，聲音很輕，但說的話很重：「你真的沒有錯嗎？張陽。」
看著張陽越來越蒼白的臉，蘇愉最終還是有些不忍，輕輕嘆了嘆口氣，按住張陽有些顫抖的肩：「張陽，謝謝你。謝謝你最後選擇跟上來。你跟上來的時候，我發自內心地覺得很高興，因為在這樣的世道里，被隊友堅定的選擇，是很難得的事情。」
張陽愣愣抬頭，看向蘇愉。
他不知道他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哥哥死後，他總是在想，當時他明明是做了正面的選擇，但為什麼結果這麼差呢？
哥哥見他被荊棘刺穿，還沒等他斷氣，就縱火，他明明已經很痛苦了，但還在瀕死前，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縱火想要燒了自己。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做了對的選擇，最後卻沒有好的結果呢？難道他錯了？當時就不應該昧著良心不跟上來？
張陽嘴巴張了張：「那，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那樣對我？」
蘇愉感覺胸口有些悶，思索片刻，道：「或許，是覺得當時的你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而他，又很痛恨害你的荊棘，於是縱火，既想燒了荊棘替你報仇，又想給你一個痛快。」
其實蘇愉也不知道張達那個時候在想些什麼，她之後也想過無數遍為什麼，最後的答案，蘇愉更傾向於告訴張陽這個。